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叔叔, 听说最近祁衍哥哥去相亲了?好像对方是珠宝大亨的女儿吧,很般配呢。”
夏依芮突然道。
祁厉泓没想到她会扯到祁衍, 愣了一下, 点头:“是他妈妈给介绍的, 我不太清楚。”
祁衍自小就是孟溪则负责教育,他负责祁彧,由于两人都太过强势,所以谁也不干预谁。
最近好像是听说孟溪则给祁衍物色了个合适的。
但祁衍,已经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想了片刻, 他又把目光投向季悠。
也不知道是不是孟溪则太女强人了, 这两个儿子反倒都对乖乖软软的小姑娘更感兴趣。
祁衍直接用实际行动表达了,为了那个唐让让, 可以处心积虑八年。
祁彧倒是一直模糊不清,主要他从小就跟一帮大院里的野小子一起长大, 到没见他有早恋的苗头。
季悠被祁厉泓探究的目光盯得心慌意乱,手心出了薄薄的汗。
她和祁彧当然是认识的。
而且除了认识,好像还有点别的什么。
她最近总是想到祁彧, 她自认已经超出了对新同桌友好的范畴了。
祁厉泓一笑:“看你们俩刚才好像关系不错。”
季悠吓了一跳。
是刚刚没有掩饰好吗, 还是祁彧爸爸看到他们在桌布下面拉手了?
季悠不擅长说谎, 一紧张连声音都会有些抖。
她咽了咽口水, 小声呢喃:“我们......”
“不熟。”
祁彧面色坦然, 接过她的话,声音平静道:“我们不熟。”
季悠有一秒钟的错愕,但她随即就垂下了眸, 方才的心慌意乱也逐渐冷静下来。
不熟啊。
也对,他们毕竟才认识一周而已,像什么吃夜宵夜跑,都是普通同学可以做的事情。
她刻意忽略那两杯象征着粉红泡泡的奶茶,还有刚才恶劣的拉手。
季悠端起玻璃杯,将剩余的那点米酒一口喝了进去。
一点点含着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度数,但喝得太多太急,还是能感觉到热辣的液体一路滑进胃里。
有点难受。
祁厉泓盯着祁彧微笑。
祁彧毫无怯色的跟他对视。
餐桌上沉默了几秒钟。
季立辉不知道季悠换了新同桌,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们只是在校园里擦肩而过。
“肯定不认识啊,悠悠平时都窝在教室里学习,也没什么异性朋友,祁彧也刚转学,两个孩子可能还没见过吧。”
祁厉泓移开目光,缓和道:“还是要多跟学习好的同学接触才能进步啊。”
夏依芮抿唇一笑。
她就知道,提起祁衍就能让祁彧认清现实。
就是祁衍那么可怕的人,想跟自己真正喜欢的普通女孩在一起,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哪怕闹得满城风雨,不还是被安排了跟名媛的相亲。
祁彧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把杯子往桌面重重一敲,漫不经心道:“吃饱了,我先回去了。”
他起身拉开了椅子,转身就要离开饭厅。
祁厉泓沉声道:“大人们还没吃完,你就不能等一等。”
祁彧脚步一顿,连头都没回,声音里像掺了冰:“不能。”
他说罢,手插着兜,到门廊踩上鞋,开门就出了夏友建的家。
别墅区清净幽深,苍白的路灯在地面投下一个个小块光斑,鹅卵石路蜿蜒曲折,黑色的小虫子踟蹰前行,从一边爬到另一边。
祁彧深吸了一口气,低低的骂了一声“操”。
他没有什么可怕的,哪怕被他爸打进医院,他也吭都不会吭一声。
但是动季悠不行。
他不能再让季悠受到一点伤害。
祁彧没真的回自己的公寓,他靠着凉亭点了根烟。
星点的亮光在指前一闪一闪,映出祁彧冷冰冰的脸。
他一连抽了两根,熏得眼睛有点发涩,紧闭的大铁门终于有了动静。
季立辉揽着季悠在门口道别。
季悠乖乖的躲在爸爸身边,跟夏叔叔挥了挥手。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也打扰半天了。”
夏友建跟祁厉泓解释:“他爱人出了点事儿,现在需要人照顾,不能离开太久。”
季立辉连忙道:“是是,我主要也是不放心。”
祁厉泓表示理解。
门关上,季立辉带着季悠往车边走。
一边走一边问:“冷不冷,爸把外衣给你披上?”
