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处长一走,刘坚和进了邢珂办公室。
他前脚进去,后脚就有人向李处长汇报了这一情况,说刘坚和邢珂走的很近。
李处长也不是一次见这俩人在一起了,只是表面上没瞧出什么来,但很明显,邢珂与刘坚的关系可能不一般。
以李处长的人生阅历来说,也不难推测出一些年轻人的关系,要说刘和邢没点什么,他也是不信的,在他们的档案中有记录这俩人同是来自北方一市,而且是旧识。
总之这新召进来的八个人,是很特殊的,好象就是针对近一时期的某些事件才特召的,但这是上面的意思,别说李处长,就是TQJ的沪城分局长也没权过问。
不能过问,但不代表主管领导不清楚下面人的底子,用人不知人的弊端在TQJ是不存在的,新下属的档案都巨细无遗的摆在领导面前,让他们知道下属的优点缺点和过往经历,以便他们能更好的发挥这些属下的才能,不了解,又怎么用呢?
就因为这次的事,李处长把邢珂当成了欲拉拢或排除在外的第一目标,这也是迫于形势,这形势关乎他李处长个人的安危。
之前,他是外勤第三处的处长,莫名其妙被调到内务第一处来,不过他也谨慎起来,无风不起浪,凭白无故的调动,绝非无因,上面说只是工作需要,李处长未必信。
他甚至担心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出格’的行为被领导们发现了?
但过去一个时期始终是平安无一听,李处长渐渐放下了这份心思,这期间,他也兢兢业业的工作着。
古佬一事,让李处长有了变化,最让他出乎意外的是,本来只管内勤事务的第一处,这一次尽用一批新人介入古佬事件,而且还由他来坐镇指挥。
塞翁失马,焉知祸福?这奇妙的转变,让李处长有如坐了过山车一般,无法形容那种实权失而复得时的心绪起落。
但李处长内心深处还隐隐有一丝不安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他也琢磨不出来,就是无法捕捉精确认定。
也正是这种感觉让他这几天有了变化。
在邢珂办公室,做为行动组的副组长,她能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也是不错的了。
主要是因为她要参考的一些文档资料很机密,不能随便摆出来叫谁看,她叫谁看谁才能参与进去。
她没叫苏晓、白莲、叶奎他们,只叫了刘坚,说明刘坚在她心里的信任度比其它人高。
能看到TQJ的一些秘档,就能精细的了解一个人,比如这个叶北军,过去其十几二十年的经历,几乎都在这堆材料里了。
即便是罕有人知的叶妻事件,TQJ文档中都有一些记叙,虽然有些模糊,但也直指古北秋,隐隐绰绰把古与叶之的矛盾给指了出来。
叶北军,卢湾的新佬,实力不俗,是组成古佬势力的六分之一,放在大沪那是相当强势的。
就算没有古北秋,叶北军独立出来,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最新的消息,叶北军与沈佬有通讯,而且要结亲呢。”
“沈佬?就是陈豪的前岳丈?”
“嗯,青红没有第二个沈佬,肯定是他喽。”
刘坚剑眉微微挑了下,“陈氏父子的势力是散了,但他们人还在,官方对外公布说控制了他们,但真实情况如何,就不得而知。”
毕竟这父子俩是宗师准宗师,和一般人不一样,尽信官面消息,有可能给沟里去。
从沈佬这里联想到陈氏父子,让刘坚越发坚定了暂时不介入龙虎令的决心。
虎死威犹存,陈氏父子是百足之虫,死却不僵,反噬一口的话,谁也受不了的,一定要等他们把这股劲儿泄到别人身上再行事。
“你突然想参与进陈氏俩人,和眼下青红有关吗?”
“如果沈他们要介入龙虎令,就不可能不关联,龙虎令现在价值连城,谁都盯着不放,青红大佬既然得知了此事,你说会否放过?”
