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旁边的贾家三小姐倒是热心,连忙伸出手帮她扯衣服。
贾三小姐帮忙解开容华刮在山石上的衣服,迟了一步躲避,顿时和赵宣桓撞了个正着,于是便红着脸,冲赵宣桓福了福身,叫了一声,“问桓大爷安。”她只见赵宣桓生得玉树临风,温润俊朗,心跳不由地加快,紧张地握紧了手,忘记了此时此刻手里正攥着容华的衣角。
赵宣桓的目光似是在贾三小姐身上稍作逗留,然后便落在她手上。
贾三小姐整个人慌得微微发抖,半天听得赵宣桓淡淡地回了她一声便离开了。
容华从山石后面出来,看了眼面色娇羞的贾三小姐,贾三小姐手里的那片衣角也不知道赵宣桓是否看见了。
二奶奶回过头数落妹妹,“你啊,偏到这里来玩,好在碰到了自家人,若是有外人看不羞死你。”
贾三小姐犹自攥着容华的衣角,二奶奶使个眼色,贾三小姐才发觉,忙讪讪地松开容华的衣服,冲容华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来。
赵宣桓离开,贾三小姐一颗心就不在了这里,对园子里的其他景致也失去了兴趣。
过了一会儿,二奶奶寻了个借口,“出来半天了,小姐们也都累了,那边戏也差不多了,我们就回去吧!”说着带着贾三小姐、容华重新带回到戏楼。
戏楼里重头戏果然已经唱完,众人都是闲逸舒缓的表情。赵宣桓请了安就离开了,贾三小姐看不到赵宣桓的身影,不免面露失望。
蔡夫人叫了二奶奶过去,“你回来的正好,去取些醒神的香膏来给亲家太太带回去,亲家太太刚才用过,正说好呢!”
二奶奶笑道:“我那里正好还有两盒,这就打发人去给大太太取来。”说着打发两个丫鬟去取了。
淑华看众人都有倦意,笑着说:“夫人们看了半天戏也倦了,不如去花厅休息休息,等一会儿吃了晚宴,还要请各位夫人看花灯呢。”
众人皆笑。
蔡夫人道:“今天谁也不准早走一步,府里才四处寻人做了批的花灯,说什么也要让各位夫人帮着赏鉴一下。”
主人这样说,客人自然也答应。
蔡夫人又看二房的两个小姐没跟着一起回来,又问道:“那两个丫头哪里去了?我们一会儿散了,她们岂不是不知道?”
不等二奶奶说话,贾三小姐就抢在前头说:“两位姐姐去梨花院那边下棋去了,我去叫两位姐姐。”
二奶奶脸色有些不好看,没想到妹妹竟然这般急切,知道桓大爷回来了,就迫不及待地去……,刚才她嘱咐的那些话,都算是白说了。
蔡夫人笑着夸贾三小姐,话中似有深意,“这孩子就是乖巧,那你就去一趟吧,仔细着点这园子你还不太熟,别走错了路。”
有丫鬟婆子跟着,又怎么会走错路?蔡夫人的特指谁又能不明白。
贾三小姐正要走,一旁的大太太也笑着道:“让容华陪着你一起去,两姐妹也做个伴。”
容华看向大太太,微微颌首。
贾三小姐亲切地拉起容华笑道:“有了妹妹陪我,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贾三小姐带着贴身丫鬟,容华带着木槿,身后还跟着侯府的丫鬟婆子。
这一行人也有不少,不知道贾三小姐要怎么将这些人都支走。
刚走到半路,贾三小姐果然有了状况,她贴身的丫鬟盼儿忽然道:“小姐,你的耳坠子怎么少了一只?”
贾三小姐用手一摸,左边的耳朵上空空如也,那对赤金镶碧玺的耳坠果然少了一只,贾三小姐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忙低下头来找。
盼儿道:“这耳坠子丢了可不得了,那可是太夫人给小姐的,刚才还在耳朵上,一定是掉到了哪里。”
众丫鬟婆子一听贾三小姐丢了东西,也都急忙低头帮着找,只是这一路来都找过了,也没见到耳坠子的影子。
“说不定刚才小姐和二奶奶去园子里的时候丢在别处了。”
贾三小姐手摸着自己耳垂,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看了眼旁边的容华,“妹妹也帮我想想,在园子里的时候,我的耳坠子还在不在?”
容华想了想才道:“姐姐问起这个,我还真的没注意,不过我才来的时候,姐姐的耳坠子是在的。”
有婆子问道:“要不然找人去回了二奶奶,让二奶奶再派些人来,好好在园子里找一找?”
