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于队长向我走来,缓缓说道:“张先生,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同样难过,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建议将他们二人就此埋葬吧。”
我摇了摇头,表示我并不愿意将我的战友就这么丢在这。
于队长继而说道:“还是请你……”
我呵斥道:“请我他妈以大局为重是吧?别他妈跟我说什么大局为重,我朋友就这么死在这了!他刚才还有呼吸的,就在这!”
到后面我完全是吼出来的,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也许会有些语无伦次,情绪已经使我完全失控,眼泪夺眶而出,我很讨厌这种亲友在眼前死去的无力感。
这时候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一个声音传来:“掌柜的,就按他说的做吧。”
我一把甩开了那只手,吼道:“你少他妈……大虎?”
那只手的主人正是泪流满面的大虎,此时他依旧呜咽着,但是眼神却十分坚定。
董老也站了出来说道:“是啊,掌柜的,做我们这行的,出来跑活就相当于把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现在大家的体力不比刚才,如果带着小虎只会更加拖慢进程。而且即使我们带着小虎的遗体继续前进,这里的气温这么高,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开始腐烂,还是趁他最完整的时候,让他入土为安吧……”
老马也过来说道:“根生啊,别难过了,人生就是如此,以后要面对这样的情景还多着呢……”
我看向小虎的遗体,他本该是花样年华的,青春正待绽放,却在这里凋谢了。
我呼了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
没错,董老他们说的是对的,现在让小虎入土为安才是对他最大的尊重。
大虎抹了抹眼泪,还有些稚嫩的脸庞忽然变得十分坚毅,他冲我说道:“掌柜的,我敬你有情有义,你这堂主我服!”
我神色有些尴尬,心中更是惭愧万分。
小虎、老马、张根活、大彪四人用唯一的一把折叠工兵铲在地上费力地挖了一个不大的坑,将小虎埋葬以后,在上面堆砌了厚厚的石头。
大虎只留下了小虎的那把贴身短刀,我想他是想做个纪念吧。
另一边于队长他们也已经将王程安葬完毕。
众人又一次集结在一起。
大家都是同样的悲痛且迷茫。
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张根活说道:“要不咱们先回去吧,休整好了再来……”
那一刹那,我居然有些动摇,没错,内心的抗拒让我现在已经萌生了退意。
Tony摇了摇头说道:“很显然,咱们现在所经历的事情、时间都与发生过的情况一致,这绝对不是什么巧合,咱怀疑是那些青铜人像所形成的阵法所致。且不说往回走前功尽弃,即使我们可以往回走,但谁又能确定,现在回去的那个地方,还是咱们来时的地方吗?或者,会不会有更糟糕的情况?”
这是一个细思极恐的问题,如果像Tony所说的那样,我们现在所经历的是我们曾经经历过的事情,那我们岂不是已经穿越到了今天上午的某一个时刻。
如果把时间比作一条
河流的话,这迷魂凼只是河流的一部分,而我们在这一部分居然开始逆行,那我们走出这一部分的时候,整个河流还是按照之前的方向流淌吗?
谁也不知道具体的答案,但是我相信,我们都不会愿意去做尝试。
所以我们必须要找到这一部分的终点,从那里与本来的时间线重合。
所以唯一的答案只有一个,我问道:“你是说?”
Tony斩钉截铁地说道:“破掉此阵!在进来之前,咱就说过,山本身的阴阳加上瓦罐坟的阴气以及村庄阳气,使得这里的气息生生不息、循环往复。加之这迷魂凼中本身磁场紊乱、阴阳交错,想必这里一定是被那个阵法所控制,使得这一方小天地居然可以阴阳互逆、轮回不止。”
说到这里,我确实想起来Tony在进入迷魂凼之前一直是在留意这瓦屋山四周的环境,现在细细想来,这里可能真是有人有意为之。搞了这么大的阵仗,而目的一定是在保护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想这就是天才吧……
看到众人跟我一样小白的表情,我心里也略感平衡,于是问道:“托哥,有什么破阵的办法吗?”
Tony摇了摇头说道:“目前还没有想到……”
大家略感失望,但是Tony又说道:“咱的意思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但现下已经可以掌握到一些规律,比如青铜人像按照北斗七星排列,每一个人像对应一个八卦的宫位。虽然没有看到天枢星,但就推断来看,青铜人像应有七尊是没错的,分别对应的七星以天枢星为始,瑶光星为终;八宫以巽宫为始,循环至艮宫为终。一一循环对应。”
张根活又开始好奇地打断了Tony的话,问道:“等会,托哥,啥一一对应,咋就对应了?”
