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想之中的痛感并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硬梆梆却带着一丝温热度的怀抱。
她紧闭的眼睛睁开,发现自己整个人似小猫一样依偎在……陆虞城?
怎么会是他?
“马上给我滚!”
他低沉的嗓音中,夹杂着蓄势勃发的力量。
他高大的身形,全身透出来的冷煞之气,让中年男子不寒而栗,猛咽了一口口水后,一下子就怂包了,走的时候仍骂骂咧咧了几句。
“吓唬谁啊,这种货色老子不要了!”
尹流苏抬头时,看见他的下颌开开合合,在夜色中泛起一个锋利的弧度,透着冷酷而令人窒息的流畅的线条。
她压根儿就没听到那个无赖的骂声,一颗心砰砰跳的极快,但是下一瞬,刚刚发生的事情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理智回归,连忙从他的怀中逃开,面前站稳,有些狼狈的问:“你怎么在这?”
绵软的身体抽离,手中的柔滑触感消失,陆虞城的心口莫名的失落一闪而过,然而他并没有在意。
“我帮了你,不应该说谢谢吗?”
陆虞城挑了挑眉,似在嗔怪她的不识好歹。
如果不是他及时遇上,她现在恐怕被人占尽了便宜。
尹流苏皱眉,显然对对方的挟恩以报感到不舒服,正欲脱口而出的‘谢谢’又咽了回去,“我是你的妻子,帮我,难道不应该吗?”
“妻子?”他凉薄一笑,“你配吗?”
尹流苏面色一白,掩下眼中酸意,扬声道:“无论我配不配,你户口本上的妻子,都是我,对吗?”
她竟敢如此嚣张?陆虞城的眼里酝起了一阵浓黑,忽地,像是想到了什么,眼角一圈的弧度悄无声息的散去,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浅笑:“尹流苏,你是在故意激我?”
尹流苏心中一惊,眼底有所慌乱。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理智警觉了。
他一下子撰住了她的手腕,迅猛有力,星眸中的暗光仿若要将她吞噬:“在我没有说游戏结束前,收起你的小聪明,别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尹流苏眉心蹙起了一个吃痛的弧度,挣脱不开,索性由他。
看来陆虞城把所有的一切算在了她的头上,尹白露,方允儿,她们哪一个不是他招惹来的!简直是在贼喊捉贼,倒打一耙!
她心中气闷,却在转眸间,讽刺道:“所以,陆总裁大晚上的不和方小姐共进晚餐,是为了特意的跑来跟踪我,警告我吗?”
“尹流苏,你给我少自作多情!你有哪一点比得上方允儿!”
闻言,陆虞城用力地甩开了她,俊容上隐有恼怒之意。可笑这个女人竟会以为自己的魅力如此之大么,他冷冰冰的道:“你以为我很闲吗,有一份婚前财产的文件变更,需要你签字。”
尹流苏猝不及防的弹了出去,身体轻飘飘的似一张薄纸般垂落。
她太瘦了!力量又弱。
“啊——”落地的时候,她失声一呼,五官紧紧地皱成了一团,扭曲不已。
当视线落到了她红肿的脚时,陆虞城眼中闪过一记犹豫,身体蓦地向前微微倾斜,不过,最终被他清醒的大脑所阻止了,这个女人不过是在装可怜。
“赶快把字给签了!”
不耐烦的语气在催促。
一小摞A4纸以及一支笔生硬地落在了她的面前,搅动风,沙沙作响。
她咬着牙,忍着从脚背上传来的抽疼感,刷刷几下,干脆利落的在落款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尹流苏三个字,端正中流露出一种行书的风格,颇具笔风。
陆虞城回想起两年前尹流苏果断签下各种各样的婚前协议时,甚至连内容都不看,就曾经惊艳于她的笔迹,可惜,字如其人,并不名副其实。
尹流苏一个如此工于心计的女人,怎能写出如此磊落的字?
而现在,同样如此,仿佛女人们在意的房子,金钱,股份,……,她清高的不屑一顾……尹流苏,你想用这一点来讨好我吗?
“拿走。”
她将纸和笔推开,赖在地上并不起身,面无表情的道。
陆虞城弯腰捡起,没来由的,几分烦闷:尹流苏的反应,实在是太平淡无趣了!
真是见鬼了,刚刚他为什么要拦住许默,自己跑来让尹流苏签字?其实,这份文件也没有那么着急,他真的只是为了来奚落和警告尹流苏吗?
