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豫北小王爷
赵致远不声不响的走在了最前面带着赵玄士向顶层走去,来到顶层之后才发现最初一直连绵不绝的朦胧细雨依旧在淋漓不尽,赵致远侧目看向身后的赵玄士微微一笑,如孩子一般见到自己的亲人一样,最会心却也是最安静的笑容。赵玄士伸手递给赵致远一根红旗渠,自己也点燃一根,坐在边缘处的栏杆上,轻轻抽上一口,头也不回的开口说道:“小远,你恨你爸么?”
听了赵玄士的话之后赵致远不置可否,伸出手颤颤巍巍的从兜里掏出一盒火柴拿出一根划了好几下愣是没有点着,无奈之下拿出左兜里的打火机点燃,深深的抽上一口,身形一跃坐在赵玄士身边,双脚不停的踢踏脚下的房檐,苦笑道:“能不恨么?”
“恨到什么地步?”赵玄士随之抛出另一个纠结赵致远好久的问题。
赵致远看着楼下的万家灯火,轻轻叹上一口气,说道:“叔,我也不瞒你说,自从我妈走了之后,我对赵天启就没有一丁点的父子之情,要说恨到什么地步,打断骨头连着筋,小时候总想这辈子再也不会见他,长大后要靠自己的双手打出一片天来狠狠的扇他这个狼心狗肺的玩意一巴掌,等到长大了,也就没有最初的那么恨了。”
赵玄士伸手在赵致远的肩膀上拍了拍,看着下面的灯红酒绿,芸芸众生,使劲的抽了一口烟,道:“二叔知道你恨你爸,说实话,我也恨。二叔没有儿子,打小就把你当亲儿子看,可是你爹却跟我恰恰相反,一点不待见你这儿子,我也纳闷,小时候你出生的时候老爷子精通天理的学识你也是知道的,看着你的生辰八字恰恰算算愣是给琢磨了大半夜,才给你起了个致远的名字,大概是老来得子的喜悦吧,高兴之余说了句你将来肯定超过我们哥俩,当时我也乐呵,有这么个超过我们俩的侄子我高兴都来不及,而你爸打小就不服老爷子,他这人心眼小,容不下沙子一辈子总觉得自己走的是正道,基本上处在他那个位置的确有看不起我的资本,大抵也就是对老爷子的那句话上了心,后来老爷子把你接走,你妈在生你的时候也走的早,你爸对老爷子怀恨在心,等到你一出生就被老爷子接走了,你爸也就彻底对你没了念想。”
听了赵玄士的一席话,赵致远也算对赵天启重新审视了一番,他心底多少也对赵天启打小对他不闻不问有些仇视,但这么听赵玄士一说似乎有一丝灵感一闪而过,至于是什么,赵致远始终想不通透,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赵玄士不会骗他。
赵致远只是笑而不语,赵玄士看着赵致远傻笑的样子轻叹了口气,把手中未燃尽的香烟抛出一个弧线扔在了楼下,继续说道:“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爸对你这次的车祸终究还是上了心的,至于那个人我不说,你心里也有数,只是你爸也不好做的太绝,老爷子这次让你孤身一人出来到浙江走这一遭,我约莫着也是让你闯荡一番,我这人受不了约束打小就不对老爷子那一滩生意不感冒,至于你爸偏偏走的就是跟我截然相反,轮道行我还是跟你爸差了一筹,不过我这人没啥大毛病,就是护犊子,赵家对不住你的我替他们还,至于你,来到浙江就使劲的使出你的本事折腾,捅破了天也有你二叔给你兜着,尽管让他们使出幺蛾子,你的厚积薄发也够了,老爷子压你二十年,二叔就给你飞扬跋扈的不可一世。至于老爷子,你心里或多或少有点不舒坦,听二叔一句,老爷子苦了一辈子,至于他到了怎么样的地位,抛弃一切的荣华富贵守在那鸟不拉屎的山沟里护着你二十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二叔就给你说一句,这辈子你可以对不起我,但是你不能对不起老爷子跟你以后要给你生儿子的媳妇。”
赵致远轻轻点头,使劲的琢磨着赵玄士的话,至于透彻与否,但他把这一切都铭记于心。听着赵玄士不经意间说过的话,赵致远突然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起来,这个时候他不再是在别人面前就算跪着也要挺直腰杆的爷们,也不是算计到别人手段无极不用心眼小到狭隘的刁民,只是一个从小就没了亲娘爹不管娘不问的宁愿舍弃所有大大天下也要有人疼的孩子,归根到底他也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孩子,而此时面前的赵玄士就是打小在赵致远生命里扮演着父亲角色的二叔,所以赵致远很没有骨气的坐在浙大宿舍楼的某个阳台顶层护栏上心里暖暖鼻子酸酸眼眶噙着泪水在赵玄士面前彻底抛弃所有伪装的傻孩子一个。
“二叔,其实你说的我都懂,你从小就给我说过一句话,到现在我睡觉的时候都会在想,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是不是也有偷懒睡觉的时候,所以才有了这么多人心各异的在勾心斗角?”
