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逍遥心事重重的望着漆黑的夜空,看着满天星辰,静悄悄地一片,只有黄河之水滔滔不绝的向东流,奔流不息的声音不绝于耳。他走出营帐,漫不经心地来到黄河大堤边,沉默不语地盯着水面,没有任何的波澜,就算再大的声音,在黄河的面前也被巨大地落差声阻隔,唉声叹气地喃喃自语道:“只希望我的担忧不要成真!……”
“逍遥,你怎么在这里?”李靖惊讶地看着李逍遥,疑惑不解地说道:“难道你是在为明日的强渡黄河之事担忧?天色已晚,还是早些休息为好!”
李逍遥也吃惊地望了一眼李靖,惊讶地说道:“师兄,为何你这么晚还没有休息?”他又听闻李静的询问声,唉声叹气地回道:“的确如此,师尊教授我夜观星象,我观测了许久,心里有着一种不安的感觉,根本就无法安心入眠,我担心明日之战会有所预料不到的事情发生!”
李靖目瞪口呆地望着忧心忡忡的李逍遥,他从未见过李逍遥如此沮丧,对未来局势的掌控,仿佛这一切都在李逍遥的预料之外。他知道李逍遥是玄真子的关门弟子,也是继承师尊衣钵之人,本身的实力绝对不需要多言,只不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李逍遥担心的模样,微微一笑,安慰道:“师弟,你多心了!”
李逍遥苦笑一声,回道:“我也希望自己多心了!”他转身望向前方的黄河之水,忧心忡忡地的叹息一声:“这种隐隐不安的感觉,仿佛再警戒着我,让我无时无刻地想着如此让兄弟们安全的活下去。虽然我们占领了瓦岗寨,却也损失了不少兄弟,我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去,而束手无策。如果那个时候攻打瓦岗时,要是推算一下,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于心不安!”
李靖望着满头银发的李逍遥,又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年纪轻轻的他要承担起重大责任,想起裴仁基战死沙场,裴元庆丧失斗志,沉迷于自责之中,现在的李逍遥又何尝不是忧伤不已。只不过作为大唐逍遥王,一军之帅,有些时候内心深处的疼痛不能流露出来,否则对于大军而言却是致命伤。
他知道李逍遥心中的苦涩,也知道李逍遥的无奈,更加明白李逍遥为了自己的兄弟们能够在战争中活下去,想尽一切办法,只不过天意弄人。裴仁基的死对裴元庆打击很大,对于李逍遥由何尝不是一种伤痛,只不过李靖知道有些时候,我们必须学会承担,他看着心中隐隐不安的李逍遥,失去了往日的自信与骄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逍遥,你知道师尊为何将掌门之位传于你吗?”
李逍遥诧异地看了一眼李靖,摇摇头回道:“不知!”
玄真子将门主之位传于李逍遥,他自己确实不知道什么原因。当初,玄真子让李逍遥继承他的衣钵时,李逍遥根本就不愿意接受。毕竟,那个时候他还年轻根本就不会想的太多,只想着救治自己的母亲,其他事情都可以容后再说,只不过玄真子硬是让他继承,并且给他说过,让他自己去寻找,如果真的哪一天不愿意成为掌门,那就将他的位置传给适当的人。
“师尊学究天人,深藏不露,算得上是一位真正的英雄,而我们鬼谷门却是在乱世之中才会出现,天下太平之****等全部隐藏起来。如果不是特殊情况,谁也不清楚彼此就是同门。前人所遗留的教训使得师尊步步小心翼翼,而且师尊的弟子之中不乏那些真正的英才,仍然不愿意将掌门之位传授于他们其中任何一人,就连我们都没有资格成为掌门!”
“当初,我们师兄弟几人一致认为师尊会将掌门之位传给大师兄,只不过大师兄根本就不愿意听从师尊的命令,走入歧途,一气之下师尊直接将他逐出师门。不过,我们几人心中都清楚,师尊一直想让大师兄回来,继承他的衣钵,无奈之下大师兄仍然不愿意,继续走他自己的道路。最后,师尊伤心之下就游历四方,我们几人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师尊,一点消息都没有,直到师尊收下你为门下弟子,之后等你出师,师尊亲自找过我们几人,让我们辅佐于你!”
“二师兄曾经问过师尊,为何要将掌门之位传于你,师尊并未直接的回答,而是说了一句我们所有人都不懂得话,‘逍遥与你们所有人不同,如果他真的愿意继承为师的衣钵,本门必定会更加强大,至于原因,你们日后便知!’”
“师尊的实力让我一直从未怀疑过,唯有这件事觉得不可思议。直到那一次,我们师兄弟几人在一起,众人只知你的天赋异禀,远甚于我们所有人,就连大师兄都有所不及。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师尊的话,你的不同不在于外表,也不在于自己的武艺,而是一颗心,一颗平等待人的心!”
