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一小厮站在门口看到一辆华丽的马车渐渐的向高家靠近,立刻从转身快速的朝内院正屋跑去。
“太太,回来了,都回来了。”小厮一脸兴奋地跑到李若寒面前。
“回来了?快!快去通知厨房准备晚饭,就按照我给的那张菜单准备。”李若寒一边朝外面走去,一边吩咐着身后的小红。
自从西子的自闭症彻底好了后,李若寒就开始张罗让他去上学的事,在把本县的几大学院都一一对比过后,最终选择了位于县城不远的宁远学院。
这宁远学院有一个很硬性的规定,不管你是谁,想进宁远要通过宁远的考试才行,听说就连皇子,公主都不能例外。
想起西子准备入院考试那段紧张的日子,那种紧绷的气氛让李若寒觉得她前世参加高考那会也是不过如此啊!
好在这孩子的资质还不错,虽说在这之前他连大字都不识一个,但是在高老头的细心辅导,和他自身的努力下,最终还以最末位的成绩险险的被学院录取了。
接到入学通知的那一刻,陈氏搂着西子放声大哭,嘴里不停的感谢着那早已不知投胎了多少次的祖宗。
西子入学后的第三年已经虚岁有八岁的宝儿和贝儿,见舅舅去了学院便也吵着要去上学,在去给孩子们报名的时候,看到傻根那向往的眼神时,李若寒毫不犹豫的把傻根的名字也填了上去。
回家后又是一段紧张的备考时间,这一次李若寒也尝了一遍当初陈氏那寝食难安的感觉,既担心孩子考不上会在心里留下什么不好的阴影,又担心孩子太累了伤了身体,每次看着两个孩子和傻根熬夜背书,写大字,她就有一种想要上前赶他们去睡觉的冲动,反正高家又不指望他们谁去考状元,但是看到书桌前那三张相似的脸上都是一脸的认真时,她又一次一次的压下那种冲动,默默的去厨房为他们去准备宵夜。
最终三父子都顺利的考进了宁远学院,在古代70岁的老头和6岁的孩童坐一个学堂那也是很正常的事,不像现代0岁的人和10岁的人坐同一间教室都会遭到别人的嘲笑,而且东临国的女子也是可以和男子一样光明正大的去学院上学的。
但是还有一件最让高老头和李若寒糟心的事,就是在宁远学院就学的学子,都必须要住在学院里,学院只在每月底给学生放三天的假,让学生们回家去补一补营养,听说那学院里的生活可是十分清苦的,因为这个李若寒还以为身为吃货的宝儿会坚持不住,最终回家来,但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孩子在进入学院的这年多里对学院的伙食连抱怨一句都没有,倒是贝儿常跟她抱怨那学院的伙食有多么,多么寡淡,多么,多么难吃。
因此这几年来,每次几人回家,李若寒都会变着法子给她们准备吃食。
李若寒还未走到大门口,便看到了宝儿跑着朝着自己奔来。
“娘,我们回来了,今天给我们准备什么吃的啊?”宝儿这吃货最关心的果然还是吃的。
“快让娘看看,这一月没见,是不是又长高了。”李若寒笑着看着貌似又长高了一点到那时却明显又受了很多的儿子,心里心疼的要命。
宝儿站在原地笑着任自己的娘亲一脸心疼的看,心里却忍不住的想:娘是越来越向外婆看齐了。
“娘,今天晚上吃什么啊!我都要饿死了。”随后而来的贝儿拉着自家娘亲的手臂撒娇的晃了晃。
“都是你们喜欢吃的,你爹和你舅舅怎么还没进来?”李若寒朝门口看看没见到傻根和西子的身影。
“爹爹,在后面呢?舅舅要参加今年的科举,在夫子哪里补习,没有回来。娘我们快进去吧,我都要饿死了。”贝儿挽着自家娘亲的手,就往屋里走。
正屋里高老头和赵家奶奶也早就等在哪里了,贝儿看到两位老人后放开挽着娘亲的手,跑向两位老人,哄得两位老人不时的发出哈哈的大笑声。
三天后三父子又回书院去了,刚热闹了几天的高家又一下子清静了下来。
这几天不知怎么回事,高老头总是会不断的想起过去的一些事情,那些封尘在记忆深处就要模糊的东西,一天比一天清晰起来。
这天半夜里睡得正香的赵家奶奶被高老头不停翻来覆去的动静惊醒,立刻翻身坐了起来, “你这老头,这么晚了还不睡觉,翻来覆去的干什么呢?你不睡人家还要睡呢!”