赵玄士不置可否的耸耸肩,轻笑一声,抬头望着天空低声道:“人在做天不一定再看,但有人给我说过,地下埋着的先人们一定在看,那些个比你还不如的凤凰男不也是照样凭借着自己的优势一步步的在城市里扎了根,穿上西装人模人样的开着车搂着城市女人在被窝里睡觉。小远,你记住,还是那句话,人在做,天在看。做事未必要对得起别人,但至少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说完,赵玄士有扭过头来看着赵致远,问道:“小远,二叔的话是不是糙了点?”
赵致远认真的盯着赵玄士的眼睛,不轻不重的回应道:“话糙理不糙。”
声音虽小,却掷地有声。
听完赵致远的话,赵玄士依旧是那幅玩世不恭的灿烂笑容,伸手从兜里又摸出一根烟放在口中点燃,轻轻地抽上一口,笑道:“现在烟瘾越来越大了,岁月不饶人,人也老了,很多年轻时候自以为看得破过不去的坎到现在也没什么眷恋了。凭心而论,二叔只是希望你别像我一样,到老了再去后悔年轻时候没有错过的人逝去的青春也就追悔莫及了。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每个人都戴着不同的面具在饰演着不同的角色,不知有多少人匆匆入戏却又不甘落幕阿。”
赵致远安静的听着赵玄士说过的每一句话,安心的听着赵玄士的感慨,人生大多恍然如梦,赵致远对于赵玄士的话深以为然,轻轻跃下栏杆,走到围墙上站在阳台上顶端,吹着冷风淋着绵绵小雨看着城市里的人来人往,万家灯火,突然心中感慨无数,顿时豪情万丈,伸出双手敞开胸怀,居高临下的望着下面芸芸众生大声喊着:“我胸有锦绣山河,等待着属于我的江山如画。”
赵玄士看着赵致远豪迈的样子,恍惚间似乎又想起自己年轻时候的肆无忌惮,张扬而又不可一世,此时想起来赵致远小时候也是让人头疼的惹事精,每次赵致远惹下的祸都是他去收尾,现在的赵致远倒是因为多年在赵老爷子身边的韬光养晦倒也是学会了几分修身养性,只是这个时候的赵致远才是真正的他,在赵玄士面前完全撕下面具敞开心扉的赵致远,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到底赵致远终究心中还是有着一个大大的梦想等待着他去一步步实现。
说完赵致远轻轻走下阳台,来到赵玄士身边掏出一根烟点燃,眯着眼睛吞云吐雾的抽上一大口,笑眯眯的看着赵玄士问道:“叔,你认识尹平安?”
赵玄士扭过头,看着一脸笑容的赵致远,伸手就是一个板栗敲在赵致远的头上,赵致远也不喊疼,依旧一脸笑眯眯的神情看着赵玄士,赵玄士也是一笑,说道:“尹家那小子不简单,今天就算我不来的话,徐家那小子也活不过三天,至于徐家你没必要处处忍让,尹家才是真正值得让我忌惮的角。你想想,徐家我都不放在眼里,我却忌惮尹家,那是怎样的实力?”
