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军官一脑袋的糊涂,哼哼叽叽的从地上爬起来看向卫青,嘴里嘟囔道:“难道不要解开顾将军?”
卫青侧过耳朵,好象突然间变聋了:“你说什么?”那军官一呆,正想再重复一次自己的话,突然感觉不对头,向四周看去,只见一众军官一个个冷冷的看着他,那目光好象一道道利剑。那军官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马牙将和李参将的所做所为固然应当制止,但给顾大将军松绑只怕实在是不得人心。
“花参将,我官小职微,还请你将此事报吴大帅处。”卫青向花荣说道。
花荣差点跳起来:“我不干!”
卫青暗暗叹息。他在花荣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花荣的脸上阴晴不定,想了好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花荣走了,现场一时陷入一片寂静。
卫青的心里十分紧张。
今天这件事,无论如何是瞒不过去的,就算所有人都不说,顾卫东是不会不说的,与其坐等吴大帅追究,倒不如主动去报告好一些。现在的问题就看吴将军的意见了。
卫青认为,吴将军不会处罚李广和马超。因为他不敢。顾卫东这一回的所做所为可以说是天怒人怨,无论于法于理,都绝无开释的道理,现在吴将军强行释放,如果再处罚了马超和李广,说会激起兵变也没什么夸张之处。以吴明的经验和头脑,他绝不会想不到这一点。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干脆直接报给吴明,让他去处理。
不知等了多久,外面传来脚步声,花荣眉开眼笑的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跟着一个人,正是白不信。
花荣向旁边一让,高声说道:“吴将军派白参将来处理此事!”
卫青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同时也不由得佩服吴明的老辣圆滑。
如果不处罚这两个人,于法于理都不合,如果处罚这两个人,激起了众怒可不是好玩儿的事儿,吴明也是左右为难,所以干脆把这难题交给了刚刚护粮回来交令的白不信。
白不信其实这一回算是倒霉,他如果是早一点或者晚一点来交令,可能这个为难的事情都不会落到他的头上,但他正巧在这样的时候向吴明交令,于是就招来了这个差使。
白不信往屋子当中一站,郎声说道:“马超、李广二将,违反军纪,漏夜饮酒,大肆喧哗,声闻营外,身为将领而不自律,实不可恕,奉吴将军令,着罚扣二人薪俸半年,并禁足看押十五日,来人,把这两人关起来!”
一边上几个人跑上来,抓住两人就走,所有人都想笑,连马超和李广都面露笑意,幸而两人的嘴被塞着,不然真笑出声来就不好收场了。
白不信的脸上绷的紧紧的,一脸的*肃穆,他转身看着地上的顾卫东:“顾将军身为主将,无力弹压下属,反而被下属所困,实属无能,吴将军言道,如果顾将军再有此事,必加处罚!把顾将军解开!”
顾卫东终于能说话了,他手脚刚一松开就跳了起来,大着舌头叫道:“那两个人威胁主将!哪里是饮酒这么简单的事!”
白不信神色一丝不变,淡淡的说道:“末将只负责传吴将军的话,别的末将无权处理,吴将军也嘱咐了末将,如果顾将军有不同意见,就请顾将军也先委曲一下,和马牙将李参将关在一起,等吴将军假以时日,慢慢调查清楚了再做决定。不知顾将军是否有不同意见?”
顾卫东的脸又青又白。
把他和那两个瘟神关在一起?他还能活着出来吗?看起来吴明是铁了心的不管他了。他恨恨的“呸”了一声,却不料碰痛了被抽肿的脸颊,不由叫出声来。
“既然顾将军没有不同意见,此事到此为止,不得再行争执!”白不信一说完这话,转身就走,毫不停留。
四下里的将校们见白不信开溜了,心知留在这里绝非好事,纷纷出门,转眼间屋子里只剩下了顾卫东一人。
顾卫东目瞪口呆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想了半天,怒哼一声:“吴明,这事儿没完!”
其实这事儿就算他想完也不成,吴明更没打算让这事儿就这么完结。
原来昨天吴明打发走了卫青,正自思考对金军抢粮的对策,却不料手下来报,说顾卫东有书信呈给吴将军。
吴明心中暗暗不喜,心想顾卫东如果不出声,过一段时间,等这事情沉上一沉,他再向兵部做个陈情,是杀是放,让兵部拿主意去好了,但现在顾卫东有信呈上,一定是求情,如此大罪,他吴明哪能卖这个情面?
