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城德寿山庄,是气势雄伟的建筑物围列而成,堪称一处豪华壮丽的殿宇之海,规模不亚于宫廷。
但不具有皇权的至高无上,尊严华贵,明显反差之处在于,它是在山都突兀中而立,整体建筑呈不显眼的青灰色,四周有云雾缭绕,殿宇就耸立在云海之间,
在这个有月的晚上,自然生就石阶极美,明暗交错像阴阳交和一般,有数道身影不知在石阶顶端等待了多久。
为首二人,在亓官正奇介绍下,正是他的两位兄长,二代中老大亓官正方、老二亓官正序。
其身后无一女性,均清一色的修炼者,年龄不等,高矮俊丑各异。
哈哈大笑声音,在十几丈距离就传响过来,出自于亓官正方之口。
这位二代中最长者同样七旬年纪,身材高大不次于李之,星眸烁烁生光,在夜色月光里更显澄亮。
引荐过后,孙思邈被当做主客恭让在先,一行人轰轰然穿越几栋殿堂,有一老者在其中一座厚重气息浓郁的殿前守候。
那人便是亓官作人,尽管百岁有余,看上去却比他的几位儿子,还要年轻上几分。
此人三级大师巅峰境界,在李之探过后获知,身上修为气息,明显要比之前的子石道长还要精深不少。
孙思邈见之,片刻愣神之下,兀自里大笑不止,手指那人道:“原来是你,我道怎地有人知我,原来是老相识了!”
亓官作人也在笑,但笑意里另有几分酸楚,是那种久违后重逢的难得相看尽白头,欣喜里带着丝缕感喟伤时。
“老爷子可是让我大吃一惊,尽管之前有所耳闻,猜念出来时也仅是数日前,真见到这般巨大变化,仍然教我惊喜交织!”亓官作人的嗓音醇厚而通亮。
两人很快就手把手相携而入,并不见相拥狂喜,却也有经年久别后的蹉叹,喜形于色抑制不住地溢于眼角眉梢。
二人落定身形,却由亓官作人开口驱赶:“此间就李先生、继源道长与正方留下,你等带客人四处游览一番也好,畅饮一番也罢,总之没有招呼,不能自行进入。”
众人知接下来会有要事相谈,自不会留此添乱,随簇拥着伏辰离开。
原本继源也不在此列,显然亓官作人感觉出其远超三级大师的境界深远,可不敢将此人驱离开去。
而亓官正方被特许留下来,未必没有与继源作陪的意思。
“老爷子,我们一别就是六十几年,之前听闻还以为您老真的......”
亓官作人话意适可而止,并未深入,是在记挂着孙思邈本来身份的隐秘,这里还有他人,他并不知其中曲折。
孙思邈呵呵乐着,一语道出:“这里没外人,不需要遮遮掩掩!唉,记得那时候你才四十出头,我也一介凡人俗体,今日一见,变化之大,可叹可怜呐!”
“药王心情我能理解,假装故去也深明其中缘由,倒是与我当年决然解甲归田颇有些异曲同工了!”
亓官作人感怀之余,李之也在面向亓官正方,低声介绍孙思邈本来身份。
原本听到药王二字,亓官正方已有部分惊觉,听到实际情况后,满脸的难以置信。
接下来,才逐渐引出更遥远记忆。
原来亓官作人当年柏康成,正如李之私下里猜测,为后来的高祖、太宗身边守护。
那时候他已经是一级大师境界,虽与李姓父子私谊极深,并屡次将二人救助于水火,但君王成就皇权霸业,弑杀忠诚良将,实乃古有规律,亦为封建帝王残酷无情的固存皇权维系理念。
将军驰骋疆场,谋士运筹帷幄,他们本应该是功勋卓著的英雄,却被君王残酷胁迫,更多人不得不以死表衷肠,成为千古冤才。
此等兔死狗烹之事在历史上并不少见,但雄才英年早逝,这些死局其实暗含着不为人知的密谋,后人却往往只看到了表象。
自古帝王多无情,忠诚良将多薄命,就是封建帝王专权制度下的必然。
那些君王认为对自身皇位有威胁之人离去,才会有接下来的任由其审时度势,更张成法祖制,重新倚重重官,整饬吏治,推行与民生息政策。
孙思邈无意仕途功名,外界认为其嫌做高官太过世故,不能随意,坚决不接受,一心致力于医学,其实与此原因有很大关系。
即使他后来又被接到帝都,拜谏议大夫,人虽留住在长安,但仍不愿当官,才有的后来以年高有病为由,恳请返回故里,再假借故去,从此遁世不出。
亓官作人祖地乃几代人的修炼传承地,更有历代祖宗遗骨与牌位永久供奉,唯有主动退出,并承诺再不复出,不与任何朝中将臣联络,才换得自身、家人、祖地得以安然寄身于一隅。
以此时亓官作人感受良多的吐露里,才知他于二十几岁,就与李渊父子交情深厚,那时只知讲究江湖义气,浑然不知唐朝果真可以建立。
而且,二十多年所见所闻,令他早早感知日后危机,若非父子二人苦苦相劝,早在她三十几岁时就会选择离开。
只因得到李渊父子重诺在先,他才一路守护到皇权霸业建立。
那时,作为大唐有名有姓的医术高绝大医,孙思邈同样被威逼利诱随军很长一段时间,由此与亓官作人结识。
只是那时候,他并不知对方真实名姓来历,因而在近段时间听闻亓官家族后,并未与早年间记忆联系起来。
当年初识孙思邈已经六旬有余,间续在李姓军营中进进出出二十几年,在亓官作人的印象中,见孙思邈最后一面已经八十左右了。
他之所以对孙思邈口称师叔,是因他曾跟在其身后,很是学到了一些医术。
但因他当年是名气很大的修炼者,孙思邈一直不肯收其为徒,两相结就,于是就有了师叔称谓。
正如孙思邈那般,医术精神到一定程度,即使没有炼丹术,也能在药理精通的基础上,炼制出来似是而非的丹药来。
因此一众亓官家族小辈,才能见识到亓官作人炼丹举动。
明白了其中渊源。李之同样感怀不已,“这样一来,我就彻底的明白了,为何亓官前辈将天珠赠送与我!”
