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这一句在前世几乎泛滥的告白,九月并不是没听过,可是,这一刻,从游春嘴里说了出来,依然重重的击中了她的心,她发现自己变得好脆弱,鼻子发酸,心口有种东西似乎要炸开似的。
“怎么了?”游春看到她的眼睛又红了,有些慌乱的伸手抚上她的脸,紧张的问道,是他哪里说错了吗?
“没事。”九月埋首在他胸前,放任这一刻的脆弱。
“你是不是不想听这些?那我以后不说了。”游春不知所措,只好拥着她低声哄着。
九月只是摇头,她哪里不想听这些了?只是,他突然来这么一句,让她失控了好不好?这一生,她本打算一个人走过去的,没想到居然还能遇到他,前世的委屈,这生的期待,都被他这一句给激发了出来。
“别哭了,我再不说了,嗯?”游春叹了口气,心里暗骂康俊瑭那小子,尽出馊主意,上次在一品楼,没起到效果,这次反把她惹哭了。
九月一听,不干了,她又不是这个意思,当下克制住了心情,抬头瞪着他,带着些许小女儿娇气的语气嘟哝道:“我又没说不想听,只是,除了这一句,我最想听的,还是另外三个字。”
另外三个字?游春愣了,康俊瑭没说呀,他看着九月,低声问:“什么?”
“那就是,在一起。”九月脸上还挂着泪,却笑道,“一辈子在一起。”
游春凝望着她,笑了,这也是他的愿望好不好?当下铁臂一揽,紧拥她入怀,唇贴着她耳际,清晰而又轻柔的许下承诺:“好,一辈子在一起。”
相拥许久,游春才松开了手,温柔的拭去她的泪,轻声说道:“不哭了,一会儿还要去见你二姐呢,这样让她们看到,一定会意外我欺负了你,到时候,我如何通得过她们那道关呢?”
“你还担心这个?”九月笑了。
“自然担心,她们是你的姐姐,如果她们不满意我,你心里肯定也不会舒服,我不想你以后心里存着这样的结。”游春真挚的说道,“我希望,你能没有任何顾虑的嫁给我。”
真真切切的听到了她的答案,游春反而不急了,她那么看重家人,如果他硬是不顾她家人娶她过门,或许她的姐姐们也不会为难他,只是,他更喜欢以后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候,不是客客气气,而是如同真正的一家人那样融洽,那样,她才会真的开心吧?
“嗯。”九月重重的点头,“我们一起努力。”
两人相视而笑。
眼看赴宴的时辰快到,游春拥着九月出来,外面屋顶的几人已经看不到了,他带着九月进了正中间的屋子,亲手去打了水发,拧了布巾给她净脸敷眼睛。
“看你,多大了还哭鼻子。”游春站在一边取笑她。
“还不是你惹的。”九月自己想想也觉得不好意思,她来到这儿后小的时候也没落过泪,这会儿大人了,却又哭又笑的,想到这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是是是。”游春连连赔礼,笑道,“是为夫错了,不该惹娘子掉金豆子。”
九月没想到他居然也有这样逗趣的时候,不由笑骂了一句:“德行……”
“走了,外公他们估计要等急了。”游春看她洗好,把布巾放了回去,拉着九月就要走。
“你不换件衣服吗?”九月不动,反手拉着他,指了指他的衣襟,那上面还有她的泪痕呢。
游春低头一瞧,笑了:“那你等我一会儿。”
“嗯,我到院子里等。”九月点头,挥着手出了门。
游春动作很快,再出来时已经换上了一件藏青色隐绣竹纹锦袍,发冠也重新梳过了。
两人携手出门来到前厅,郭老和祈丰年他们果然等着好,看到他们出来,目光在他们互握的手上停了停,便不约而同的转开。
车早已备好,礼物也都送上了车,当下,九月也不耽搁,钻进了车厢。
游春说的这家聚馐楼是县里最好的一家酒楼,是他和齐冬月、康俊瑭三人与县里一位富商一起开的,占的份额并不多,却也是收入可观,中午他要设宴,自然是得到了关照,留下了最豪华的顶楼。
康俊瑭没有来,齐冬月也有事要处理,所以,游春便不能单独陪着九月,而是走在了前面,引着郭老等人往四楼走去,四层的楼,在清溪县里也算是头一份了。
四楼上,倒不像是个酒楼的样子,上面布置雅致,简洁大方,夏季时,两边窗户全开,垂下薄纱重重,是清溪县里那些才子才女们结诗社的最爱。
“这儿倒是不错。”郭老到了楼上,满意的赞了一句。
此时,四楼门窗都开着,屋里燃起了火盆,却看不到火盆的影子,只有靠墙的案几上摆着香炉,一缕檀香袅袅而燃,一屋子淡淡的香味儿。
