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忠的语气很认真,不是平常的客套。
站他身后的胡涛蓦地睁大了一双隐含高傲的眼睛。
不是吧?这个“安神枕”有什么特别的好处?居然能够让老板主动给这个水至寒发了私人名片?
如果,水至寒是如同陆警官这般的高官子弟,又或者是有某种极了不得的特殊才华的人才,陈忠发出这种名片,胡涛也不会太过于讶异。
但是,胡涛打听得很清楚,水至寒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家境也是一般,勉强称得上是书香门第而已。
一时间,他看向水至寒的目光便透出些嫉妒。
水至寒接过名片一看,上面没有印任何头衔,只有星陨集团的标志,外加一个名字和手机号码,心里顿时一动,想起巫汉曾经提过,这便是一些有点身份地位的大老板们私下里使用的个人名片。这种个人名片,一般只发给他们认为可以进一步结交的特定人选。
再加上陈忠还刻意地提到了陆警官,水至寒瞬间便心领神会。
“这个陈忠肯定是已经在心里认可了安神枕的治疗效果,大为心动,但明面上,此人却不想让太多人知道,甚至连身边的助理胡涛都要暂时瞒着。”
“给自己名片,不外乎是想让小姨主动去联系他,从而尽可能地争取更多的利益。”
生意既然送上门了,水至寒自然是没有推开的道理。
他故意往病床上一瞥,再收回目光,对陈忠微微一笑,眼中闪耀着彼此都明白的光芒:“呵呵,谢谢陈董,我会向小姨转达您的意思!”
离开医院后,胡涛一边开着星陨集团的董事长专车,一边疑惑地问着在后座安坐的陈忠:“董事长,之前那个叶医生从市局和省局调来那么多的高科技辅助仪器和药物,都没能让欧明政的精神复原,您就真的相信,水至寒这么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有把握治好欧明政?”
他的语气中,不乏忿忿之意,只是他极会隐藏,这点忿忿的意思被他表现得恰如其分,不会惹陈忠着恼。
淡淡地看了胡涛一眼,陈忠此刻已再不复刚才在陆警官面前的笑容满面,深沉的目光虽只是微微一转,却是不减半分上位者的威严:“你以为陆警官没有脑子,随便一个人跑到他面前来毛遂自荐,他都能够接受?金五福昨天也死了4个人,经济上的损失不会比我们轻,他们公安局的破案压力很大,在这种争分夺秒的情况下,没有什么把握,陆警官会平白无故地让这小子浪费时间?而且从目前来看,欧明政也确实是在缓慢地恢复当中。至少,第一天他看我的眼神和今天看我的眼神就完全不一样!”
陈忠知道,自己这个助理,工作能力和为人处事方面都很强,就是因为家里父母都是运州市的小科级干部,所以心里上总有点优越感,不太看得起那些普通市民家庭的大学生,表面上虽然不会出言讽刺,但眼中总会流露出一些味道。
若在平时,这也没有什么,但现在既然出现了水至寒这么一个颇得陆警官欣赏的另类,有些事情,他还是得敲打一下,免得这个胡涛不经意间得罪了人:“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不要小看任何一个能够站在你面前的人。现在,我还是这句话。能够取得陆警官的信任,这就是水至寒的本事。以后有时间,你可以和他多走动走动,你们都是年轻人,应该有些共同的话题。”
胡涛心中一凛,再结合老板刚才也用过那“安神枕”,心中便隐隐猜到了些原因,当下恭敬地应道:“是!”
…………
水至寒为欧明政定下的治疗方案,是在白天里,每隔三小时,使用一次“安神枕”的白天模式。然后,晚上,8点前一次白天模式,过完凌晨,再改为夜间模式。
在欧明政醒来的时间里,水至寒自己也和陆警官轮流使用了一次。并在陆警官的“死缠烂打”下,同意这几次是奉送,不算入陆警官“挣”来的免费次数中。
对于这种睡觉即治疗的方式,欧明政心里一点也不紧张,心理上天生没有抵触和排斥的意识,所以,他每次睡醒之后,目光和神态都与以前有所不同,这种变化虽然还很细微,但水至寒和陆警官都注意到了。
胡涛在此期间也来过两次,每次都发现欧明政的气质有所变化,啧啧称奇,对水至寒的态度也远不如以前傲气,反多了几分和气,显然是从陈忠的态度中察觉到什么。
很快,两天就过去了。
这日下午,当欧明政又一次从沉睡中苏醒,陆警官便和等候在这里的老林准备尝试问询。
两位守门的刑警小马和小赵把水至寒、胡涛、欧雪、谢慧、欧晓宇几人客气地请出病房,大家便在门外忐忑不安地等候结果。
虽然水至寒对“安神枕”很有把握,但是,此刻的凝重气氛,还是让他心里有些紧张。毕竟,他以前从未亲自用它治疗过精神上遭受重大刺激的病人,他所有的自信,都只是来源于水儿对安神枕的了解。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水至寒轻轻地握着欧雪的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谢慧虽然是坐在欧雪的身边,整个人却显得坐立不安,闭着眼睛,双掌合什,不停地低声祈祷;欧晓宇压根就没有心情坐下,一直在过道里烦燥地来回走动,并时不时地抬手看看腕表,再担忧地望望病房,然后继续皱眉。
最沉稳的是胡涛,但他在主动找欧晓宇搭腔了两次,没有勾起欧晓宇谈话的欲望之后,也就干脆发弃了。
小马和小赵尽职地守在门口,时不时地用老练的目光警觉地盯着过往的护士、医生和病人,然后再侧耳在门上倾听片刻,没听到任何动静,严肃的脸慢慢地就缓和起来。
不知不觉间,水至寒突然惊觉自己闲着的那只左手掌心湿润润的,抬手一看,原来是紧张得出了一层细汗。
但病房里却依然不曾响起任何呼救,他下意识地望向腕表,心中顿时一松:“已过去一刻钟了!”
等了这么久,病房里都没有反应,莫非是真的成功了?
正想着,病房的门锁突然“簌簌”地转动起来。
所有人的心顿时为之一紧,齐刷刷地把目光投了过去。
欧晓宇下意识地收住脚步,胡涛也放下了合抱的双臂,脸上惊疑不定。
谢慧和欧雪更是不期然地站起身来,心里紧张得怦怦直跳!
是成功了,还是又一次的失败了?
这开门时的瞬息间功夫,感觉上竟像是比一小时还要长!
在几双又是紧张又是期待的目光下,终于,这扇厚重的门被徐徐打开,拉出一声长长的“吱呀”。
众人的心也随着这声长长的开门声而一下子悬得老高。
片刻之后,陆警官和老林十分振奋地走了出来。
两人的脸上,先前的忧虑一扫而空,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喜色,老林的手里更是拎着一个涨鼓鼓的公文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