“纵然是我们几人都无法真正的放下心中的骄傲,唯有你看向所有人的眼神都是平等的,你的这份至诚至真之心是我们几人没有的。我们师兄弟几人跟随师尊学到了他一部分的能力,却无法放下心中的名利,达到师尊的淡泊名利的心境,众生平等!”
李靖轻轻地拍着李逍遥的肩膀,付之一笑道:“小师弟,身为将领战死于战场上乃是军人最高的荣誉,你无须为我们担心。纵然前方的路不平坦,我们兄弟齐心又有何惧,哪怕是粉身碎骨,我等都不会有任何的胆怯,时间不早了,该歇息一下了!”
李逍遥愣了一会,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师尊玄真子居然为了自己,找寻过李靖等人,就是想让他们辅佐自己。现在他才真正的明白,李靖等人为何愿意追随自己,就连不受拘束的虬髯客都愿意在危急时刻出手,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师尊在暗处帮忙,呆如木鸡地傻愣着杵在原地,道:“原来师尊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我还茫然不知!……”
听闻李靖所言,李逍遥苦涩地笑了起来,他终于明白真正厉害人是玄真子,师尊早已将他看透了。玄真子一开始就知道李逍遥一定会与群雄争锋,夺取天下。所以,一开始玄真子就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好,就连李靖等人都被玄真子强制性的留在李逍遥身边。
现在,李逍遥心中只剩下震惊,就算是有些担忧,仍然无法掩盖住内心的震撼。他望着李靖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一将功成万骨枯!”随后,他的目光一直看着浑浊的黄河水,心中跌宕起伏。
次日,四更时分,唐军浩浩荡荡地整装待发。李逍遥身为主帅,乘坐的是一艘大船,居于中央,四周全部都是小船,所有人都站在甲板上,裴元庆举着一对银锤威风凛凛的斜看着前方。临行前,李逍遥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要小心谨慎,裴元庆点点称是。
裴元庆被李逍遥任命为正路先锋,领兵一万余人率先出发,李逍遥等人随后而至。大军浩浩荡荡的乘船渡过黄河,眼看就要达到洛口,登陆了。与此同时,何辉埋伏在四周看见唐军的大船驶了过来,一声令下,夏玉山、邱福两人率领的五千余名弓箭手全部准备就绪,静静地等待着李唐大军,每个人都肃穆地注视着,影子越来越清晰,唐军抵达攻击范围。
何辉站起身子,高高的挥手,夏玉山、邱福两人得到进攻的命令后,立即吩咐五千余人弓箭手开始进攻。顿时,万箭齐发直接穿透重重水雾对准着李唐大军,天空中万道利箭与空气摩擦声引起众人的警惕,然而四周探查后没有发现任何的动静,待他们感觉声音越来越清晰时,才发现为时已晚。
万箭齐发一连数次攻击直接穿透唐军的铠甲,顿时,唐军先锋军队死伤一大片。裴元庆看着数不清的箭矢射向自己,他举起银色双锤不断地挥舞着,仍然无法全部挡下来,锋利的箭矢射中了他的手臂,他怒吼一声直接将箭矢拔了出来,带起一大片鲜血。
“有敌袭,兄弟们给我打起精神来,严正以待!”裴元庆怒吼一声,愤怒地大喊道:“敌军早有埋伏,我等必须尽快登陆,为元帅清除障碍!兄弟们,给我冲!”他猛地将射中自己的箭矢折断,急忙走到船头上,不停地挥舞着双锤阻挡箭矢。
众人看着自己的先锋大将不惧生死,所有人都全力以赴得划着船,另外一部分阻挡住飞驰而来的箭矢,前面一批人用自己的身体为自己的兄弟挡住箭矢,接着又换一批人顶上,如此反复终于抵御住敌人的箭矢,此时的小船早已是插满了箭矢,尸体堆积在甲板上,看着自己的兄弟一个接着一个的战死,所有人忘记了悲伤,心中只有不停地进攻。
一万人的先锋大军转眼间就死了一大半,只余下两千余人,就连裴元庆都被箭矢射中,手臂以及大腿上全部都是箭矢,就像是刺猬一样。不过,这些仍然无法阻挡住裴元庆的脚步,他忘记身上的箭矢一跃而起,直接杀向了夏玉山、邱福两人,身后的两千余人陆续抵达,拔起大刀奋不顾身的冲向了他们,两军再次冲杀在一起。
李逍遥乘坐的大船在裴元庆的后方,由于裴元庆率领的一万先锋军将敌军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他们没有受到敌军的突袭。不过,李逍遥听到箭矢划破天空的声音,就知道有埋伏,他想要让裴元庆回来,已经杀红眼的裴元庆根本就没有听到李逍遥的命令,仍然带领着大军继续向前冲。
一眼望去全部都是鲜红色的黄河水,还有己方的士兵尸体随着黄河水不断地向东流,很快就被黄河水淹没掉。李逍遥见此情况,急忙吩咐大军加速前进,他们顺着黄河上速度比逆流而上的要快多了。每到一处都能看见己方士兵的尸首,身上插满了箭矢,看着他们白白的死去,李逍遥愤怒地大吼一声:“给我在加速,快点!”