“是没可能。”
“那么,他们要交集是迟早的事,我们就继续当渔翁喽,这阵儿压根不是出去露头的时候。”
“推波助澜吧,让龙虎秘门的人去放消息,让他们再次狗咬狗,就象之前诸会摧毁江浙会那样,青红也就被搞的差不多了。”
“嗯,我告诉苏晓了,她目前在策划这个事。”
“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实际上这些人明争暗斗,也够凶险的,不知道的人挨不上边感受不到吧。”
远的不说,只是青红内部的斗争,就让人头大了,诸佬争纷,勾心斗角,虽不似旧时期的刀光剑影了,但在新时期也有新时期的方式,凶险不在昔日之下,家破人亡的结局一样。
……
就在刘坚和邢珂谈这些的时候,有个人秘密潜入沪城。
本来这个人是混在江浙的,但其势已失,成了光杆司令,不过也不能太小看人家,曾辉煌一时的家族,要灭尽也难。
这位正是江浙陈氏的五公子陈豪。
沪城还有他秘密巢穴,还有老陈留下的翻身资本,狡兔三窟就指这个,谁要是当陈氏已灭,那就错了。
江浙陈大佬陈放,野心勃勃的人物,在各方面都有常人难及的安排,他能屹立道上数十年不倒,也有其不为人知的底蕴藏在某一让人无法想及的层次。
这一手准备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至于要追溯至十年以前。
所以,许人人都无法防备这样的深远安排,大佬就是大佬。
象古大佬这样把本体陷在囫囵中的也是极少数,不过,他虽豪雄,却和陈放不是一个档次上的,在陈放面前,古大佬只能屈为‘小佬’;
青红势大是事实,但论九佬威望,没一个能及得上江浙的陈放,当年陈放混出头脸的时候,他们还都是虾一样的小角色。
人和人比就是这样,但现在他们却把陈放的陈族一举推崩,这叫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
陈豪也是新人,而且是新人中的杰出的英才,其个人才修为都摸到了宗师的门槛,这样一个人,走到哪都不会跌在地上,他仅凭一己之力,就能寻到立身之所。
何况陈家老爷有深远的安排,十多年前就布局大沪了,真以为他的心思就放在江浙地界?
出现在麦宅的陈豪,有一些清瘦,但精灼的目光令人心颤。
陪陈豪坐的是麦氏主人麦达夫,徐汇麦达夫,新一代‘佬’人物,青红大佬祖泰安麾下的第一大将,徐汇盛隆集团的总裁,赫赫的社会名流。
论年龄,麦达夫比陈豪要大,不过他也没到四十,三十几的样子,身材高大,傲骨嶙峋,眉毛都是竖着的,极具性格的脸孔谈不上英伟,只能说‘个性’,却横溢出男人味儿。
“……师傅还好?”
“还好,总不至于心灰意冷,实际上到了他那种年龄,该看透的也看透了,只是这次栽的跟头实在不小,让老爷子无所适从。”
原来,陈放是麦达夫的师傅,知道这个事的人恐怕少的找不出几个吧?
“你来的正好,老五,古北秋的码头崩了。”
“我听说了……”
“叶北军要娶你的前妻,也听说了?”
陈豪微怔,旋即大笑起来,“哈哈哈……沈秀芝还是这样的市场?沈耀生想拿她拉住一介新贵?”
麦达夫笑道:“拉得住拉不住,我们心里都知道,但在卢湾,除了叶北军就是沈耀生,他们强强联手,就能一统卢湾灰色领域,这一点毋庸置疑,最重要的是叶北军想要在这时候脱离古氏,也可以说是背叛,就要要大佬替他撑腰,不然他震服不了下面那些人,肯跟着他一意孤行的,也未必是全部,但有沈耀生站出来挺他,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姓沈的和丁佬徐佬都一条船上的,彼此为犄角,对抗祖泰安或陆云齐,高陶桂三佬形成另一股势力,这一次古氏崩塌,看他的六大天王谁抢得的多喽。”
“听你的意思,叶北军和沈耀生的联合是天作之合,何况沈还送他一个******,叶北军有什么理由拒绝?”
“换过是你要拒绝吗?这是瞌睡给了个枕头的事,再者说了,你那个前妻好歹也是十年前卢湾的第一美女,叶北军当年还是小保镖的时候,也只能仰望沈大小姐,有机会让她变成家里暖被窝的,也能得尝当年夙愿,满足是一下曾经高山止仰的渴望,那年你把沈秀芝娶走,滩头上不知多少人要喊着砍死你呢,呵呵……”
“师兄你不是其中一个吧?”
