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钟庆春刚起床梳洗的时候,就听如卉开心地道:“姑娘,昨晚下面禅房的事儿似乎已经解决了,奴婢早晨起来就看那些官差把尸体抬了出去,外面把守的人也已经都撤走了。”
青芙闻言提议道:“姑娘,咱们也赶紧回家吧!”她有些担心地看了看钟庆春,昨晚她半夜出去了那么久,回来后也没有说到底出了什么事,让自己担心的大半夜都没睡好觉,便打算回去以后再找机会问问。
如卉捧了面脂过来给钟庆春擦脸,建议道:“姑娘,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出去一趟,奴婢问了寺里,今日高僧还会照常**,寺里还会为昨晚死去的人做法事超度,咱们参加后再回去罢,正好也可以去去晦气。”
钟庆春抬头看看如卉,突然展颜一笑说:“如卉说得有道理,反正已经来了,也不差这一天。”
上午听过大师**,午饭后钟庆春特意将下人都打发了出去,连如卉都没有留在身边,又对青芙交代了几句,随后青芙就急急地出去了。
如卉藏在耳房内从窗缝中看得清楚,没多久就看见齐家大太太黄氏,身后还跟着几个下人一起过来,虽然都是做女子打扮,但其中一个人身量颀长,故意有些弯腰驼背地走路,还盖住了宽大的风帽,似乎生怕被人瞧出端倪,看起来明显的与周围几个人不太一样。如卉等到几个人进屋之后,如卉就轻手轻脚地出去,到韦氏的屋里去通报消息。
“大太太,刚才吃过午饭,大姑娘就把下人都遣散了,没多久青芙就去请了大舅太太过来,她身后带的下人,有一个穿着长披风还戴着风帽,奴婢瞧着那人身量比旁人高许多,却故意弯腰驼背的走路,应该是……”
韦氏不等青芙的话说完,就笑出声道:“看来,咱家的大姑娘果然是不安分呢!”说罢起身儿,“看来我果然没白来一趟,正好去看看好戏。”
“太太,奴婢觉得,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如是真闹出什么不好的传闻,坏了钟家的名声,对二姑娘和四姑娘也没有好处的。”王妈有些犹犹豫豫地说。
“这个我自然早就想过的。”韦氏理了理衣襟道,“这次来跟那丫头私会的是她外祖那边的亲戚,闹出来他们也会丢脸,更何况齐老太太素来都是护短的,一定会把这件事压下去,让钟庆春早早过门了事。”
说到这儿,韦氏哼了一声道:“而且这件事本来就是齐家的问题,若不是她家女人都命硬克夫,我也不用为了那个死丫头的婚事操心费力的。”她越想越觉得有气,如今钟庆春克夫克父的名声传得满京城人尽皆知,原本上门有意提亲的人也都不冒头了,她身为钟家的嫡长女,又不能随便去给人做继室或是做妾,若是等三年孝期满了,二姑娘就也都被耽误了最好的年纪。
韦氏朝钟庆春的禅房走过去,心里暗想,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的女儿,而且钟庆春跟那人既然在此私会,自然也该是两情相悦的,我这样做也不过是成全她们。走到禅房门口,默念了两句菩萨莫怪,然后一挥手,身后的两个婆子同时拉开了禅房的门。
韦氏快步进屋,见满屋子人都惊讶地看着自己,笑着道:“呦,怎么,我来的不巧吗?”她的视线飞快地在禅房内扫了一圈,却只见到黄氏跟钟庆春坐在桌旁,两边跪坐着几个丫头婆子,根本没看到有什么男人。
她心下一慌,原地转了一圈,把屋里的角角落落都看了个清楚,还是没有如卉所说的什么男人。
钟庆春一副轻松的模样道:“今个儿真是好巧,看来这位高僧果然是名气很大,不但大舅妈慕名而来,连婶母都也来了。”看着韦氏脸色难看地四下张望,她越发觉得心下好笑,“婶母在找什么东西吗?”
“哦,没……没什么!”韦氏努力稳住情绪,又朝黄氏身后的丫头婆子看了几眼,没有一个穿什么长风衣还有风帽的,更别说是什么男人。
黄氏有些厌恶地看了韦氏一眼,却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和气道:“亲家二太太,来了就一起坐坐吧!下午有超度法事,不管怎么说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去一去晦气也是好的。”
韦氏心里恨道,我现在就已经很是晦气了,跟钟庆春瓜葛在一起果然都遇不到什么好事,脸色青白地道:“算了,舅太太坐吧,我突然想起家里有事,还是得赶紧回去。”
“婶母这么着急就要走了。”钟庆春起身儿送出去道,“家里有什么急事?用不用我也回去帮忙?”
