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乌野一抱拳,才发现他不知道这位的姓名,“英雄,拔密扑刚刚说我们王爷已经被他害死……”他的声音颤抖起来,“你……觉得是真是假?”
任平生扫了拔密扑一眼,微微一笑。拔密扑面对乌野可以傲然,但草原人敬畏勇者的天性使然,他看任平生时心中还是有些发虚。
“你想怎么样?”他大声喝道。
只见任平生手臂一动,拔密扑怪叫一声,觉得肋下一下剧痛,只见任平生收回手,端详着一把华丽的匕首,道:“这小刀子还挺不错!”
那本来是挂在他腰间的装饰刀,却不知怎么到了老任手中,又在他肋下干净利落地进出了一回。
拔密扑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如此野蛮,捂着肋下,疼得冷汗直流,鲜血从指缝间汩汩流出,堵都堵不住。
周围一片哗然,无数可贺敦人都发出愤怒的吼叫。
任平生唰地将手中利刃扔上天,又在雪亮的锋芒即将触到拔密扑头顶时接住,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拔密扑嘻嘻地笑。
“你……”拔密扑喉咙里嗬嗬直响,“我要是死了,你永远也见不到萧家小儿!”
乌野大喜,声音都变了:“你是说王爷现在仍然无恙?”他转过头,喜不自胜,用汉语喊道:“王爷没死!他说王爷没死!”
拔密扑面色狰狞地叫道:“乌野,你让这个恶魔立即放了我!还来得及下令,晚上一刻你家王爷定然性命不保!你自己考虑!”
乌野明知道此刻不能轻易放了拔密扑,但心中急得如同火油煎熬,他求助似的看向任平生:“壮士!他说如果他不立即下令,王爷便有性命之忧,让我们放了他。”
“嗯,明白了。”任平生点点头,“你和他说,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放了他。”
乌野在拔密扑耳边说了一遍。
拔密扑弯着腰,两手都紧紧捂着肋下伤口,鲜血却仍旧奔流不息,他含怒瞪了任平生一眼,却也勉勉强强点点头。
“请问胖子兄,你尊姓大名?”
乌野愣了一下,道:“这是可贺敦的酋长拔密扑。”
任平生把眼一瞪:“我问你了吗?你知道你们王爷在哪?不知道你就赶紧给我翻译!”
乌野只好暂时忍住焦躁的心情,用西瞻话翻译给拔密扑听:“兄台尊姓大名?”
拔密扑惊讶地望了乌野一眼,乌野赶紧道:“他让我问的!”
“拔密扑?布幕布泰?可贺敦。”他忍着伤口的剧痛回答。
任平生惊诧:“你的名字怎么像门帘子那么长?”
拔密扑忍着气回答:“我父母都是草原贵族,名字里父母各取一半,可贺敦是姓氏,部落便是依照我们家族姓氏叫开的。”
“原来是这样啊!哦,那你今年多大了?”
“五十……你是什么意思?你不想知道萧家小儿的下落?”拔密扑肋下虽然没有伤在要害,但血流不止,却也开始觉得头晕了。
“这个不急。对了!你说你母亲也是草原贵族,是不是薛延陀部落的?”
“不是?啊,那是额那纥的?”
“也不是?贺谷?我这一路怎么没见过还有个贺谷部落?”
“啊,不是这片草原的,是聘原以北……那你母亲回一趟娘家要多长时间?”
任平生问东问西,简直就要和他聊起天来,加上语言不通,来回都要乌野翻译,速度就更慢。可怜的拔密扑只觉得自己的血越流越多,眼前越来越黑,手脚因为失血都开始一阵阵冰凉。
“你不想知道萧家小儿的下落吗?你……你先让我包扎伤口!我便告诉你!”拔密扑再也忍不住,吼叫起来。
任平生笑了:“你先告诉我,我就让你包扎伤口。”
“哼!你先——”
“不行算了!”任平生笑道,“门帘兄还想聊,那咱们继续,听说可贺敦是草原第一大部落,你们养了多少马啊?有多少是母马——”
“他就在河畔下游!一直跟着我的队伍走!我可以叫人将他带来,也可以立即叫人将他杀死!你……你最好立即为我包扎伤口!否则我就……”拔密扑此时再也顾不得,纵声喊道。
“哦,这样啊……”任平生微笑,仍旧慢吞吞地问,“那你们部落的母马,一年能下几茬驹子?”
拔密扑只觉得生命正一点一滴离开自己的身体,不由大声吼道:“我知道你在虚张声势!你敢让我死吗?如果我死了,你们绝不可能逃出去!所以不管你们做什么,我知道你们一定不敢让我死!”
“你真聪明!我哪里舍得让你死啊?”
拔密扑恶狠狠地道:“那你还不快些为我包扎伤口!”
“你娘怎么称呼?”
“我让人带他来!立即带他来!你快让我包扎伤口!”
拔密扑大声吼叫起来,他摸不清这个中原男人的意思,完全摸不清!他坚信这些人不敢让他死,但他也坚信敢冲进千军万马中的人也不怕死!此刻自己的血都快要流光了,此人连一丁点急躁都没有露出来,这是个亡命之徒,他不愿继续和此人聊天,白白让自己的血流干。
他拔密扑还准备了后手,不到穷途末路,何必在此孤注一掷?
乌野惊讶地看着任平生,中原人本来都是他的敌人,在他眼中都是蝼蚁,可先是青瞳,后是任家壮壮,一雅一俗,看似无一相同之处,但这两人却都让他生出不能匹敌的感觉。
回去以后,乌野客观地重新审视中原民族,越来越喜欢中原文化,他的喜好影响了子孙,很多年以后,聘原乌家弃武修文,成了西瞻最通晓中原文化的家族。
“好乖!”任平生笑眯眯在拔密扑肋下点了一指,血流速度顿时缓了下来,变成微微渗出。
拔密扑粗重地喘了几口气,心中怒气冲天,咬牙切齿地道:“好!我将萧家小儿给你们,让你们走!”
乌野将这句话翻译给任平生听,任平生摸着下巴,笑眯眯地道:“哪有这么容易?我们先见他一面再说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