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并没有去找蓝浣,她觉得,蓝浣已经做出决定,她太多干涉,并不好。
接连两日,游府上下都在忙着出行的事。
三月初七,一大清早,郭老等人便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游府,他们是来送行的。
今天是游大人起程归乡的大日子,除了九月的家人,康镇上下知晓此事的乡绅们也纷纷前来送别,一时,游家前厅塞得满满的,当然,这些人中不泛也有来借机结识郭老的。
“刑捕头到。”人一多,门口少不了要安排知客,九月这边正准备着,那边又响起了知客高声的通传声。
刑新涛来了?九月闻声出来,却见来的并不只是刑新涛一人,而是他们一家人。
游春已经得了消息,迎了上去。
“刑捕头。”九月等到他们寒喧过后,才缓步上前见礼。
刑夫人一看到她,便笑着拉住了她的手:“郡主多日不见,越发美了。”
“刑夫人过奖了。”九月反挽住了刑夫人的手臂,目光看向刑新涛,笑着点了点头。
“没想到,游公子竟是游大人的儿子。”边上,刑捕头已经对着游春唏嘘开了,“想当年,我之所以去当捕快,还是因为仰慕游大人的清名,想学大人那样,为百姓们做一番事情,游公子,我能不能去给老大人添一柱香?”
“先父若知刑捕头这番心意,必定开心。”游春笑着回礼,“请!”
有人祭典那是好事,游春岂有不允之理?
当下,游春和九月两人又陪着刑捕头一家回到灵堂。
点上三柱清香,刑捕头带着家人大礼参拜。
游大人等人的骨灰盒此时都已经分装进了两个大棺柩之中,棺盖却还没盖上,刑捕头祭拜完之后起身,看到两只棺中密密麻麻的盒子,忍不住红了眼睛,只是,他能说什么?
人死不能复生,人家含冤受屈时,他没能做什么,人家如今冤情平白,更不需要他多说什么。
刑捕头恭恭敬敬的行礼之后,默默的退出了灵堂,他想去见见祈丰年,那个保密十几年秘密的老人。
“你们忙吧,我们自己过去给王爷行礼。”灵堂门口,刑捕头还红着眼眶,情绪有些起伏。
“他呀,一向敬重游大人,这些年也没少唠叨游大人当年的政绩……唉。”刑夫人见状,笑着向九月解释。
刑捕头是性情中人,九月早就知晓,如今见他对自家公爹这样祟拜,对他的好感更是突突的伸了上去。
把刑捕头一家安顿好,门口又来了别的客人,游春前往迎接招待,九月又转回了灵堂,继续未完的事情。
中午,自然又要开宴款待上门送行的人。
忙忙碌碌,终于到了黄昏时,起程的日子。
繁琐的仪式之后,终于,要起程了。
行礼已经派人早早的送上了马车。
虽说水路快捷,但因为要护灵柩回乡,所以,他们这次得由陆路回去。
齐冬月、老魏等人跟着随行,齐天和魏蓝却是要回京都去,魏蓝有孕在身,护灵总是不便。
为此,魏蓝很是不高兴,拉着九月嘀咕了半天也不愿松手。
九月好说歹说,才算劝得魏蓝勉强答应先回京:“不过,我还会回来的。”
“好好好,反正这家里有个院子是你的,你回来了还怕没地方住吗?”九月失笑,“便是大祈村,也给你留院子,这下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魏蓝点头,看了看九月,她犹豫了一下,说道,“等我生孩子的时候,你们可得回去陪我哦。”
“好。”九月点头,看着魏蓝初初显怀的肚子,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四姐和八姐,她们的肚子比魏蓝大了许多,算算时日,祈巧分娩的时候,她不知道回来没有……
说话间,队伍整装完全完毕,起程的时辰不能耽误,九月再怎么不舍,也得动身了。
在家人的叮嘱中,九月登上马车,挥手道别,直到看不到众人的身影,九月才叹着气缩进了马车。
马车前面,老魏扛着招魂幡骑马走在最前面,齐冬月等十几人齐骑同行,一路洒着纸钱。
马车后面,跟着两辆装了棺柩的马车,再后面还有六辆装行李的马车、六辆空车以及二十几个随从骑马跟在后面,这次路上不能投宿,那些空车便是给随从们轮流休息用的。
九月坐在马车里,面前的矮桌上摆着香炉,上面插着一支清香。
这是引路香,这一路,都要继着香火,不能间断。