韦氏走出禅房,面色顿时沉了下来,回身瞪了钟庆春一眼道:“你还想还什么帮忙,不添乱就是好的。你知不知道家里为了你的婚事有多操心,你娘和你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为你们操心也是白操心。”
钟庆春看向韦氏,刚想开口反击,忽然看到两个官太太从后楼梯上来,顿时垂眸揉着衣角道:“对不起,让婶母为我操心了,实在不行,我还是找个尼姑庵出家修行的好,这样就不会耽误了二妹妹的姻缘,不知道婶母觉得如何?”
韦氏本就觉得钟庆春态度奇怪,听了这话越发觉得她是故意挤兑自己,顿时气道:“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是用出家来威胁我不成?”
“侄女不敢。”钟庆春越发做出楚楚可怜的模样,“婶母怎么会这么想。”
韦氏上前一步刚要再说什么,忽然觉得被人从后面轻扯袖子,下意识地扭头,就看到不远处两个满脸探究的华服妇人,顿时面色一僵。
瞧瞧在后面看热闹的两个人也面露讪色,刚想转身离开,钟庆春却直接开口问好:“见过陈夫人,见过王夫人。”
两个准备开溜的人只好讪笑着停住了脚步,寒暄道:“原来是钟家二太太和钟大姑娘,你们也来寺里听高僧**啊?”
韦氏僵笑着点点头道:“是啊,你们也是啊!”看着那两个人满脸好奇的神色,勉强地解释道:“我、我来听高僧**,不想正好遇见我家大姑娘,便说了几句话。”
钟庆春垂头站在后面,心道你这解释还不如不说,果然就听陈夫人惊讶地开口问:“你们既然是一家人,来听**怎么还不一起来?”
“是啊,若不是婶母刚才过来说话,侄女都不知道婶母也一起来了寺里呢!”钟庆春插嘴道,“我本来还想请婶母下午跟我一道去请高僧批命,谁知道婶母说家中还有要事处理,现在就要回去了,还真是遗憾。”
“那还真是遗憾啊!”另外两个人也都附和道。
韦氏这会儿已经没了别的法子,本来就心烦意乱的,生怕说的多错的多,就也借着钟庆春的话急急地告辞了去。
陈夫人看着韦氏走了之后,才凑近问钟庆春道:“钟姑娘,你们刚才在吵什么啊?是不是因为你父亲过世了,所以叔叔婶婶苛待你啊?”
钟庆春刚才是要让韦氏出丑,但是也明白离着那么远,其实这两个人根本听不清楚这边的说话,这会儿韦氏离开了,她自然不会在外人面前落自家的面子,于是面上挂起笑容道:“婶母想让我跟她一起回家,我却想等到下午请高僧批命,所以打算留到傍晚再回家,婶母嘱咐我要多加小心,不要太晚回去让家里人担心。”
两个人在钟庆春这里没有打听到什么感兴趣的话题,便也没什么意思地走了,钟庆春这才转身回了禅房。
黄氏见状问道:“怎么出去了这么久,她都说什么了?”
“还能有什么好话,不过是嫌我现在嫁不出去,耽误了她亲女儿的姻缘罢了。”钟庆春笑着摇摇头,表示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黄氏见钟庆春不想多说,便转了话题道:“我今天倒是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怎么,可是那个嬷嬷找到了?”钟庆春惊喜地问。
“猜对了。”黄氏笑着说,“我派人到处去打听,终于问到了她后来的行踪,原来是没了亲人,便自己回老家去投奔远房侄子了,我已经打发人去接她了,昨个儿刚收到下人来回报,说她已经答应了回来,现在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她老家离着京城不远,也就两天多的路程,怕是明日就能到了。”
钟庆春听了这话心下高兴,便问黄氏:“这位嬷嬷姓什么?脾气性情如何?小时候的事我都记不清楚了,舅母还要多告诉我,免得到时候招待不周。”
“她当初夫家姓姜,本姓是什么我也还真不知道,你娘当初也都是叫她姜嬷嬷的。至于脾气性情,是个有些严厉但并不死板的人,很是注重规矩,人倒是很爽利朴素的,你娘身边的几个管家媳妇和妈妈,都是当年从她手下带出来的。”黄氏说到这儿稍稍犹豫了一下,随后道,“其实,当初姜嬷嬷就说过,你娘的乳母董妈妈最好不要留在家里,但是你娘舍不得,后来没多久姜嬷嬷就被儿子接走了,这件事就也不了了之。”
“姜嬷嬷想来也是看出董妈妈的性情,实在不适合跟在我娘身边吧!”钟庆春叹气道,“希望姜嬷嬷当真能压得住家里才好,这样我也能放心许多。”
“应该不会有问题的,我想她去投奔远房侄子,估计也是过得不太如意,不然也不会答应回来,以后就要靠着你家养老了,自然也会为了你娘和你打算。”
“希望如此吧!”钟庆春说罢起身儿道,“时候差不多,咱们也该回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