季悠摇摇头:“我不冷,快回去吧,妈妈可能醒了。”
到了停车位,她拉开车门,一弯腰,坐进了车里。
季悠手里捏着手机,脸转向窗外,随意的看着。
果然高档小区的绿化很好,郁郁葱葱修的像小花园似的。
空气里还飘着一股不知名的花香,虫鸣声此起彼伏。
季立辉发动车子,搓了搓手,朝后视镜看了一眼:“爸怎么感觉你不太高兴呢?”
季悠回过神来,弯了弯眼睛:“没有啊,只是不太习惯见陌生的人。”
“啊是,我也没想到祁首长在这儿,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我们俩一来,你夏叔叔都没办法跟祁首长聊正事。”
季悠随口应和着:“嗯。”
“虽然今天一起吃了饭,但其实我们和祁叔叔也不太熟,而且你在学校遇到他儿子的几率也不大,祁叔叔说的跟学习好的多接触就是客气一下,知道吗?”
季立辉委婉的提醒女儿离那个祁彧远一点。
他看得出来,那孩子跟季悠这种老实学习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季悠点点头:“知道了。”
她没说祁彧其实是她的同桌,她见到他的几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车子从别墅区驶离,又经过那片热闹的美食街。
吃饭的人少了很多,路面上残留了不少吃剩的垃圾,带着袖带的环卫工人正在埋头打扫。
很快开到了家门口,柳香睡着还没醒。
季悠去卫生间冲了个澡就回了房间里面。
她把浴袍搭在衣架上晾着,穿上自己轻软的睡裙。
没有继续学习,季悠倒头趴在了床上。
在酒精的作用下,她还有点晕乎乎的,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头发随意黏在脸侧。
为什么有点不开心呢。
明明没什么理由不开心的啊。
她烦躁的揉了揉湿发,将自己卷在被子里,紧紧抱住小猪佩奇玩偶。
还是这只猪最好了,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在身边陪着她,每天早晨醒来,都乖乖的躺在她怀里。
躺了一会儿,季悠有些迷迷糊糊,快要进入梦乡。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她皱了皱眉,懒洋洋的伸出一根手指。
很快又震动了一下,她不得不眯着眼睛,拿起手机。
突然亮起的屏幕让她有些不适应。
季悠缓了一会儿,才看清是两条新发的短信。
祁彧问:“在干嘛?”
“我在你家楼下。”
季悠一个激灵坐了起来,重新把短信看了一遍。
没错,祁彧说在她家楼下。
季悠脑子嗡了一下,血压有些没跟上,眼前花了一阵。
她踉踉跄跄的下了床,手掌撑着书桌,拉开了厚厚的窗帘。
外头太黑了,路灯又离得远,她什么都看不清。
突然,楼底下手机屏幕的光闪了闪,朝她晃了晃。
季悠家住三楼,勉勉强强捕捉到了那移动的蓝光。
季悠放下窗帘,心跳乱成一团。
她捏着手机,抿了抿唇,写了点什么,但又逐字删掉。
最后只问:“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儿?”
对面很快有了回复:“下来我就告诉你。”
季悠踌躇片刻,看了看时间。
已经晚上十点半了。
外面的超市也都关门了,现在再出去,肯定会引起爸爸的怀疑。
可是......祁彧还在外面呢。
季悠一咬牙,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季立辉正在看电视,中央台播的那种家长里短的乡土剧,不知道为什么,大受中年人的欢迎。
有时候看着看着,季立辉就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一整夜都不关。
但今天季立辉还没睡。
他转过头来诧异道:“怎么了悠悠?”
季悠不安的清了清嗓子,环视一圈,指了指茶几旁边的垃圾桶:“垃圾满了,我想着赶紧去楼下扔了。”
季立辉一低头,看见勉强堆满的垃圾桶:“哦不着急,明天再扔吧,都这么晚了。”
季悠捏紧了手机,摇摇头:“不行,那里面有奶茶,太甜了我怕招虫子。”
季立辉皱了皱眉,似乎觉得没什么必要跑下去一趟。
但女孩子怕虫天经地义,他直起身子,趿拉上拖鞋:“我去扔吧,小区里太黑了,不安全。”
季悠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马上就回来。”
说罢也不等季立辉反对,她过去把垃圾袋拎出来,踩着小白鞋就跑了出去。
她身上还穿着吊带睡裙,睡裙垂到膝盖,是柔软的丝绸质地。
可惜晚上没刮一点风,裙子自然下垂,胸前难免被顶出些引人遐思的凸起。
季悠把垃圾扔到楼前的垃圾桶里,然后四处望了望。
从柳树背后闪出来一个带着鸭舌帽的身影。
祁彧手插着兜,慢慢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打量她。
然后意味深长道:“你是来考验我的吗?”