“九儿,过去歇歇,这香我会看着。”游春揽着九月的腰,柔声说道。
“还早呢,不累。”九月摇头。
“去歇着吧,今儿客人多,一天下来岂有不累之理?”游春却坚持,手抚上她的眉间,“乖。”
好吧。九月见他坚持,只好到里面躺着休息。
这马车极宽敞,里端铺了厚厚的被褥,车壁上还藏了个柜子,装着各种点心零食。
九月嘴上说不累,可一躺下,感觉着微微的晃动,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迷糊中,她察觉被温暖包围,下意识的,她调整了姿态,往那温暖处依了过去。
醒来时,果然,她被游春搂在怀里安眠,她微微一笑,可一瞬间,她想到了一起事,忙坐了起来。
“怎么了?”游春被她的突然起身惊醒,跟着坐了起来,关心的问。
“我们都睡着了,香呢……”九月指向桌子,只是,桌子上空空的,香炉也不知去了哪里?她不由愣了愣,疑惑的看着游春。
“挪到后面去了, 自有人照料着。”游春一笑,手揽上她的后脑勺,“你呀,这会儿还早,再睡会儿吧。”
“不啦。”九月摇了摇头,抬手捂了捂额,她怎么觉着头有些晕晕的呢?不过,她却没有说出来的意思,昨儿才刚刚上路,她要是一说,游春只怕又要紧张兮兮的停止前进了,虽说离吉日还有二十天了,可也经不起耽搁。
游春倒是没留意到这儿,见她不想休息,他也没勉强,出去交待了一番,便有人送上了洗漱的东西。
队伍里,除了九月,没有一个女子,九月的起居,游春便自己包揽,忙得不亦乐乎。
只是,路上无聊,也不能一昧休息,还好,九月早有准备,上午下午闲暇,便和游春一起围坐桌边,抄写经文,制作符纸,每到过桥转弯,都让人去烧上一些。
就这样过了五六日,除了三餐短暂的停留,其余时候几乎不曾停过,齐冬月等人分作三队,轮流赶车护卫,倒也井然有序。
这一日清晨,九月如往常一样醒来,游春已经准备好了洗漱的东西,连早点也早早的备下。
“来。”游春看到她起来,笑着招呼。
九月柔柔一笑,起身穿衣,可一撑起身子,她便觉得头晕目眩,不由自主的倒了回去,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九儿!”游春目光一凛,瞬间掠到了她身边,抱住了九月,急急的问道,“九儿,你怎么了?”
九月只觉得恶心,游春的呼唤也变得飘缈起来,她紧闭着双目,无力的依在他怀里,却不敢开口说话,她生怕自己一开口,便会吐出来。
“来人!快让冬月过来!”游春低头,见九月细汗密布,脸如白纸,原本红润的唇更是没一丝血色,心头一揪,冲着马车外就吼了一声。
“是。”外面立即有人应道,接着便是他们相继呼唤齐冬月的声音。
九月听得模糊,她想说什么,可一张嘴,胃里的酸气便直直的冲了出来,下意识的,她使劲儿坐了起来,趴在游春的腿上张口便呕。
那酸味直直的冲了出来,九月呕的胃都揪了起来,不过,眼前的黑暗却渐渐的褪去。
游春心疼的揽着九月,一边替她抚背顺气,一边转头看着外面大声喊道:“冬月,还不过来?!”
语音未落,齐冬月已经一把掀起了布帘探进了头:“怎么了?”
“快进来!”游春抚着九月的背,着急的瞪向齐冬月。
这会儿,九月已经舒服了许多,眩晕退去,只是,胃里一阵一阵的酸意却仍是让她很不舒服,她缓缓睁开眼,看到马车地板上一滩子酸水,只一眼,那刺鼻的味道又冲了上来,她再一次情不自禁的呕了起来。
齐冬月见状,已不用游春催,纵身跳了上来,一手扣住九月的手腕。
“怎么样?”游春急急的问。
只片刻,齐冬月原本焦急的神情便舒缓开了。
“到底怎么了?”游春平日的淡然一遇到九月的事便土崩瓦解,耐不住的催促齐冬月给答案。
齐冬月不理他,手在九月的虎口处按了几下,等九月缓解过来,才示意游春将九月安置好,又细细的把过两只手的脉,有了答案之后才退后了些,脸上也泛了笑容。
“我是不是晕车?”九月压根没往别处想,从上车她就觉得晕,这几天这种感觉一直未散,她想,这一定是她最近身体虚了,才会晕车吧?
“你倒是说呀,到底是怎么了?”游春依然皱着眉盯着齐冬月追问,他并不觉得她是因为坐马车的原因,又不是没坐过马车的人,之前怎么就没见她晕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