“我最多踹你两脚,倒不至于和你去抢一个女人。”
能从这俩人的谈话中听出来,麦达夫与陈豪的兄弟之谊很深,未出道的前二十年,他麦达夫是陈放培养的,情同父子一般,也不是什么利益都能把这样的情份替掉的。
陈豪已经不再意前妻做什么了,被她丢的脸够难堪了,概因此女有个性,不似传统女子,你敢花天酒地,我就敢勾汉偷人,这么一介女狼,也无愧她出生在大佬家中。
“沈秀芝要嫁谁,和我没啥关系了,师兄,前次我让你关注的那事,有点眉目了没有?”
“自然是有点了,小秃子已经在滩头现身,我一直盯着的,但没有你说的那个情况,不然他敢在滩头招摇?是不是推测有误?”
他们说的小秃子,指的就是王僧。
陈豪扁了扁嘴,“我和老爷子反覆讨论,老爷子认为,除了他没别人,回想龙虎令失窃之前,隐约有过一次与人错身,并嗅到一丝熟悉气味,只是当时没在意,事后想起来,基本确定那错身而过的人就是王僧,也只有他的千手绝技,能在宗师身上摸走东西,而且,老爷子肯定的认为,当时王僧的境界已达宗师,不然他不可能得逞。”
麦达夫苦笑,“宗师,难道就这么容易达至?我也是糊涂了。”
他这话里的意味,充满着嘲讽。
陈豪也露出苦笑,“师兄,我们都知道那个有多难,老爷子也说过,我这辈子进窥宗师的希望在秘门圣女苏晓身上,得此女便得宗师……”
“我的希望也在这女人身上,老五,沈秀芝我让你了,苏晓嘛,我们各凭本事,无论谁得到,兄弟还是兄弟,嗯?”
“当然,没人能理解我们兄弟是什么情谊,女人算什么?艹她三五天就能宗师了,我马上让你去艹。”
陈豪果然有枭雄本质,兄弟似手足,女人如衣服。
麦达夫哈哈一笑,“我们是一路人,所以我们从小到大都能谈到一起,你过来了,我就多一个得力暗助,不过,我说个事,你不要在意。”
这话说的让陈豪就知道他要提谁了。
“你是要说沈秀芝那贱人吧?”
“当年我们一起勾搭那女人的,只不过你最终得手而已,但不能抹掉我曾与你是平等竞争的关系,包括叶北军在内,只是我和他都是小角色,输你也输在了起跑线上,身份不如人嘛,进不了沈耀生的眼,也是没奈何的事。”
“我明白了,师兄你是不甘心沈秀芝现在要嫁给叶北军吧?”
“我和叶北军是多年来的对头,这家伙痴长了我们几岁,但也确有过人之处,论艺论心智,都非常人可及,卢湾在他经营下,有如铁桶一般,针插难入,水泼不进。”
陈豪微微点头,“叶北军是个人物,我承认,古北秋麾下最有资格升佬的就是他,别人都没得和他比。”
“前十年的叶,正直忠诚,后十前的叶,其狡如狐,这是祖大佬对他的评语,你怎么看?”
“一语中的,祖泰安不愧是青红大佬,识人之能,怕不在我家老爷子之下。”
麦达夫也颌首,“我怕我的底子,祖泰安心里也有数,他就和古北秋不同,早早把家中主事大权给了长子,现在包括我在内,也要视祖大少为新主,过渡的非常安稳,明天就算祖泰安伸了腿,祖氏一脉的根本,别人也动摇不了,明面上,我和叶北军拥有相等的实力,其实我知道,我真正掌握的实力,不及叶北军一半啊。”
“师兄,我知你这些年的辛劳,但以你我兄弟的本事,绝不会一世屈于人下。”
“那是,老朽最归是老朽,肩膀没力量了,很多事扛不动了,终归是岁月不绕人,再给他们二十年,你我兄弟哪有出头之日?”