贾三小姐考虑再三,还是觉得不妥,“要是平时也就罢了,如今贵客都在前面,这事一闹不是坏了大家的兴致?我看不如这样,你们分头去园子里帮我找,找到就不用说了,找不到那也得等到贵客走了再说。”说完又问容华,“妹妹觉得呢?”
问她意思,不过就是走走过场罢了,容华点点头,“姐姐说的对,只是要找就要快些,这府里如今有戏班子在,人多眼杂说不定会被谁捡去了,钱财是小,那坠子总是长者所赐轻易丢不得的。”
贾三小姐道:“妹妹真能体谅我的心。”便转过头分配众婆子丫鬟,去她们走过的地方细细地找。
一时之间人走了个干净。
贾三小姐道:“好妹妹,我带着盼儿去前面找,顺便去梨花院找两位姐姐,妹妹对府里的环境不熟悉不如在这边等消息。”
容华道:“姐姐也要小心,如果找不到就早点回来,禀了大人才是。”
贾三小姐笑着匆匆离开了,剩下容华带着木槿站在原地。
“贾三小姐必然是去无为居的。”
木槿不明就里,奇道:“小姐怎么知道?”
容华微微一笑,因为贾三小姐知道无为居是赵宣桓最可能去的地方。
“小姐,那我们?”
容华并不说话,只是带着木槿慢慢向前走去。
风一吹,容华身上的氅衣像天空中一朵极淡的云。
赵宣桓将这身衣服交给她的时候,他的笑容温润,告诉她,“我想到了办法。”
她以为他不过是在宽慰她,不过就是件衣服而已,穿上它便能让蔡夫人同意这门亲事?那时虽是半信半疑,她的心却像是那时湖里的月圆圆满满的。
她却忘了,月亮是会变的,更遑论影子。
人心变幻莫测,没想到这身衣服倒是不负重托,在义承侯府小小地掀起了波澜,如果当年她没有死,说不定他们真的有机会在一起……
又或者……
根本是一个不可改变的结局。
这辈子毕竟是错过了。
不是,他们连来生都已经错过。
容华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垂花门不远的假山前,刚想要转头跟木槿说话,忽然发现身后的木槿不知道去了哪里,正在诧异,手腕一紧整个人被拽进了重岩叠嶂中。
容华还没抬起头,那清澈熟悉的声音已经入耳,“我还以为是看错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容华哪里经过这样的变故,忍不住惊呼,好不容易抬起头来,看清面前的人顿时诧异地喊了一声,“大姐夫?”
听到容华惊讶的声音,赵宣桓恍然醒悟,再仔细地看拉着的人,手顿时像被灼了一下,猛然间将容华放开。
面前的人,仰着小巧的下颌,嘴唇抿起显得更加的婉约清秀,青丝随风飞扬,眼睛似璞玉般明亮,漆黑剔透,里面闪动的神采藏着些出尘的孤傲,尤其是似与生俱来般的从容……再穿着这身衣裙,让他有种魂牵梦萦般的熟悉。
明明不是她,他却怎么也分不清……
他似乎在努力的吐纳呼吸,“外面有宴席,我喝了些酒,失礼了。”醇厚的音调却怎么也带着些潮湿。这句话过后,他便缄默不语,只是瞧着她。
赵宣桓的呼吸轻轻吹在她脸上,果然带着淡淡的酒香。
容华微微缩起肩膀,手指轻轻蜷起来。
外面风吹过竹叶沙沙声,所有的一切已经和这里没有关系了,静谧中带着一份让人难以忽略的情绪。
“吓到你了吧?”赵宣桓似是发现了什么,慢慢弯下身,在地上找来找,捡起一只步摇,迟疑了一下,抬起头看了一眼容华,不知为什么清澈的目光又朦胧起来,他用锦袍擦去了步摇上面的尘土,捏起来。
容华向后缩了一下头,赵宣桓仍是固执地将步摇重新插在容华头上。
“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陶氏容华。”
他更是惊讶。容华,陶容华,竟是一模一样的名字。
陶家,他猛然间想起,“你是陶家八妹妹?”
容华点了点头。
赵宣桓顿了顿又问道:“这身衣服从哪里来?是府里谁给你的?”
容华摇摇头,眼睛只看着脚尖,“是成衣匠做的。”
毕竟是待字闺中的女子,在男人面前总会拘谨,他又做了荒唐的举动……只是没想到会有这般巧合,陶家八妹妹穿着的衣裙竟然和他当年送给容华的没有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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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修改了,孩子在哭闹,唉,要去哄她睡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