然而,这一回吴明料错了。顾卫东不是求情,是威胁!
在这封信里,顾卫东说道,自己知道卫青里通外国,而吴明得钱卖放,这事情要是捅上去,吴将军的脑袋一定会掉。如果想让他不说出去,最好立刻放了他。
吴明又惊又怒。他没想到这么机密的事情居然这么快就传出去了,如果是别人知道了还不算奇怪,但顾卫东被监禁着,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是谁把这事件这么快告诉了顾卫东?他想了半天,心知顾卫东说得出做得到,当前之计只能先答应了他再慢慢去查何人有此神通有此胆量向顾卫东通风报信。这就是顾卫东一大早被突然放出的原因。
放固然是放了,但吴明哪能就这么了结此事?究竟是谁向顾卫东通的消息,这事儿他是非查不可的。他吴明一向眼里不揉沙子,现在居然被不知什么人扬了一脸的灰,如果这事儿不查清楚,今后他也就不用再在官场上混了!
那一边,白不信领着卫青花荣回营,顾卫东在帐篷里恨声不绝,这一边,吴明也没闲着。他一连串的下了几个命令:第一,左二队指挥权由各参将轮流日值,顾卫东此后做参谋,不得再行决断,第二,将他的行帐移到左二队,他要亲自看着左二队,必要时直接接管指挥权,第三,下令调马超进左三队,辅助刘安邦,不再负责左二队,最后,升卫青为百夫长。
一连数日,整个左路军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大功在身的卫青突然被抓,又突然被放,当众承诺保卫青为参将却又改为百夫长,罪无可赦的顾卫东居然全身而退,仍当他的常将军,马超几近造反却没受到大处罚,只是罚了半年俸,关了十五天禁闭,然后就平级调到左三队。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实在让人琢磨不透,更可怪的是当事人一个个都牙关紧闭,一点消息也不肯透,弄的各路军的将领们一个个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权装不知道。
卫青这几天可说是所有人中最不好过的。不是因为这一连串的事件,而是因为赵月如。
自那天夜里赵月如想要自杀,卫青吓的一回帐就把所有可能伤着身体的东西都收了起来,连睡觉都半睁着眼睛。赵月如倒是不再试图自杀了,对卫青也不再那么敌视,却动辙痛哭,卫青是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有时感觉着真想立马上战场大杀一场才能痛快一下。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赵月如的身体已经一天好似一天,现在已经不必卫青时时照顾了。
白不信看到赵月如大有好转,当既假公济私,又拨了一顶帐篷,让卫青和赵月如各有一顶帐篷,卫青总算是不必再合衣睡地铺了。
这日里卫青正自和白不信悄悄研究,眼看着赵月如身体已经明显的好转了,再待数日应当想个办法把她送出营去,不然总这是样也不是个办法,何况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情一旦传了出去就不好办了。
二人正自研究着,突然吴明传招,而且是传卫青与白不信同时去。白不信脸现喜色,微笑道:“卫贤弟,你东山再起了。”
卫青也抱以微笑。
吴明久已不传招卫青了,即使上次要解释为什么放了顾卫东也是让白不信传信,没有招卫青见面,虽然提升卫青为百夫长,但这并不意味着吴明重新重视了卫青,只是兑现了承诺而已。好在卫青这些天里被赵月如弄的头晕脑涨,根本没心思去想自己的前程是不是就此止步了,所以对此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今天吴明亲自传招,说明他终于再次启用了卫青。
两人来到大帐,却见刘安邦也在坐。行礼已毕,吴明没有出声,刘安邦下达了命令:“白参将,卫队长,近日金军骚扰粮道甚急,虽则我军护粮也很有力,但总是麻烦,吴将军想反击一下金军,明日正好又轮到我们左三队护粮,且有一大批粮草要交付,这个任务就交给了我们。本座想请二位明日一同护粮,金军如来骚扰,还要二位全力反击,最好杀它个落花流水。”
“得令!”白不信和卫青同声领命。
吴明咳嗽了一声:“卫青,你打算带多少人去?”
“禀将军,只能带三百人。”卫青答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