九月却皱了皱眉,她不喜欢在这样闷的屋里点香,这味道太不谐调了。
“把里面的窗打开透透气吧。”游春没有错过她的一丝表情变化,只一转眼便明白了,吩咐跟着上来照应的侍从去开窗。
那边角落开了一扇,果然,屋里就舒服了许多。
“二姐什么时候才到呀?”祈喜坐不住,站到楼梯那儿张望了一番。
“应该快了。”九月走了过去,今天来的只有他们自家人,连青浣和蓝浣也被留在了家里,这也是九月的一点儿小心思,顾及了祈愿的面子。
“陈府的陈老爷可到了?”游春替郭老和祈丰年斟上茶,转头朝那侍从问了一句。
“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正在二楼雅间候着。”侍从躬身回道,他认得游春,自然是恭恭敬敬的。
“有请。”游春点点头。
侍从正要退下,九月自告奋勇:“我去找二姐。”
“我也去。”祈喜早想给祈愿一个惊喜了,见九月这样说道,忙跟在后面。
九月和祈喜跟着侍从到了二楼左边的第一间雅间前,便听到了祈愿的声音:“老爷,要不,派人去看看?”
“不用了,再等等吧。”男人的声音有些沧桑,倒也不算很苍老,反带着一股磁性般,“游公子鲜少来清溪县,此番来了就给我们下帖子,怕是有什么事吧,再等等,无妨的。”
“老爷,游公子与我们家似乎也没什么来往,他为什么让我们一家人都来赴宴,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会不会是帖子给错了?”另一个温婉的女声柔柔顺顺的响起来,带着疑惑。
九月听到这儿,就知道祈愿并没有把游春和她的关系告诉陈家,当然,她和游春还没有订亲,祈愿这样想也是无可厚非的。
“老爷,这位游公子的名字是不是叫游春?”祈愿此时才犹豫着问道,难道,之前陈家接的那生意与九妹有关?她单知道康俊瑭给的这个机会,可是上一次,她在一品楼看到了康俊瑭和游春在一起,而游春和九妹……祈愿心里也是疑惑重重,她生性谨慎,在没有弄清事情之前,自然不会随意乱说话。
“确实是。”男人惊讶的问,“你怎么知道?”
“老爷可还记得妾上次回来跟您说的遇到康公子的事?”祈愿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那次,妾便是陪九妹一起去赴宴,康公子与另两位公子在一起,其中一人便是游公子,另一人姓齐,叫齐冬月。”
“哦,难道,九妹与游公子相识?”男人更惊讶了。
“妹妹,你如今可不是七姨太了,莫要自称妾,让人听到不好。”女子温柔的提醒,语气平和,竟听不出半点儿别的意思。
九月还是挺满意这两人对祈愿的态度的,她和祈喜对望了一眼,示意侍从敲门。
那侍从虽然奇怪她们之前为什么不敲门,不过,做他们这一行的,有时候不该听的时候就该眼观鼻鼻观心,所以,直到这会儿,他才上前敲了敲门:“陈老爷,游公子有请。”
门应声而开,开门的是祈愿。
“二姐。”九月和祈喜齐齐喊道。
“……”祈愿瞬间愣住了,紧接着惊喜的喊道,“八妹九妹,你们怎么在这儿?”
“我们从京都坐船回家,康公子说你就在清溪县,外公就想着来看看你,所以就在这儿了。”九月看到祈愿后面的两人也站了起来,便福了福身,“陈老爷,陈夫人。”
她看到了,这陈老爷并不是她想像的那样糟,没有肥头大耳,也没有大腹便便,反倒是长相清雅,身材颀长,只除了两鬓斑白之外,保养的还算不错,看来年轻的时候应该也算是一位俊逸人物。
再看那边上的妇人,珠圆玉润的,穿着简简单单的罗衫,头上也没有多余的饰品,除了一支碧玉簪,便是一条抹额,眉宇间平静温和,眼神也清澈,也不是什么恶毒之人。
九月对他们的第一印象极好。
“草民见过郡主。”陈老爷是什么人物,听到祈愿的称呼就知道其中一位是郡主了,虽然他是祈愿的丈夫,却也只是个商贾罢了,陈夫人也跟着盈盈下拜,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
侍从暗暗心惊,没想到这一位竟然是郡主,不过,他这会儿再行礼,反显得有些不妥了,当下安静的立在一边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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