“老婆子,不知怎么的,我今天总是恍恍惚惚的,一闭眼就是小时候跟着爹爹东躲西藏的场景,是不是我爹想我了,想要我去下陪他了啊!”黑暗里缓缓的响起了高老头沉闷的声音。
“瞎说,你爹有你娘伺候的好好的,怎么会想你,我可不许你再说这样的话,那次那么重的病,你都没被你爹带走,这好好的怎么就会想起这样的事来?你的身体我知道,硬朗着呢?一定比我活得长,我可跟你说,我没走,你可不能先走。”赵家奶奶听了这话更加生气了,但是那吼出的声音里却还是带着重重的鼻音。
“我也就是说说,你这老太婆哭个什么劲啊?放心我舍不得留你一个人在这个世上忍受没有我的日子,我一定会等你走了再走,我还要看我重孙子考状元呢?”高老头搂过赵家奶奶,在黑暗里替她擦了擦泪水。
要是平时听到高老头说着臭屁的话,赵家奶奶一定会呸一声,再丢一个鄙视的大白眼给高老头,但是现在却只是重新躺下在窝进高老头的怀里蹭了蹭,闷声说:“这可是你说的,要是你敢食言,就是到了地府我也不会放过你。”
“知道了,睡吧!”高老头扯着嘴角无声的笑笑。
两个月后的月底,傻根三父子再次回到家里,当天晚上一家人和往常一样高高兴兴的吃过晚饭,宝儿还陪着高老头下了几盘棋,才被李若寒叫着回屋去睡了。
和傻根一人端着一盆洗脚水走进高老头的房间,李若寒把木盆放到赵家奶奶的脚下。
“奶奶,这天冷人,您跟爷爷年纪大了,晚上最好还是泡泡脚再睡,夜里睡着也暖和一点,这以后啊!我天天都来伺候您跟爷爷泡脚。”
“你这孩子,奶奶也没老到连泡脚都泡不动,还要你来伺候,你每天庄园里的事也忙,不用花那么多的心思在我们两个老的身上,我们啊!还能照顾好自己。”话虽这么说,但是赵家奶奶那嘴角却是拉的老长了。
“没事,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李若寒坐在小板凳上就开始细细的为赵家奶奶做起了脚底按摩。
孩子们和傻根都不在身边,生意上的事也不用她太过去忙,这一下子就闲了下来,想起前世为了给犯有很严重颈椎炎的老爸减轻疼痛,去学过几天的按摩,她便去李春生那借了一本关于穴位按摩的医书来回来研究了几天。
再给两位老人做完脚底按摩后,李若寒端起已经冷却的水和傻根慢慢的走出高老头的房间,在快到门口时,却被高老头叫住。
“若寒,这个你是给你的!我老早就准备好想给你了,但是却一直都忘了,现在记起来了便先给你吧,省的一回头我又忘了。”高老头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了李若寒。
“这里面是什么啊?”李若寒放下手中的木盆,走过去接过盒子就想打开。
“你回房慢慢看吧!”高老头立刻制止了李若寒的动作,他可不想让自家老婆子知道当初若寒进高家时,自己让她立过字据的事,不然以自家老婆子那护犊子的性子,自己又有的受了。
李若寒看着高老头那紧张的样,也就按下心里的好奇,再次端起地上的木盆和傻根出去了。
看着盒子里的那张已经发黄的印有自己手印的纸,李若寒无声的笑笑,这当初进高家时立的像卖身的字据要不是高老头现在拿出来还给自己,自己都要忘了这茬了。看了一眼旁边的傻子,李若寒把字据放到了燃烧着的蜡烛上。
接着翻了翻盒子,发现里面除了一些高老头收藏的一些东西外还有一封封好的信,李若寒拿出那信见信封上写着:这信一定要我走了后,才能打开。几个大字,便把那信慎重地放回盒子里。
“傻子,我们睡吧!”
这天半夜里,睡得好好的赵家奶奶突然觉得自己飘了起来,她惊恐的看着那还躺在床上的自己,飘到高老头身边想摇醒他,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他的身体,顿时吓得一屁股跌倒了地上,但是却感觉不到一点的疼痛,这诡异的一切让她异常的惊恐。
但是这时原本熟睡着的高老头,突然伸手紧紧的握住了身旁人的手,随后也轻飘飘的的飘出了身体,笑看朝还坐在地上的赵家奶奶伸出左手“我说过,一定会让你先走了。”
赵家奶奶回以一幸福的笑容,坚定的把手交到了高老头手里,然后两人便携手一起朝着那明亮的地方飞去。
第二天早上在餐桌前左等右等都没有见两位老人下楼的李若寒一家人,都十分的奇怪,两位老人平时可是起得最早的,今天是怎么回事?
李若寒起身上楼来到高老头房外叫了许久都不见屋里有人应,便奇怪的推门进去,看到两位老人都躺在床上,便走过去笑着喊“爷爷,奶奶,该起床吃早饭了,孩子们都在楼下等着你们两呢?”
床上的两人一点动静都没有。
李若寒又叫了几声后,还是不见动静,这才发现了不对劲,一摸两位老人的身上,果然都是冰凉冰凉的。
看着紧握双手的两位老人脸上淡淡的笑意,李若寒并没有大呼小叫,而是任眼泪无声的流着,静静的在老人床前站了许久后,才下楼把两位老人去世的事告诉了在餐厅等着老人吃饭的孩子们和傻根。
高家所以的人都知道,两位老人走的很是安详,平静,了无牵挂,因此心里除了那慢慢的悲痛外,更多的却是对老人深深的祝福。就连和高老头感情最深的傻根都没有大哭小叫,而是每天都会守在高老头的床前默默的一边流泪,一边为老人整理妆容,直到老人被抬封棺。
几天后高家就为两位老人举行了很隆重的葬礼,出殡那天来送葬的人,从高家一直排到了村头。
葬礼后,李若寒打开那封高老头留下的遗书,看着只在最后用一小段交代了一下让自己好好的照顾赵家奶奶外,全都是表达了对自己这些年为高家,为傻根做的事的感激和当初的不信任的歉意。
默默的流着泪看完信后,李若寒对着高老头的房间轻声的说了一声“爷爷,你和奶奶一路走好,下辈子我还做你们的孙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