红沙漠是中亚大沙漠的一部分。
中亚有两条重要的河流,相当于长江黄河之于华夏,或者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之于美索不达米亚平原。
这两条河一条叫做阿姆河,唐代时期又被成为乌浒河,源自帕米尔高原。另一条叫做锡尔河,中国古代称之为药杀水,源于天山山脉。
这两条河中间夹着这块沙漠,就是红沙漠,又被称为克孜勒库姆沙漠。
而过了阿姆河,还有一片黑沙漠,也叫作卡拉库姆沙漠,面积跟红沙漠差不多。
林朔这趟买卖的狩猎范围,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整片中亚大沙漠,包括了红沙漠和黑沙漠。
而出事的地点,在红沙漠上。
俄罗斯是个油气资源大国,这是他们国家的经济命脉。
这根油气管道的架设,对于俄罗斯来说,还不仅仅是经济上的效益,更是关系到国家战略。
伊朗本身就是个产油大国,不缺油。
俄罗斯之所以架这么一根管道过去,是因为俄罗斯需要一个位于波斯湾的石油出口海运通道。
俄罗斯的出海口问题,一向很让老毛子挠头。
左右两边是太平洋和大西洋,上面是北冰洋,看上去出海口很多,但纬度太靠北,动不动就冻上了。
尤其是东边远东的港口,像样的只有一个海参崴,封港期长达八个月,一年只有四个月可供航行。
在这种情况下,拥有一个位于波斯湾的港口,是非常重要的。
而这根管道一旦跑不了油,那港口也就没理由存在了。
俄罗斯不仅经济受损,国家战略也受影响。
所以人家很着急,林朔也明白,这事儿得解决。
要是不解决,远东这边因为港口问题也得闹上,我国可能也会牵扯其中。
旅顺作为一个不冻港,人家可眼馋很久了。
猎门在宗旨上,不过是八个字:为国尽忠、为民除害。
如今国际形势波谲云诡,接买卖的时候,尤其是这种跨国的买卖,猎门得稍微掂量掂量。
一定要照顾到中国的国家利益,而不是自说自话地蛮干。
而红沙漠的这笔买卖,没问题,间接地有助于远东地区的稳定,尽管敞开了手脚做。
可红沙漠加上黑沙漠,这是一片面积七十万平方公里的荒漠地区,范围非常大,在这儿要去找多佛恶魔,那无异于大海捞针。
能在刚刚开始狩猎,就跟多佛恶魔打了个照面,这对狩猎行动而言,其实是幸运的。
可是多佛恶魔对于云秀儿这车人的捕食,并没有成功,这在实际效果上,叫做打草惊蛇。
任何掠食动物,一般会找相对容易得手的猎物下手,多佛恶魔针对云秀儿这群人的第一次捕食没有成功,必然会心生忌惮。
这种情况下,再想让它出手,那就需要一点耐心和手段了。
林朔并不着急,让魏行山跟着那辆车,到了下午的时候,众人终于看到那根油气管道。
在“饥饿草原”上的这根管道,是直接假设在地面上的,包着隔热材料,外面看上去亮闪闪的。
找到这根管道,两辆车算是有导航了,顺着这根管道走就是了。
多佛恶魔现在既然不出现,那就去看看事发地点。
那儿前前后后加起来,维修人员、警察部队、邢家猎人,失踪了五十多人了,得去看看。
两辆车顺着管道开到傍晚,即将开出饥饿草原,前方是真正的沙漠。
林朔让魏行山超了车,把前面那辆车拦下来了。
林朔下车,走到那辆车跟前,敲了敲副驾驶的玻璃窗。
车窗下摇,云秀儿的那张脸又露出了出来:“干嘛?”
“我刚才就闻出来了,你这辆车的司机酒后驾驶,现在又连续开了十多个小时了,这又是疲劳驾驶了。”林朔淡淡说道,“你们其他三个,就没人会开车了吗?不知道替他一手?”
“要你管?”云秀儿飞过来一记白眼。
林朔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前面就是沙漠地带了,天黑看不清路况,车容易陷进去。不如在这儿休息一晚,明天天亮了再走,你觉得呢?”