哪个正常男人受得了看喜欢的女孩穿吊带睡衣。
而且好像除了睡衣,里面什么都没有。
季悠一怔:“什么?”
祁彧一笑:“没什么。”
季悠喏喏问道:“我跟爸爸说出来扔垃圾,很快就要回去了,你有什么事快点说。”
祁彧突然将运动服外套脱了下来,要披在季悠肩头。
季悠吓得后退一步,睁大眼睛惊道:“祁彧!”
祁彧动作一顿,哑声道:“别躲,不然我他妈要吓死了。”
他固执的将衣服披在了她身上,把季悠光-裸的肩膀遮了起来,然后刻意的,把左手藏在了身后。
祁彧比季悠高很多,衣服肥肥大大的,一直垂到季悠的大腿根。
她裹在蓝色的运动服里面,就像一只缩在茧里避寒的蚕宝宝,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可爱。
季悠只顾着尴尬,低着头,小白鞋轻轻的擦着地面的石子。
祁彧的衣服上带着体温,没有任何阻挡的贴着她的肩头。
季悠能感受道他特有的温暖的味道。
“你为什么吓死了?”她低声问道。
他那么张狂,谁还能吓到他。
祁彧摸了摸下巴,有些愧疚道:“刚才在饭桌上我说不熟,你是不是生气了?”
季悠眼皮一跳,摇头,噘着嘴唇:“没有,没生气。”
祁彧勾唇:“小骗子,脸上一点情绪都藏不住,好学生怎么能骗人呢。”
季悠无奈,既然知道她藏不住,为什么还要点出来让双方尴尬呢。
“我只是不喜欢夏依芮,真没和你生气。”
季悠不愿意承认。
祁彧也不逼她,自顾自的解释道:“我家里的情况比较复杂,我爸我妈,还有我哥,我说不熟是为了避免把你扯进来,就挺麻烦的,不是真想跟你不熟。”
季悠抬起眼睛看了看祁彧漆黑的瞳仁,糯糯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祁彧凑近了些,撩起季悠一缕头发,捏在手指间把玩:“我出门没走,一直等着你出来,然后跟着车跑过来的,怕你误会,所以想当面跟你说。”
季悠惊道:“跑过来的?”
虽然路上的红灯多,但是爸爸开车也不算慢,祁彧竟然能跟上。
祁彧点头:“看你生气,急死我了。”
季悠夺回自己的头发,不甘心的嘟囔道:“你急什么,我又不会真的跟你生气。”
她只是些微有点伤心而已,只一点点。
然而想起祁彧,她知道自己还是开心的。
祁彧挑了挑眉:“真的?不会真跟我生气?”
季悠在夜色的掩护下脸红的彻底:“真的。”
她太老实,一点不会说谎,让祁彧一问就脱口而出了。
祁彧低低笑着,突然微躬身子,差点擦到季悠的鼻尖。
他声音低沉且有磁性,淡淡的酒气扑在季悠的脸上“那我做过分的事你也不会生气?”
他的目光落在季悠红润小巧的唇上。
季悠浑身燥热,血液在血管里翻腾跳跃,闹得沸反盈天。
他们离得太近了,只要谁身子一颤就很可能撞在一起,真要撞在一起,恐怕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她急促的低嗔:“祁彧!”
祁彧轻笑,慢慢跟她拉开距离,嗅着季悠身上香喷喷的沐浴露味儿,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季悠别开脸:“什么都没想。”
祁彧才不信:“你想的那件事,是不是还挺值得期待的?”
季悠脸红的快要滴血了。
她的确以为祁彧要吻她,谁让他做的那么让人误会。
“我真的该回去了,你也该回去了。”
季悠把祁彧的外套脱下来,在手臂一卷,还给他。
祁彧又深深的盯着她看了片刻:“吊带睡裙真好看。”
一根细细的小丝带坠着松垮垮的丝绸布料,肩头,锁骨,前胸,脊背,多多少少都能看见点儿。
她顶着有些潮湿的浓密的头发,穿着生活气十足的睡裙,站在他面前。
简直像罂粟花一样。
他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没动手采撷。
季悠这才感受到他炙热的目光,不由得尴尬的抱住胸口,羞愤的转身往楼梯口走。
祁彧忍住没拦她,一直盯着她上了楼,等卧室灯重新亮起来,这才依依不舍的回了自己公寓。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谁说正常男人都受不了喜欢的女孩穿吊带睡衣?
祁彧:我说的。
祁衍:嗯,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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