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彻的话刚一说完,那将将停下攻击的蛛网镰刀又开始跃跃欲试的行动起来,等候着再一次的准确指令。
“无脸”面鬼睁大眼睛,惊恐万分的盯着自己武器,再看看始终没有动弹一下的鬼彻,脑子里没有任何头绪。
她是鬼怪,按常理推断的话,根本不该被任何魂魄附身,只会容纳魂魄,更不可能被别的魂魄操控自己意识。
而现在的情况却是别人与她意识共存的状态下,操控着她的行为。
鬼彻此时发出诡异的笑声,轻描淡写的说道:“还是继续吧,让你的利爪亲自粉碎掉你为之骄傲的真身。”
“不,不要!”面鬼脱口而出的喊道。
即便她心里拼命的拒绝,嘴里也在不停地呼喊,但都无济于事。
两把蛛网镰刀这次朝着另外一面墙壁快速碾压而来,地面再次出现一滩滩的肉块,流出的血迹染红所有地面。
在人脸墙壁毁掉的时候,四周的浓雾渐渐驱散开来,人们终于可以看清周围景象。
花南容在远处观察这边的状况,看不到鬼彻他们的身影,只能见到一层半圆形肉色墙壁像是帐篷的出现在庭院之中,一边似乎被破开一个巨型窟窿,地面渗出大量血迹。
沧绮梦起初也跟花南容盯着这种奇怪的东西,感觉这半圆形墙壁似乎拥有生命的蠕动,会发出悲惨的喊叫。
如今她拥有前世记忆,自然知道面鬼是一种鬼怪,但作为一个爱好和平美好的青鹭神鸟,实在没怎么见识过这种怪异的玩意。
等到鬼彻命令面鬼进行第二次自残的时候,沧绮梦和花南容可以清楚的看到蛛网镰刀切割肉墙的情景,瞬间数不清的等体积小方块散落在地面,鲜血流满一地。
刚刚止住呕吐的沧绮梦,背过身子再次呕吐起来,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要怪也怪她自己视力实在太好,她能够辨别出那些肉块上属于各种不同人的眼睛、鼻子、嘴巴,还有耳朵。
这边沧绮梦呕吐,花南容听到她呕吐的声音,也忍不住俯身跟着干呕起来,感觉自己最近再也不需要吃饭了,这都是什么鬼东西,像是血池里浸泡着各种如汤圆大小的器官啊,这辈子都不想再吃汤圆了。
失去两个支撑墙壁的面鬼,遭遇到根本无法复原的重创,露出无法弥补的巨大窟窿,顶端还有被岩浆烧出的圆洞,远远看上去像是摇摇欲坠的危险建筑。
面鬼浑身痛的已经丧失所有想要活下去的意志,耳边传来鬼彻幽幽然的笑声,懒懒打哈欠的说道:“现在让我亲自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他的话音刚落,单手拿三叉戟的鬼彻真身抬起脑袋望着面鬼。挥动手中三叉戟朝那些编织出蛛网镰刀的手臂而去,带着炙热腥红温度的三叉戟在砍到拥有强大生命力手臂的时候,烙铁似的将手臂伤口封印住,被封印的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蒸发干所有水分,渐渐萎缩,干瘪,原本像蟒蛇柔软无骨的手臂变成枯槁树枝一般。
鬼彻单手扛三叉戟,上前伸手轻轻一碰那脆弱的手臂,“嘎嘣”手臂被轻巧的掰下,他一脸抱歉的晃动着手中东西,为难的说道:“哎呀,你的手臂被我弄下来了,这样就不好看了。”
尔后,脸容露出一抹邪魅笑意,哄劝的说道:“既然已经掉下一根手臂,不如全都弄下来吧,这样看起来有整齐的美感嘛。你这么喜欢漂亮的东西,一定明白审美的重要性。”
面鬼被伤势折磨的摇摇欲坠,手臂被砍下来的时候,她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从嗓子眼里发出绝望沙哑的声音,吃力的说道:“求求你放过我,饶我一条性命,我将来一定会报答你的。”
鬼彻伸手又撇下一只脆脆的手臂,轻哼不屑的说道:“你这样说,我就很难做了。刚才是谁说要杀掉我的?我不杀你的话,那就要等你来杀我。你在杀掉那些相貌出众的男女时,可曾听过他们向你祈求的声音,可曾手下留情过?”
