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早上，吃早餐的时候，白茹柔柔地笑着，向埋头苦干的水至寒和白倩宣布一项令人高兴的结果：“经过测试，只用白天模式，像你爸这种要半个多小时才睡得着的人，五天之内就可以恢复良好的睡眠。”

　　水宜军也很满意地补充：“是的，我自己记录了一下，第一天和第二天晚上，都有短暂的梦，半夜也曾醒来一次，第三天和第四天晚上有做梦，但没有醒来。从昨天晚上开始，我连梦都没有做了，睡得很舒服。我想，你们应该可以把这个产品定为五天一个小疗程了。”

　　这个数据相当详尽，白倩顿时目光大亮：“好啊，五天就可以治愈，这么好的效果，绝对是一个好遽头！”

　　水至寒却没有立刻欢呼，看向老妈的目光更是十分谨慎：“妈，我老爸醒来的时候，你知道不？”

　　白茹明白他的意思，摇摇头，笑得更加开怀：“我睡得很沉，一点都不知道！”

　　真没有想到，安神枕的效果居然是如此的速度，治愈后的影响又是如此的稳定，那一颗钻石的代价实在是值，太值了！

　　白茹完全相信，在白倩的配合和督促下，儿子这个“安神小筑”的生意一定会大火，特火！

　　说不定过不了两年，自己就能抱上孙子了！

　　水至寒这才完全放心地笑了：“小姨，那我们就可以初步定下，5次一个疗程，每次收费，”他略作停顿，然后狡黠地笑了：“3万8！”

　　“啊？”白茹和水宜军顿时一愣，笑容僵住：“多少？”

　　夫妻俩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次3万8？就只为睡一觉？谁钱多了烧啊？

　　但白倩却不这么认为。她按照水至寒提供的成本仔细算过，一颗粉钻市值4000万，10年的使用权，细分到每一周，要84000元，再分到每一天，就是17000。如果再加上房租、人工等，以及必须的关系户打折等，还真的要这么高！

　　当然，一天内可以做4次白天模式的情况和夜间模式的收入就被她下意识地忽略了。

　　做生意嘛，总是要有点利润空间才行的！

　　水至寒意有所指的看看白倩，笑了。这解释的任务，还是交给小姨来做吧，她的社会经验丰富，可信度肯定比自己要高。

　　他则直接换衣，走人，前往医院。

　　白倩这几天等在这里，一方面是想多用用安神枕，另一方面，也就是为了这个白天模式的测试结果，所以，水至寒一走，她向姐姐和姐夫解释通了，也收拾东西回沙市。

　　话说，也出来五天了，该回家了。

　　一眨眼，又过了两天，到了陆警官给定的限期。

　　下午五点，当叶医生再一次安抚过病床上的欧明政后，几天没有露面的陆警官十分肃容而来，把大家都请出病房，自己和刑警老林留下来，尝试和欧明政沟通。

　　守门的两名年轻刑警，欧雪，欧晓宇，叶医生，以及闻讯赶来的胡涛，都悬着一颗心忐忑不安地等候在紧闭的门外。

　　水至寒虽然心中已有计划，即使叶医生治疗真的失败，也有办法来挽救，但是，他本心还是希望叶医生能够治好欧明政，自己也可以少去很多麻烦。

　　一分钟……二分钟……三分钟……

　　五分钟过去了，没听到什么动静，绷紧了全身神经的大伙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彼此对视一眼，心中暗想：：“这一回，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叶医生更是脸上微微现出激动和兴奋之意。

　　这一次的治疗，虽然是时间极短，工作强度也是他有史以来最辛苦的一次，但他已经将所学和所掌握的每一种技巧都全部用上，自认发挥得相当完美，一些以前只听老师和业界前辈们提过、但从没有见过和用过的昂贵辅助仪器，也托陆警官的福，全部过了一趟手，大开眼界不说，经验也有长足的提高，若是真能因此而创下在短短的五天内治愈这种恐惧性精神失常的纪录，不管是在名望上，还是在资历上，都将是一个极了不起的收获！

　　以前他只是在南石市有点名气，但如果此次成功，只怕全省的同仁都会牢牢地记住他叶知礼的大名！

　　正当叶医生暗自陶醉在即将到来的功成名就的时候，突然……。

　　“杀人了！……，啊！杀人了！救命……救命……！”