对,一定是这样。
只有看到这样狼狈的尹流苏,才能增加他报复的快,感。
昏黄的路灯下,尹流苏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看着陆虞城的身形逐渐吞噬在层层叠叠的黑暗中。
一种不可名状的孤独感侵袭了她的全身,那种被抛弃的怨妇,她完全体会得到那种心情,淡淡的忧伤,如果没有爆发,那就注定在沉默中灭亡,和从前的无数次一模一样。
天越发的暗了,凉风四起。
尹流苏强迫自己赶快抽离那些情绪,她一个人呆在这里,万一又遇到流氓,可就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她不再犹豫,迅速的拨了吴媛的电话,响到自动挂断,也无人接听。拜孤僻清冷的性格所致,通讯录里的好友少的可怜。
难道她要打给尹建国,她的父亲吗?
尹建国几乎一年到头都不会联系她,她何必自讨没趣呢!再说,她根本就不想见到他,也从来未曾奢求在尹建国那里体会到亲情的温暖。
尹流苏紧紧地绷着脸部的肌肉,咬咬牙,费力的起身。既然没有人能够依靠,那就靠自己吧。
即便前路荆棘,她也要走出一条血淋淋的道来。
她一瘸一拐的,每走一步,轻轻着地的时候,都有一股钻心的疼,像是揪着筋脉抽上来似的,才十几米的距离,她便是满头大汗,摇摇欲坠。
削瘦的身体在夜风中,仿佛一张纸片,随时可能倾倒。
在又一次的抽疼,她浑身痉挛得直接膝盖一软,急速坠倒。
突然,身子悬空了。
一双强健有力的手臂轻而易举的将她托起。
她浑身一阵颤栗,进入了警戒状态,奋力开始挣扎。可当目光落在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嘴里即将破口而出的‘放开我’生生地吞了回去。
为什么是他?
他为什么回来?
她茫然的不知所措,固执地盯着投影在眼皮下的浓黑的羽睫,双手僵硬地拽着他两侧的衬衫。
陆虞城没有低头,只是嘴角微张,用一种他惯有的嘲讽语气说道:“尹流苏,你千万不要以为我在同情你,我只是不希望看到明天的报纸上会出现类似深夜淮湖女子被流浪汉*的新闻,我们还没有离婚,我陆虞城的绿帽子不是谁都能随便戴的!”
“我明白。”
尹流苏无悲无喜的应道,原来他怕的是这个。
陆虞城不喜欢她和其他男人走的太近,似乎因为他讨厌被戴绿帽子,无关情爱,更谈不上在乎与否,他在乎的是自身和陆氏集团的形象。
陆虞城余光扫了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一眼,冷哼了一声:“明白最好,医生的工资不低吧,难道你连打车的钱都没有吗?”
“陆总放心,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她的潜台词是,以后再也不会牢您的大驾了。
饶是有了诸多的自知之明,此刻她在他的怀中,即便隔着薄薄的衣料,清晰的感觉到他心脏鲜活的跳动,他精壮的胸肌线条时不时地与她的肌肤碰撞,竟会可耻的,难以释怀。
之后很久,她都会在想,这个夜晚,陆虞城为什么要回来找她,如果他冷漠的离开了,或许她就不会一次次的犯贱,一次次的难以忘情。
贪恋他的怀抱,无疑如饮鸩止渴。
到了路口,尹流苏抓了抓他的袖子,提醒道:“陆虞城,你可以把我放下了,我自己能打车。”
陆虞城俯下身,眸中似有暗光,以及不易察觉的躁郁闪烁,冷声道:“西雅别墅就在对面,你确定要打车吗?还真是一个善变的女人。”
尹流苏被莫名其妙的噎了一口,抬头,果然如此。她面色尴尬了一下后道:“那你放我下来,我没问题了。”
“你确定你能在二十五秒之内走过斑马线吗?还是,你想用自杀式的行为来让我怜悯你,同情你?”
陆虞城不负他毒蛇的称号,无时无刻不在嘲讽她,挖苦她。
“陆总裁放心,我会长命百岁的。”
尹流苏不甘示弱的回击道,既然陆虞城精力太过旺盛,她乐见其成。
想迫不及待地离开他的视线?做梦。
尹流苏真的很瘦,抱着她的时候,陆虞城明显感觉到了,走了几百米的路,不费吹灰之力。
这个女人平时都不吃饭的吗?胸好歹还有一个B。
他没由来的一阵烦躁,因为此念起,只觉前胸与柔软的碰撞,更加的敏感了起来,刺激着他的触觉器官。
在陆家别墅住的那晚,她在身下轻绽的模样,不受控制地钻入脑海。
他竟然硬了。
一想到自己斩钉截铁的说,不会再碰这个女人,就有一种撕毁的冲动。
他在潜意识里警告自己:陆虞城,这个女人,你不能再碰了。
进入别墅里,陆虞城粗鲁地将尹流苏扔在了沙发上。
失重的瞬间,尹流苏微微晕眩了一下,却看见他的脸色阴沉的很。
怎么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