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阳市殡仪馆在市郊二十多公里的一处旷野,实际是周边市区范围内的火葬场,庐阳市范围之内的死者,都在这里火化。
车队进了火葬场大门,工作人员一起出来迎接,这儿很少见到这种大场面,一下来这么多领导车辆,多年来还数首次。
李新功夫妇下车,在殡仪馆工作人员的引领下去冷冻室,后面是从东吴市过来的随行人员,以及庐阳市局张焕清等人。
存储尸体的冷柜开启,一条洁白的床单掩盖着一具冰冷的尸体,还没等李新功亲手揭开床单,黄爱玲的眼泪已唰的落了下来。
洁白的床单缓缓揭开,李梦裳双目紧闭,苍白的面容,一如生前,像熟睡一样安详。黄爱玲放声大哭,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瞬间白发人送黑发人,巨大的悲痛,难以用笔墨形容。
李新功拎着床单的手轻轻颤动,心中的悲伤一点都不比妻子少,但他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层水汽在眼眶中打转,硬是没有流出来。
嚎哭的黄爱玲一下看到女儿的容颜,再也支持不住,一下晕厥了过去,身后的张翰和一名随行人员赶紧扶住了她。
其他人静静地站在后面,鸦雀无声。
几小时后,李新功下榻的宾馆内,庐阳市局的几位领导,以及专案组负责人向李新功详细汇报了李梦裳的案情。
“李书记,这件案子疑点很多,凶手的作案动机还在进一步调查中,涉案的方柔下落不明,带走了受害人的孩子,现场还有一名叫董丝卿的女性,跟受害人的关系不清楚,不过据附近住户提供的情况,这个女人跟受害人关系很密切……
同时,在案发现场发现凶器是一把菜刀,经技术鉴定,上面只有董丝卿一个人的指纹……”
李新功皱眉道:“你们怀疑是这个董丝卿害死了梦裳?”
冯明伟点头道:“不排除有这种可能,不过董丝卿现在神智错乱,还在医院监护治疗当中,难以进行审讯工作。”
大家正在讨论案情,在里间躺着的黄爱玲突然走了出来,大声道:“你们不用分析了,一定是方柔那个贱女人害死了梦裳!那个叫董丝卿的女人就是帮凶!方柔拐走了梦裳,让我们将近一年见不到她,现在方柔又抢了梦裳的孩子,这就是杀人动机!把她们全抓起来!都抓起来!”
李新功一下站了起来,“爱玲,你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好不好?梦裳出事了,大家都很难过,破案是讲究证据的,不能以主观判断冤枉好人,咱们要相信庐阳市局同志们,他们会查明案情给我们一个交代的!”
黄爱玲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双目垂泪坐了下去,“梦裳,你死的好冤啊,你让妈以后可怎么活啊……”
张焕清等人对李新功露出感激的神色,这位李书记不以官职压人,从事实出发高瞻远瞩,给予了他们最大的信任,让他们连日来的精神压力大为减轻。
李新功接着说道:“各位,我女儿的尸体尽快火化,骨灰带回东吴市安葬,案子就拜托各位了,东吴市那边的工作还很忙,我耽搁不了太多的时间……”
张焕清等人立即起身告辞,按照李书记的指示,将李梦裳的尸体尽快安排火化,通缉方柔,全面调查案发时出入那栋居民楼的可疑人员……
庐阳市殡仪馆,夜幕降临,此地更加阴森恐怖,工作人员都下班了,只有一名看门的老头还在,冷冻室门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袅娜的身影。
门没有上锁,轻轻开启,这人影闪身走了进去,宛若幽灵。
冷冻室里有灯光,十分昏暗,女子的身影一闪,就到了储存李梦裳尸体的冷柜前面,面前摆着一个花圈,挽联上写着‘梦裳女士千古’下联落款‘庐阳民警胡月民代连海平先生敬挽’。
这女子看到这一行字迹,顿时全身一震,像遭了电击一样,轻颤不已。
“不!不可能!这不是海平授意别人献的花圈,他若是还活着,一定会亲自来的,一定会!”
这女子正是方柔,她怀里抱着小抿,趁着夜色来跟李梦裳做最后告别,也让梦裳再看一眼她的女儿……
冰柜拉开,洁白的床单揭开,李梦裳的面容栩栩如生……
庐阳市局值班室,胡月民在忐忑的等待着,他也没有足够的把握确定,方柔能不能看到他留下的那个花圈,不过他相信,只要方柔看见,就一定会来找他。
今晚是最后一晚,明天李梦裳的尸体就会被火化,骨灰送往东吴市安葬。
胡月民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距离天亮不到两个小时,方柔可能没有去殡仪馆,他的推断落空了。
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胡月民感觉,自从连海平消失之后,他的运气就没有那么好了,再想立功受奖也没那么容易了。
胡月民沮丧的站了起来,守了一夜又困又乏,伸腰打了一个哈欠,突然面前人影一闪,一名女子突兀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双目闪着冰冷的光芒,让他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
“我靠!吓死我了!方,方柔?”
“花圈是怎么回事?”方柔冷声问道。
胡月民眼珠转了转,看看她怀里抱着的襁褓,心中定了定神,“这件事说来话长,请坐,咱们慢慢聊。”他慢慢坐了下来,冲面前的凳子伸手示意。
方柔单臂抱着小抿,缓缓坐下,“海平已经不在了,那个花圈是你借他的名义送的吗?”
胡月民点点头,“是的,连海平是我的朋友,这点小事是应该的。”
方柔目视他,眼神冰冷,“你根本不知道连海平跟李梦裳是什么关系,送这个花圈的目的,就是想引起我的怀疑,让我来见你!”
胡月民一听,顿时惊呆了,他万万没想到连海平会跟李梦裳有关系,他只知道方柔跟连海平有关系,她一看到挽联上的字迹,一定会产生怀疑,过来找他问个明白,谁知反而将他的本意泄露了。
方柔抬头,喃喃自语道:“若是海平给梦裳送花圈,他应该写上‘梦裳爱妻千古,夫君连海平恸挽’,这样才对……梦裳死的太冤了,她连该得的名分都没有得到,却给他留下了一个孩子……”
胡月民看方柔的神情好似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失神落魄语无伦次所说的话,他一句都听不懂。趁着方柔分神,他桌下的手悄悄伸了出去,底下有个警报器的按钮。
这个按钮一按,预先埋伏的同事们瞬间就会赶到,将方柔就地擒拿,他胡月民将会再立新功。
轻颤的手指瞬间按下,距离值班室不远的寝室中铃声大作,和衣躺在床上的干警们一个个翻身坐起,迅速闪身出了房间,直扑值班室!
值班室门窗一起大开,一个个持枪的刑警跳将进去,据枪大喝,“不许动!你被捕了!”
方柔怀里的襁褓中,传出一声婴儿嘹亮的啼哭。
“嘘!小声点,吓着孩子啦!”方柔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她的身周,是十几支黑洞洞的枪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