亓官作人笑道:“可不能口称前辈,你也如我称呼药王一般,叫我师叔就好!”
随即他面色一整,“关于天珠是我心中一份大痛,孔万德与我虽有拜师之名,却无我的传授之实,他那一次被分配下寻找天珠的任务,原本是我怀抱着考察心念,却不想因我而导致悲剧发生,若他当年已得到我半点传授,也断然不会那么早就丢了性命。还是因为我,令他一直相瞒夫人,导致孔夫人一直到死,都不肯原谅孔万德的一意孤行。更可恨的是,之后我一直以为孔万德携天珠私逃他处,令其无妄身背恶名近二十年!李先生,天珠我在得知真相后,就已经不再心存贪念,孔夫人感恩送给老明王,老明王再转送与你,这一切都是天意,我可不敢居功自怡!”
他一番解释,已让李之深切体会出其人诚贵品性。
接下来也就不再迟疑,“亓官师叔,您老一片赤诚心乃天从人愿,同样也会得到犹如听天委命福缘降临!我知您老久困大师境几十年,有办法助你突破那层无形桎梏!”
亓官作人并没有常人想象里的喜出望外,尽管也是笑意再现,但深情依旧淡然:
“既为亓官家族几世修行氛围熏陶,只是知晓如今天地元气中所缺之物,李先生与师叔以及继源道长,因何成就宗师境,我也能猜出个大概,怕是就因为八分山里的那处通云洞吧?哪里真的有灵性矿藏?”
孙思邈呵呵笑着解释,“作人啊,看来你的打探也有不实之处,距离通云洞发现至今也不过十几日,你以为我等几人将之开发出来,就顺利进入如今境界?而且,寻常灵性矿藏能够提供出晋阶宗师境所需至纯灵气?”
亓官作人这是脸上才出现明显变化,“难道我所猜测,与事实有巨大差异?不应该啊!”
孙思邈手中抛出一物,“这就是所谓的灵性矿藏,你自己感知一下!”
亓官作人接在手中,不多时就面显惊愕:
“灵气是有,灵性也鲜活,但实在是驳杂不堪,不经剥离,吸入体内,或可有助于灵性能量积累,但用于境界突破之用,只会伤损根基,砺出道道气感隐患。”
“就是如此,未经过日常精炼洗化,单纯用作突破境界屏障,其作用适得其反!那你再看看这是哪一种。”
孙思邈说罢,又丢给他一块纯正灵石。
亓官作人在下一刻已是猛地站起身,引带得呼吸都是一时间紧促起来:
“这才是传说里的至纯至灵之物,应该叫做灵石吧?原来诸位晋阶另有所持!”
“通云洞内并非传言中的灵性矿藏,而是实实在在的一整座完整灵脉,这是绝密,你与正方听过就好,决不可再行外传!”孙思邈凝重提醒。
与他父亲一样,亓官正方早已陷入神情呆滞,零星灵石出现,已是骇人听闻,通云洞内居然存在着整座完整灵脉,所带来的冲击,竟是令二人瞪目哆口,呆立当场。
无论孙思邈还是李之,确实在有意步步引诱,一点点透露出隐秘之事,目的就是给二人一个一生都难以忘却的深刻印记。
只有如此,方能令他们刻骨深知随后的石元液极端珍贵性,绝非刻意显摆之意。
紧行无好步,缓图尤深及,步步有脚印,方可铭心镂骨,没齿难泯。
即使亓官作人父子足够引人信任,但不排除他人会有泄露之嫌,首先给他二人拴上一个刻骨记忆,才好将隐患在根处摒除。
待得二人呼吸稍缓,见孙思邈投来眼神,李之才取出来一瓶石元液:“其实那处通云洞,我们还未曾来得及在内修行,真正境界突破,是因为此物!”
石元液一出,石中灵性之精华,就随着瓶塞的打开而丝丝溢出,茅津相滋为乳的浓郁灵仙之气,便是在瞬间弥漫开来。
石元液乃聚天地灵气而生,灵气精华凝聚所在,是精气液体化表现,普通人闻一口,香气就能延年益寿,于修炼者感受其中,那种极度舒爽感觉,转眼就通遍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