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是在不久后来到,获知一切,果然感触良多。
此时的他,尚不拥有一代君王的喜怒收控自如,自小良好的皇家礼教,虽让他懂得在皇上面前遮敛情绪,但看向李之的眼神里,依旧意味深长。
在得到高宗鼓励性质的微笑后,终是忍不住问道:“李先生,你是打算以私人名义前往倭国?”
努力平缓气息后的掩饰里,李之能感到一缕担忧意识,这让他有了一丝慰抚:“我认为朝廷故作不知为妙,以便日后可灵活掌握事件进程,若发生异常状况,不至于太过被动!”
“已经有了切实证据?”李显也意识到李之此行的重要性,他深知若被外籍修炼界在大唐暗自铺展影响力的可怕。
太平将一叠纸质交由李显,在埋头看过之后,首先便被其上详尽而错综的关系纠缠而震动。
无疑,李之选择这时候前往倭国有极大必要性,一是胆敢觑觎大唐疆土本身就是死罪,若通过外交手段表达愤怒,显然不足以显示大唐威严;二是利用东瀛皇室间矛盾冲突,伺机竖立亲唐皇庭,会对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的大唐海上防务安全有巨大好处。
李显此时手上的材料,已经显示出需要强势干预的紧要必须,而李之的主动采取的民间方式,无疑让朝廷完全处在旁观者的从容里,进可攻,退可守,操持有据。
而修炼界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是一个需要重视的禁忌话题,也从没有那个大型国家,能够完全掌控各自修炼界的命脉与指使。
李之将两国朝廷排除在外,就意味着他此行完全是双方修炼界之间的民间行为,令两个皇庭处境均处于最佳的渔翁与鹤蚌的旁观状态,从容有常,回旋余地宽阔。
因而他看向李之的眼神里才会如此温情:“只是李先生的安全?”
李显的关切自然流出,这就让李之足以感到欣慰了:“太子殿下放心,把握还是很大的,以个人能力当然不足以解决,我打算请些修炼界高手加入,所以朝廷这时候采取旁观态度才是更为合理的!”
李显拍了拍手中资料:“那一边可有把握?”
李之点点头,“六位皇子里有一位野心巨大,并深怀反叛之心,我正是利用到此人的异状,可以得到东瀛皇室的袖手一旁,而所打击的又是那位皇子的暗通势力,所以这一方的危险实际上已排除大半!”
“即使大半还是存在着风险可能,李先生的良苦我能感受到,我的意见就是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首要!”
此时的李显说这些话更合适,一旦他上位,君王的威仪已不允许他如此宽厚待以臣下。
但这种口头上的体恤,也正是高宗所盼望的,直到此时他才插言:
“李先生不吝自身周全,毅然主动将未知险难拢与自身,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与忠诚之心!太子我儿,待你坐殿称君,可要多念些李先生此时的煞费苦心!”
李显闻言忙垂首回道:“孩儿抵死不敢忘李先生今日的执守操行,其功若丘山,敬事而后虑,一颗拳拳之心令人感怀!”
“知道就好!”高宗很是舒适地换了个坐着的姿势,“好了,我们且听一听他的具体打算!”
李之在李显坐下后,才挨着座位一角落定:
“昨日里东瀛一方出现了一位一级宗师境强者,叫做井?g辽,此人在东瀛强人排行里仅第十位,经由我手下两名大师级巅峰联手,才勉强将之拿下!考虑到此点,我才决意邀请些修炼界高手相助,抵达岛上后,也不打算与之正面冲突,而是采取潜行下的各个击破为主!”
李显嘴里嘶地凉气倒吸,望到高宗闭口不言,才开口问道:“宗师境强者?倭国人果然其意不善,仅是首批人员派驻,就推出了如此紧要人物!”
他的言外之意,已在凿实李之此行的必须性,不然若让越来越多的绝强修炼界进入大唐地面,朝廷还真是会面临危机重重。
李之心里却明白,高宗早已洞悉一切,如此引动话题深入,就是要让李显切实感受到他此行东瀛的危险程度。
另一方面,也是在考验李显的处事能力,只是宗师境强者的出现,就是个禁忌问题,势必会触及大唐本土相关境界者的信息隐秘。
若李显不知避讳的主动提及,高宗说不得真的会因此而取缔他的太子封号,因为李之即使明知大唐修炼界真实状况,也不能透露半分,不然就违背了朝廷与修炼界之间的相关秩序划定。
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搞不清楚,哪里还具有执政大唐天下的能力可言。
李之与太平都知其中玄机,不同于李之的淡定,太平公主此刻可有些坐立不安了。
不过她显然低估了自己兄长的能力,李显已经不着痕迹的绕过了此个话题:“李先生,既然你暂时不打算朝廷出面,自己就要多加小心!不过,趁着时间还算富裕,多深入考虑一下,还需要些什么帮助,尽管提出来,我想朝廷会竭力为你提供资源辅助!”