赵致远习惯性的挠挠后脑勺,在他印象中天不怕地不怕的豫北小王爷能把大青衣那样的妖孽都收服到甘心沦落跟班的存在竟然也忌惮尹家,那尹家岂不是基本处于无敌状态。
“你也不必想那么多,尹家虽让我忌惮,但至少没有到让怕的地步,尹家那小子的哥哥才是真正的虎人,要不是他需要安心守在北京城继续镀金,恐怕老早就因为尹家那小子来浙大上学把杭州搅翻天了。尹家是一个家族,楼下的小子倒是值得你结交,不过那小子的脾气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硬,饶是他哥哥那样的虎人也因为护短犟不过他而执拗来浙大独自一人喊着打天下的偏执。”
赵玄士看着一脸好奇的赵致远,苦口婆心的解释着。事实上赵致远听着赵玄士的话,心里大约摸也对尹平安有了大概估摸,此人家族势力滔天,有一个护短出名到让二叔忌惮的哥哥。赵致远第一时间清晰的理清了尹平安的背景头绪,也是第一时间划定了尹平安的价值。
赵致远对尹平安扮猪吃老虎的家庭背景也不由得咋舌,至于尹平安他还真没有看出来他竟然有如此的家世,如果不是赵玄士说出来的话他绝对不会相信那个成天顶着西瓜头一脸猥琐笑容在看到他的第一天就窝在宿舍看岛国艺术片从头到脚一身伪名牌的二却竟然是实实在在的一线纨绔,这个结论让赵致远多多少少有些出乎意料。
看着已经琢磨差不多了的赵致远,赵玄士继续说道:“大抵也就是一枚定时炸弹,利用的好至少在你跨进老北京那块皇城土地的时候基本上处于主动优势,利用不好的话,你可能一无所有。”
赵致远耸肩一笑,说道:“我跟他倒是挺对胃口的,至少我现在当他是兄弟,喜欢的也是他的一头撞南墙的凑脾气,说到底可能也是臭味相投吧。至于老北京的事,暂时还太远现在浙江这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也就是看我们俩能不能折腾出自己的一片天了。”
赵玄士笑着看着面前侃侃而谈的赵致远,笑道:“至于你怎么打下自己的天下,这个我不帮你,不过不也不能看着你被他们那群老狐狸玩死,所以我把青衣给你留下,我也给她办过入学手续了,下周一就进入学校,不过她跟你不是一个系,她是考古的,估计也是那个老妖孽苏妲己留给她的后遗症吧。徐家那边不用担心,有青衣在,估计横着在浙江走也没几个人能动的了你,除非那些个老妖孽出手,到那个时候我也会站在你背后的。”
赵玄士说道那些个老妖孽的时候嘴角若有若无的露出一个阴沉刁钻的冷笑,继而释然,眨眼间所有情绪内敛。
赵致远听见要把大青衣留下的时候差不多也是冰火两重天了,一半是苦,一半是甜。利弊参半,也算是大好结局了。赵致远明知道赵玄士的决定他是反驳不了的,不过身后随时跟着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孽保镖有些让赵致远受不了。赵致远咬咬嘴唇,叹了一声,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真不信大青衣敢忤逆着赵玄士的意思把他给吃了,不过总是面对一个冷如冰山的强势女人,赵致远不可避免的心理上有了压力。
赵玄士瞥了眼手腕上的表,约莫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跟赵致远俩人走下楼梯,来到宿舍映入眼帘的便是尹平安一脸求助的表情看着赵致远,而一旁的大青衣则是安静的站在最开始的位置纹丝不动,唯一有变化的就是嘴角莫名其妙的露出一丝冷笑,看的赵致远毛骨悚然,立马收回视线,安静的站在赵玄士的身边。
赵玄士也不多做停留,回到宿舍之后便带着大青衣离开,婉言拒绝了赵致远跟尹平安俩人出门相送的好意,匆匆走下楼梯。
赵致远回到宿舍看着一脸泫然欲泣的尹平安一头雾水的问道:“怎么回事,好像你丫被强奸了似的。”
尹平安望着已经背影都消失了的大青衣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的说道:“娘希匹的,那女的太可怕的,你知道她的气场有多强么?一瞬间,完全压制住了我,要知道虽然我不是什么高手,但至少不至于被死死压住,甚至在她动的一刹那我竟然有着窒息的感觉。”
这番话更是让赵致远摸不着头脑,纳闷的问道:“动的一刹那?”
尹平安顿时脸涨的如同茄子一样,讪讪的笑道:“没什么了,我就是想站起来伸伸懒腰,就被她当成想要干什么一样,结果我就被她死死从气势上压住,再也不敢动。”
赵致远放声大笑,至于事实是不是这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面前的尹平安竟然被大青衣所谓的气场完全压死,这是怎样的概念,赵致远大约摸对大青衣的实力有了估量。
至于是不是如同尹平安所说,赵致远不想知道,也不打算知道。就留给尹平安当成一个小秘密吧,赵致远一贯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习惯,得知尹平安安然无恙之后,安静的坐在床上掏出日记本写下日记,之后便躺在床上安然入睡,倒是一旁的尹平安精神亢奋到极点,脑中全部都是大青衣的画面,一举一动,都刻在心里。
一夜无话,至于尹平安是不是趁着赵致远睡觉的功夫精神亢奋的躲在被窝里撸管打灰机的事实恐怕所有人都无从得知,唯有当事人最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