Tony也不恼怒,耐心解释道:“咱们见到的第一尊青铜人像所处的位置是天权星,也就是北斗七星的第四颗星,那人像上刻着兑字;而见到的最后一尊青铜人像是瑶光星,上面刻着艮字;天权星与瑶光星中间隔着玉衡与开阳两颗星位,兑宫与艮宫中间隔着乾与坎,也是两个宫位。所以咱推断,每一个星位的青铜人像所对应的八卦宫位是一定的,并且按顺序循环。”
张根活又问道:“那北斗七星,八卦的八宫,七对八,对不上啊?”
Tony说道:“对,就是对不上,这才是关键所在。八宫对应八门,每一宫对应一门,比如天权星上刻的兑宫对应惊门,而瑶光星上刻的艮宫对应生门。七个青铜人像,注定八宫差一宫,艮宫之后也就是震宫,而震宫对应为伤门所在,所以咱怀疑,这阵法留出的唯一出口,乃是伤门。”
这次轮到我打断了他的话,我问道:“伤门?什么意思?”
Tony不厌其烦地说道:“伤门为三凶门其中一门,意为磁场破坏,易见血光……”
我的大脑有些涨,一次性接收这么多新鲜的东西对我的三观冲击很大,我又顺着Tony的话捋了一遍,过了好一会才似乎摸着了门道,可越是想的明白一些,身上的鸡皮疙瘩就越是多,毕竟这种神乎其神的东西容易让人心生敬畏。
甚至连于队
长也紧皱着眉头,似乎是陷入其中无法自拔,他长舒一口气问道:“那请问如何破解呢?”
Tony似乎是在对我们说,又似乎是在自己整理思路一般说道:“这个阵法似乎是将将北斗七星阵与八门金锁阵巧妙地结合在了一起,但万变不离其宗,有三凶门就应有三吉门,如果将所缺的那一个宫位换成吉门所对应的宫位的话,应该可行……”
我又问道:“是哪三吉门?”
Tony说道:“生门、休门、开门。”
张根活抢话道:“生门好,生门好,一听就是可以逃出去的意思……”
谁知道Tony居然摇了摇头,说道:“生门应该是可以让人逃生,但咱想,如此诡异的阵法一定是用来保护什么重要的东西,极有可能是跟你们此行所来的目的有关,如果我们贸然从生门而出,虽然应该可以逃生,但想必会与你们所求之物擦身而过。所以……”
张根活急忙问道:“所以啥所以啥……托哥你别卖关子好不好?”
Tony说道:“所以,所留出的应该是开门,但是这也是咱的推测,具体情况是不是如此,咱也不敢保证,也有可能费了半天的力气还是走不出去。”
我忽然很想抽烟,于是摸了摸口袋,还好烟还在,颠出来一支发现并没有受潮。
点燃以后猛吸了一口,在尼古丁的作用下我的大脑逐渐平静下来,我问道:“你有没有初步的方案?”
我的动作似乎给大家提了个醒,他们纷纷掏出烟来开始狂吸,我们四周突然间变得烟雾缭绕,一时间场景竟有些怪异,看来这里的人人都是烟鬼。
Tony也不例外,他依旧优雅地用声音很好听的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细烟,然后又优雅地从鼻子中喷出一股青烟说道:“有是有,不知道可行性怎样。”
我上去抢过来一支细烟,将自己的烟卷掐灭,转抽他那四十多块钱一盒的钻石牌香烟。
我吧嗒抽了一口说道:“说来听听。”
Tony似乎已经习惯了我去他那蹭烟的事情,并没有跟我计较,而是继续淡定地说道:“咱认为,可以将青铜人像在七星凹槽上的位置调换。”
我仔细想了一下,那些人像好像是可以搬动的,而且每个人像的附近都还有六个凹槽,但是具体怎么做,我还是不清楚,于是问道:“调换?怎么调换?”
Tony继续说道:“比如,将现在所在天权星位置的青铜人像,沿着那些凹槽向后移动三个星位,让这个人像处于瑶光星位,然后依次挪动其他的位置,比如……”
我将烟头踩灭,打断道:“行了,别比如了,反正就是你知道怎么做,是这个意思不?”
Tony优雅又无奈地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
我说道:“好!既然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那就这么办!咱们现在就出发,先找到最开始看到的那个青铜人像,然后按照之前的方法,找到其他的人像,再由托哥指导我们怎么挪移,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大家表情呆滞,看来是没有什么意见。
我吐了一口唾沫,骂道:“他娘的,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