大军看见自己的兄弟有的已经死去,被黄河水淹没住身体,根本就找不到尸首,心中悲伤不已,他们更加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有任何的悲伤,强打着精神奋力地划着船。速度比之前的要快很多,秦琼等人全部都冷厉着望着洛口,他们现在想早点看见裴元庆的身影,一路上都没有看见自己的兄弟身影,也不知道是生是死,最重要的是前方奋战的是他们的兄弟,心中满是担忧,李逍遥懊恼的自责起来,他早先就有预感,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没想到今日成真了。
李逍遥忧心忡忡地看着前方,由于清晨水雾浓重根本就很难看清楚前方的情况,无奈之下李逍遥只能顺着前方波浪划开的痕迹一直前进。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李逍遥率领的大军终于看清前方,之前余下的两千余名士兵在裴元庆的带领之下抵御夏玉山、邱福两人领军的弓箭手,纵然他们有的人身上插满了箭矢,只要有一口气在的话,他们绝对不会放弃。
两军大战,裴元庆率领的先锋军死伤惨重,夏玉山、邱福率领的弓箭手只能采取远程攻击,而且长时间的攻击,箭矢已经消耗完了。而且,再裴元庆率领得攻击之下也死伤不少人。无奈之下,只能由连明、牛盖两人率领五千人反攻裴元庆。
裴元庆瞥见何辉等人一眼,讥笑道:“一群孬种,今日本将领就取下你们的项上人头!”
何辉从容不迫地笑了笑,反唇相讥道:“自己都难保,还想要杀掉我等!裴将军,我们多日未见,你还是那样狂傲的性格!今日,本帅就站在这里等着你,看你如何能够取下我等项上人头。再说,你我算是半斤八两!”
“裴将军,你现在不也是为李唐效命吗?凭你,还没有资格数论我等的行为!如果魏王李密在世的话,本将无话可说,而你也只不过是降将。如果是你毫发无损的情况下,或许有这个资格。现在嘛,你已经身受重伤,命尚且都在我的手中,还敢逞能。今日我倒要看看,名震天下的瓦岗第一勇士的裴元庆武艺到底如何!”
“哼,卑鄙无耻之辈,只会放冷箭,暗箭伤人!”裴元庆不屑地笑道,他的身上被箭矢插成刺猬了,只不过凭借着最后一口气硬撑着,就算是死,他也要将何辉等人杀死,临死也得拉个垫背的,“重伤又如何,本将依然取下尔等狗命!”
“不自量力!”何辉讥笑道,举起手大喝一声:“兄弟们,给我杀!”
裴元庆望着奔驰而来的何辉等人,身后跟随着五千名大军,他从容不迫地笑了笑,撇过头大声喝道:“兄弟们,你们怕吗?”
众人掷地有声地大声回道:“死又有何惧!”
裴元庆大笑一声,冷厉地目光扫视了何辉等人一眼,大吼道:“兄弟们给我冲,就算是死,也得拉个垫背的!哈哈!……”
一区慷慨悲歌,裴元庆带着残余的势力,口吐鲜血的他不顾身上的伤势直接奔向何辉,擒贼先擒王,这是任何将领都知道的道理。余下的兵力则是掩护裴元庆,他们全部都受到弓箭手的远程攻击,身上没有一处是好的,全部都是破损的地方,甚至伤口处还有鲜血不停地流淌着,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笑容,他们不惧任何的危险,纵然连死都不怕的话,那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众志成城的冲了上去,裴元庆挥舞着银锤,不断地清扫前方的阻碍,后方两翼又有残余的兵力掩护,一直杀到何辉等人的面前。
何辉泰然自若地微笑着看着奋力杀到眼前的裴元庆,身后的大军前赴后继的冲了过来,一波接着一波,犹如江河一样连绵不绝。若是在伤势痊愈的情况下,银锤太保裴元庆能够安然无恙地杀他个三进三出的,只不过人力有尽时,之前被弓箭阵射中胸膛,他硬是凭借着自己的韧性扛了过来,不过已经只剩下最后的一搏了,终于在连绵不绝的攻击之下,裴元庆直接被兵士手中的长矛刺穿胸膛,钉在原地,胸口中的血液顺着伤口流了出来,滴落在地面上。
隋唐第二勇士的裴元庆终于在攻打洛阳城时,战死沙场,身中数箭仍然奋力杀敌,最后力竭被敌军刺穿身体,当场殒命。他被长矛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吐出一大口鲜血,裴元庆的眼睛一直盯着何辉等人,欣慰地喃喃道:“我可以放心的走了!……”
何辉等人一阵疑惑,他们冷眼旁观地看着裴元庆死在自己的面前,裴元庆临死之前的眼神还是愤怒地倏尔变得冷静下来,面露笑容的模样,使得他们愣住了。直到他们听闻身后传来的一道冰冷刺骨地寒意声音时,方才明白裴元庆最后说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