　　熟悉的惊恐呼声，再次凄厉无比地从紧闭的房内传来！

　　随后，便是一声极为沉闷的、重物掉地的声音和尖锐的铁器碰撞之声。

　　这个反应，比前几天听到的还要严重！

　　已经眉头舒展，正自欢喜自得的叶医生，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尴尬。

　　再对上众人惊怒之后看过来的眼神，他的脸就迅速窘成了难看的猪肝色。

　　居然……居然，还是失败了！

　　胡涛的目光蓦地阴蓦下来，一双失望的浓眉拧得跟麻花似的。

　　这样都还治不好，那怎么样才能治好？难道还得送去国外？

　　欧晓宇猛地一下站起，双拳死死握紧，窝火地在过道上来回走了几步，依然无法发泄心中那郁积了几天的焦急和愤怒，遂狠狠地一拳，“咚”地一声，重重地锤在那冰冷而坚硬的墙壁上，眼中的怒火浓郁得几乎可以杀人。

　　为什么？为什么？

　　正坐在长椅上满怀期待的欧雪更是身子猛地一颤，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无力地瘫倒在水至寒的怀中，已经十分疲倦的心再度被沉沉的失望所包围，一双美目随着这道一声还比一声高的嘶声力竭的呼救而迅速变红，浮起一层薄薄的水雾，清泉般的声音里已经透出股担忧之极的哭腔：“爸……！”

　　水至寒心里猛地一扯。

　　虽然欧明政和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但是，听到那恐惧之极的呼救，曾经为老妈的神经衰弱难过不已的他亦是能理解欧雪此时的心情。

　　那是一种恨不得能以身相代的担忧！

　　而欧雪这悲到了极点的晶莹眼泪，更是让他心里沉甸甸的，无法轻松起来，

　　怜悯地搂着怀中女人的香肩，水至寒想说点什么，却又苦笑地发现，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

　　“算了，还是让她好好哭一阵吧！这几天来，她一直强颜欢笑，心中也不知郁积了多少忧愁和烦恼，总憋在心里也不是个事。”

　　想到这里，他便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尽量给她一个稳定而可靠的支撑。

　　不过欧雪毕竟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当老爸的呼救声在一分多钟后，再度嘎然而止时，她也渐渐止住了悲伤的哭泣，冷静下来，微红的双眼看看那嘴角已经被悲愤的牙齿咬出一丝血痕的欧晓宇：“小宇，我们进去看看爸爸！”

　　此时的她，很坚强！

　　红着眼的欧晓宇迅速点了点头。

　　水至寒微一用力，扶着欧雪站了起来，陪着姐弟俩一起走进了治疗室。

　　姐弟俩的脚步都很沉重。

　　水至寒的心里更颇有些不是滋味。

　　欧雪刚才那如丧考妣的悲伤，让他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先前想尽量低调、不得罪人的想法是不是错了，是不是一早就该把“安神枕”拿出来给欧明政治疗，而不是冷眼旁观，尽由着这位叶医生在这里折腾。

　　人，毕竟还是有感情的动物！

　　尤其，欧雪还是他比较满意的女朋友，虽然认识的时间很短。

　　高级病房里，虽然灯光依然柔和、明亮，但气氛却是非常沉重。

　　陆警官和他的搭档，那位沉稳的刑警老林，此时都是一脸阴鹜地坐在病床对面的休闲椅上，烦闷地抽着烟。

　　欧明政昏睡在病床上，原本应该紧贴着床边的那个吊瓶的铁架，此时已挪到离他足足两米远的地方。而本来放在床头柜上的保温瓶，此时亦是滚到了另一个遥远的墙角边。

　　比起几分钟前，大家从房间里走出去的时候，眼下的病房明显变得杂乱。

　　欧雪那微红的双眼往病床上一望，见到老爸那足足削瘦了一圈的脸，才止住的眼泪又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漱漱落下：“爸……”

　　她忍不住低声啜泣，只是怕惊醒老爸，声音渐渐变成了无声的呜咽。

　　这种呜咽，其实是最伤身的。

　　欧晓宇再一次愤怒地握紧了双拳，五指关节“咯咯”作响。

　　为什么？为什么受苦的总是他们这些老实人！

　　看看她俩，再看看铁青着脸，一个劲地抽着闷烟的陆警官和刑警老林，水至寒暗叹声气，上前一步，肃然相请：“陆警官，我能不能单独和您谈谈？”

　　是时候把“安神枕”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