他抬起手中三叉戟,再次朝那些数不清的手臂挥去,所有手臂齐齐坠落在地面血水中,溅起半丈高的血花,溅落在鬼彻白色长袍之上。
这画面看起来妖异中生出一种难以言语的美感,像是冬日落梅飘落在皑皑白雪之上,手中三叉戟扛在肩头,褪去炙热温度变回到原本的玄黑色,淡淡的笑道:“现在后悔当初的事情,未免有点迟了。”
鬼彻伸手擦抹掉在脸颊的血迹,扭头看向呆愣的白溪月,眯眼嘱咐道:“娘子,赶紧将那些人的面皮剥取下来,否则他们会跟着面鬼一起消失的。”
白溪月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到身处危险的鬼彻,使出地狱幻术将面鬼弄伤,之后便站在原地不再动弹,面鬼突然间像是武士切腹自尽的朝自己攻击,这时候鬼彻才挥动三叉戟,将面鬼彻底降服。
她看了眼手中的银色微芒的匕首,变成一个白色蛇皮口袋,迅速朝原先目标飞去,双手利落的将闭眼沉睡的面容取下,放入口袋之中。
受到重创又失去所有攻击能力的面鬼,半圆形真身墙壁彻底坍塌,最后变成无脸少女的姿态,趴伏在地面。没有过去脸容修为的支撑,面鬼暴露在外面的身体出现大大小小伤疤,坑坑洞洞的烙印,流血不止的地方。
鬼彻走到白溪月身旁,拿过她手中匕首,轻轻在她脸颊落下一吻,哄劝的说道:“快去医治那些凡人吧,这里留给我来处理。”
白溪月拉住鬼彻宽袖,从身上掏出一颗梨韵香凝丸,用力塞在他的口中,凝眉埋怨的说道:“方才真是吓死我了,等我回来再跟你算账。”
鬼彻嘴里含咬着白溪月给他补充体力的丹药,笑嘻嘻的说道:“多谢娘子赏给我仙药。我就知道你最心疼我了。”
白溪月伸手整理了一下鬼彻有些散乱的长发,指尖轻柔滑过他邪魅俊俏的脸颊,扁嘴说道:“你最擅长说这些好听的话。乖乖等我回来。”
鬼彻目送白溪月离开,转身看向在地面趴伏的面鬼,啧啧摇头的说道:“你现在模样真是丑爆了,既然我家娘子已经离开,我也就没有任何需要顾及的地方喽。”
他蹲下身子,举起手中白色匕首,朝面鬼剩余的脸容剜去,手中掐决念咒的说道:“勤修大道法,精心感太冥,黄华真降,五脏结胎婴,幽魂生天堂,飞升朝上清,福慧无不遍,此食施众生,回度往生。”
被匕首剥取下来的面容,在鬼彻手中瞬间化作一缕白色青烟,消失在空气之中,每取下一张脸容,他嘴里便念一遍咒语,直到把所有的脸容被渡化,将这些已经死去的人们真正送往冥界往生轮回。
他手拄着三叉戟,身体微微颤动的站起身。到底是没有修为,办起这样再简单不过的事情竟然这样吃力。
面鬼失去所有的修为和脸容,安静倒地的不再动弹,靠嗓子眼说话的心有不甘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凡尘间不该有像你们这样法术高强的修道之人或是驱魔之人。”
鬼彻仰头认真思考片刻,感慨的说道:“凡间自从出了凡人与妖魔鬼怪争战的大事,最近干这行的人确实少了点,但也不代表没有。总是会冒出以杀戮为兴趣,又不会杀人的人,去寻求新的驱魔之路。”
他把面鬼的身体翻转过来,看着她残败不堪入目的身体,摇头的说道:“只可惜,我不是那驱魔修道之人,非人,非仙,非魔,非妖,你说我是什么呢?”
面鬼没有任何脸容,看不到任何神情,但在听到鬼彻话语的时,只剩下半截的手臂用力捶打地面血水,大概是意识到鬼彻真正身份,不停的呜咽,再也说不出话来。
鬼彻拿匕首在面鬼胸口处划开一刀,看着她黢黑色,缓慢跳动的心脏,嗤笑的说道:“真是一个跟你相配的丑陋之心,怪只怪你没有看神的眼光,运气不佳,刚好赶上我带着我家娘子在凡间度蜜月。”
平衡与秩序,毁灭与重生,这就是作为神要做的事情。
世间生出鬼怪,自然就会有与鬼怪天生为敌的降服妖魔鬼怪之人出现维持平衡。
最近鬼怪越来越猖狂了,他也该找几个得力的驱魔人为自己收服可以利用的鬼怪,这次在凡间发现一盘新的大棋呢。
他将匕首用力插在面鬼的心脏上,笑着说道:“让我亲自送你一程,你该感到荣幸。”
面鬼从嗓子眼里最后绝望的说道:“我不甘心啊!这世间还有那么漂亮的脸等着我。不·······”
她的真身被一道柔和圣洁的白色光芒笼罩,在空气中瞬间炸裂成白色烟雾的东西,一阵阴冷狂风在院子里平地而起,将所有一切吹的无影无踪。
瘴气和浓雾彻底消失,留给人们的只有满地的鲜血和肉块。
鬼彻从宽袖中掏出一支黑曜石璀璨的长笛,放在嘴边吹响,地面顿时出现一个殷红色的召唤结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