“熬都熬死他们了吧?二十年?做梦去吧,拿到龙虎令,我们兄弟们就能主宰南半域,我有信心重塑陈氏的昔日辉煌。”
“老五,我看好你,成大事者,永不拘泥于小节,惜前败,我们兄弟共度难关。”
“师兄,北面来的那个对手不易对付,照我看,此人已经和龙虎秘门有了协议,我收到消息,秘门老苏亲临滩头,我才急急赶来的。”
麦达夫面容一振,“苏老爷子亲临滩头?”
陈豪点了点头,当世之上,他认为能与他家老爷子关驾齐躯的人物就是龙虎秘门的苏老爷子,余者碌碌,倒不是他目中无人,确实是其它人不够资格。
“苏秘门临滩,古北秋塌台,这里面是不是有些关联呀?”
陈豪发出疑问。
麦达夫露出思索状,半晌方道:“我是想不明白,咱们家老爷子十年前有布局滩头,你敢说苏秘门没有吗?”
陈豪给他这一提醒,似有所得,“难道苏老头儿的布局的角色藏在古北秋麾下?”
“古北秋的六大天王中,除了叶北军,另几个,我从没放在眼里。”
麦达夫不屑的道。
“可我也不信苏秘门会安排一个酒囊饭袋呀,难道在别处?”
“新五佬,除了我和叶北军,就是静安的王炳奇、黄浦的方显廷、长宁的伍鸿书。”
“这三位我是知道的,都是一方豪霸式的新贵,王方二位是陆云齐的左右臂膀,伍鸿书是高陶桂三佬的接班人,我也是想不到会是哪个了。”
“那我们能确定是这三个人里面的一个吗?”
陈豪苦笑摇头,“我不能确定。”
说起来,‘新五佬’中没有沈丁徐三个人的代表,好象是这三佬的势力最弱呢。
但实际上,沈丁徐三佬这边有个异类,就是徐俊卿的小女儿徐嘉惠,现如今滩头上的第一豪门千金,主持徐佬旗下的娱乐产业,天生的那种智慧和天赋,把这一行整治的井井有条,滩上娱业圈提到徐嘉惠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不比新五佬在道上的名望,但在业内,她的高度也不是新五佬能追及的。
这年头儿说搂钱的手腕,不比砍人的数量,徐嘉惠赚钱的速度,是新五佬望尘不及的,因为她是一个行业的领潮儿,她在引领一个潮流,一个时尚,这种人才,百年难一遇。
而且这么年轻的徐嘉惠已经是市政协委员了,可见她在业内的影响力有多大?
徐佬有一句话这样说的:我诸子不如一女。
滩头上称徐嘉惠为娱业女王。
除了这几个人,又有谁会是苏秘门多年下布局在滩上的秘子呢?
……
苏老爷子过来后,还是在上次与刘坚见面的偏僻宅子,低调的不起眼到极点,没人会想到这里是一个有名望人士的居留之处。
苏晓第一时间赶过来,与爷爷汇合。
“丫头,你和刘坚不结婚,爷爷就放心不下。”
“爷爷,那不过是个形势,关键还是心在不在一起,你懂的。”
“我懂,可家族里的人就看这些形势,他们不懂。”
说的也是,很多人就看形势,看明白了就信,看不明白就疑惑,你是想让他们信呢,还是想让他们对你产生疑惑?
“好吧,爷爷,您定日子,我和刘坚办,身份什么的,您都替他弄妥了?”
刘坚和苏晓结婚,要一套假的身份,连年龄都改了,纯属乌无的一个‘人’,捏造出来的,就是弄了个合法的身份证。
“办妥了,过些时,你们回一趟西南,把仪式举行了,秘门门主也等于敲定了,我老头子也等于放下一件心事。”
“嗯,爷爷,我会和他讲的,您这次赶过来,是有什么事吧?”
“古北秋进去了,青红要乱糟糟一个时期,我过来安排一些事,我们的眼线有最新消息,陈放陈豪父子俩,已经秘密离监,去了哪,没人知道。”
“离监了?那还能去哪?江浙老巢平了,他们没可能在滩头不留退路,您说呢?”
“陈放会在滩头留棋子的,很快就浮出水面,我们拭目以待。”
苏老爷子淡淡的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