“我偏不!”云秀儿头一扬。
“云小姐,我不知道你们云家是怎么教后人的。”面如重枣的贺永昌在后面发话了,“我只知道我父亲,是这么跟我说的:只要在买卖里,一旦魁首有所号令,我辈猎门中人,无有不从。
我没记错的话,当今的猎门魁首,应该是林家的当代家主,也就是你面前的这个人。”
说到这里,贺永昌对林朔一抱拳:“林魁首,久仰了。”
“贺家主不必客气。”林朔也抱了抱拳,笑道,“我的这位表姐啊,人其实不错,能耐也好,就是没什么狩猎经验。这趟买卖,还请贺家主和金家主,以及苗世兄,多多照应。”
金文兰原本正好奇地打量着车外这个年轻人,一听这位年轻的猎门魁首提到自己名字,女猎人嘴角扯了扯,一脸不乐意地冲林朔抱了抱拳。
金文兰情绪还算稳定,苗成云也还行。
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对林朔各种怨念,但人真站到眼前了,苗成云反而觉得内心比较平静,并不想把这人除之而后快。
他反而会想到,如果杀了这个男人,Anne会伤心。
苗成云这个念头一起来,自己也摇了摇头。
这世上最了解自己的,果然还是父亲苗光启。
云秀儿这会儿就很尴尬了,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看到林朔这种胸有成竹的笑容,她就觉得浑身气不打一处来。
刚才说话确实冲,如今被林朔连打带摸地把这番话说下来,她发飙也不是,认怂也不是,很难受。
后面毕竟还有贺永昌和金文兰呢,自己再闹下去可就是笑话了。
闷声不响地下了车,云秀儿站在林朔跟前,发现这个表弟居然还对自己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要去远处聊一聊。
两人并肩了走了一段,也就一百多米,林朔站住了。
这会儿再回头看两辆车旁边,大家已经忙活上了。
饥饿草原上植被很少,木柴更是稀缺。
林朔之所以赶在这个时间点,让魏行山把前面那辆车拦住,就是因为他看见旁边一棵枯树了。
千倾地一根苗,有这么一棵枯树不容易,正好砍了当柴禾烧。
那边两拨人聚首,有自我介绍的,有忙着生火的,还有忙着挪车,想以两辆车为掩体,好歹作出一个营地样子的。
林朔远远地看着这些人忙着,嘴里说道:“表姐,你看前面这些人,就是猎门我们这一辈里除了你我之外,最强的几个人了。
未来的猎门,他们肯定都能独当一面,而在马上要举行的平辈盟礼上,他们的态度,也至关重要。
你既然要跟我争魁首的位置,那么在他们面前,就应该有更高的格局和气度。
所以你现在跟我置气,既没必要,也很愚蠢。”
“你管得着吗?”云秀儿轻声说道。
“我就奇怪了,你对我哪来的怨气?”林朔白了云秀儿一眼,“十年前那场架,输的是我不是你吧?
魁首这个位置,是你来抢我,而不是我来抢你吧?
怎么现在我看见你心平气和的,你看见我反而一脑门子官司?
现在我们正在做买卖,正是要抛开成见、通力合作的时候,所以你跟我把话说开了。
云秀儿,你对我有什么不满,现在说。
说完了,我不指望你就此消停,我只希望你在未来的二十天里,在这笔买卖的过程中能明白事理。
否则我俩再这么闹下去,你看看这些人,能活下来几个?
我们俩,又能不能活下来呢?”
听完林朔这番话,云秀儿问道:“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难道我现在的表现,不是对你保住魁首位置有利吗?你看现在的贺永昌和金问兰,他们谁会服我?”
“哦,你终于意识到这点了,我很欣慰。”林朔点点头。
“你给我好好说话!”云秀儿说道。
林朔笑了笑,平静地说道:“目前的猎门,论出身和能耐,能坐这个魁首位置的,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当然认为我比你更合适,可是如今这笔买卖,我们俩到底谁能活下来,这是不一定的。
作为一个猎人,我有将猎物杀死的决心,可作为猎门的魁首,因为身上肩负的责任,我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万一我战死,你幸存了呢?
我不想因为你的拙劣表现,导致在平辈盟礼上大家都反对你,这样一来,猎门就会乱了。
明白我的用意了吗?”
云秀儿沉默了一阵,说道:“好,林朔。我们之间的胜负,到平辈盟礼上再说。现在,我会努力地让自己看你顺眼一点。”
“那这件事,需要我帮什么忙吗?”林朔问道,“我到现在还不清楚,你为什么看我不顺眼。”
“因为十年前,你躺在地上的眼神。”云秀儿深吸一口气,说道,“明明已经被我摁在地上了,你为什么还那么平静?没有委屈,没有挫败,甚至没有一丝羞辱感?你是林家修力的猎人,在纯粹的力量较量中,被我这个云家传人击败,你难道就不感觉到羞耻吗?你凭什么还那么平静?”
“明白了,妨碍你获得成就感了。”林朔微微笑道:“没事,你还有一次机会,在二十天后的平辈盟礼上。如果这一次你再把我摁在地上,我保证我会哭出来的。”
“还有!”云秀儿不依不饶地说道,“我就那么丑吗?真的不如苏念秋漂亮?”
林朔看了看远处正在挪车的苗成云,心里隐隐明白了,点点头:“是不是有人跟我一样,更喜欢念秋,不喜欢你?”
“哼。”
“这个没事。”林朔看了身边的云秀儿一眼,“表姐,我送你四个字。”
“哪四个字?”
“日久生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