李之拱手回谢:“我想应该是他们修炼界需要多付出些,东瀛强者的意外出现,照理说是他们的责任,我此行参与名目也要打着他们的名号出征,我认为朝廷方面仅需做好随后的外交手段准备就好!”
李显很明智的就此闭口不谈,而是将视线望向高宗,高宗这才开口道:
“李先生,罢了,我还是称呼你正文吧!正文,我刚刚也看到了你的进一步打算,是不是已经将你作为朝廷与修炼界之间的中间人消息,通过那个什么日下部直辉,转达给东瀛皇室?”
李之低声笑道:“那是我的诓骗而已,哪里有资格真做了什么中间人,借这个不存在的名头跟随前往才是目的!”
高宗哈哈大笑,却是将视线投向了太平:“月儿,正文此举你可在旁?东北的说法叫做忽悠吧?”
太平掩嘴轻乐:“回阿耶,当时我是在身边呢,是叫忽悠,这个人很会骗人的,那一刻我居然也相信了,对方自然更是很耍得团团转!”
高宗回向李之:“在我面前你也不用遮遮掩掩,我知道你必然晓得烽驿盟的存在,不然去哪里搬救兵?”
李之笑意不减:“皇上,我还真不知烽驿盟多少内情,更不知去哪里找那些人,不过在广州罗浮山一事发生后,有位烽驿盟的大长老找上了我,这一次我也是要找到他反映此事,但一时半会儿不知去哪里找。”
“他也随你去了西域?”
“是的,据说是临时奉了烽驿盟之命,目的是探查一下西域修炼界的具体实力,抵达后消失了两日,总之很神秘的!”
“神秘是应该的,说明他们还知道避讳!”
“其实不止烽驿盟可以借助,像是罗浮山、天柱山,我也可以借到人,还有骊山的老君殿!”
“老君殿?羡风道长?”
“嗯,他或许不太方便,但其有一位师叔比他修为还高些,目前创立了一个天机阁,就建在江家大院之外!”
“你的乾坤袋就是得自于他?”
“是的,那人叫做承弼道长,可能是目前大唐修炼界唯一的一位三品炼器师,有了他可以借到法宝使用!”
两世为人的李之,目前对于三分假、七分真的言辞运用方式很娴熟,关键是他知道高宗很有一些了解,可不能令其产生自己对他颇多隐藏的看法。
果然,在他老老实实道出来天机阁后,高宗的脸上笑意更是舒展:“有人向我提起过那个状似邋遢的老道,原来他还是羡风道长的师叔。”
于是李之细细讲过了两位叔侄之间的干系,高宗显然对这等民间轶事极感兴趣:
“看来羡风道长还真是不易,能始终不嫌弃这位对炼器之道痴迷到精神近乎异常师叔,可见其人心性的确值得敬重,果然不愧于老君殿现任住持!”
老君殿被称作皇家道场,更被安置在皇家园林之内,足可见它的存在对于李姓皇族的殊然地位,那可是高宗一手缔造的。
唐高宗李治因老君姓李,且为道教始祖,认为和其同宗,便认作先人,上了封号,因而才有的老君殿如此地位。
李之却不知因今日之言,引得命不久矣的高宗动了一以往心思,更在于期望借此令命陨后的自己得到太上老君保佑,另在皇室继承者手里留下了与老君殿相关的遗诏。
这也使得日后的唐玄宗极为重视老君殿,并降旨赐封为降圣阁,使得那时候的老君殿再一次声名赫起,香火极旺,并一直延续了数百年。
这一切的由来,还是得自于羡风道长带给高宗的一缕感动,也从侧面证明了,李之的话,可不仅仅是信任了,已经在他心目中占据了很高的位置。
因而此刻的高宗大加感怀,很是让李之说了些承弼道长的日常趣事,并且听得是津津有味,情绪一直很高涨。
难得见父亲这般心情愉悦,李显顿时就对李之的好感再度提升,他的后来善意,也使得李之让他早早避过了妻女的毒害,从此遁入深山隐世不出,专心修行养身之道了。
关于李之的东瀛之行,接下来就不再有人提及,这也是高宗的有意为之,以确保不至于在李显心目中,留下李之过深的功高盖主的自我防范意识。
其实这是他过度担忧了,以李之的智慧,绝不会于政事上争讨一丝功绩,更不会参与到实际政务上来,又有太平这一层特殊关系存在,李显还真是对李之一直放心的很。
第二天一大早,李之就带人离开了洛阳,之前免不了与太平悄悄地互道衷肠,李之则在晚间另与上官婉儿相见,再有一夜长谈。
他首先得目的地就是再一次回往崤山龙门峪,进入先天府外门找到了普良悉,再通过他引来内门大门主相睿诚,二门主冀德元。
李之前往东瀛,需要大批绝强者,无疑这里能给他提供几位人手。
但他并不知先天府是否能帮到他,毕竟连更低一级的烽驿盟,也有严禁参与俗世间事务的禁限条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