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张霸的断臂已经被随意的包扎着,加上身上捆缚的绳索和血污,看上去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半分原先自信满满的筑基后期大修士风范。
更为重要的是,张霸的眼中已经失去了那种智珠在握的神采,变得空洞而无物。
“你方才都听到了,还有什么可说的?”林轻慢条斯理的问道。
“贱人!妄我对你一片真心,居然心里还装着那个臭体修,他有什么好……”张霸的反应却奇怪之至,他竟然根本不理会林轻的问话,而是嘴里自言自语,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谎言被揭穿,而是对情妇仍然对自己的丈夫留有真情而愤懑不已。
“怎么?司马炎的师父替你受刑,又和你亲若骨肉一般,在你的心中却比不过一个别人的老婆吗?”林轻眉头微皱着问道,这个张霸着实有些奇葩。
“桀桀,在我张霸心中,对任何人的感情都可以是虚伪的,唯有对那个贱人的感情是真的,只有在她的面前,我才敢彻底的放松,喝的烂醉如泥,其实她真的不明白,即使我知道曾经对她吐露过这些事情,也下不去手杀她灭口……”张霸说到最后,声音已是越来越低,几乎微不可闻。
“这么说,你是承认刚才那名体修说的都是真实情况了,你不准备再辩解了?”林轻的脸上却没有了原先的那种戏谑之色,而是郑重其事的问道。
“我出卖了相交多年的兄弟,又被自己倾心相爱的女人背叛,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天意,天意啊,我没什么可说的,你们随便处置吧。”张霸面如死灰的闭上了眼睛,两滴浊泪从眼角渗出,也不知道是在后悔出卖了师弟,还是伤心没有获得情妇的真心。
林轻转脸看向司马炎,说道:
“这个张霸就由你来处置吧,你可以选择给他个痛快的,也可以把他用刑处死。”
对于林轻的话,张霸浑若没有听见一般,也不哀求宽恕,而司马炎却紧咬嘴唇,脸上一会痛恨至极的表情,一会又露出不忍的神色,竟是下不了决心的样子。
许久之后,司马炎长叹一声说道:
“主上,此人虽然害了我的师父,却毕竟和我师父相交多年,也算是属下的长辈,属下实在是下不去手,还是任由主上处置吧!”
见司马炎已经硬不下心肠下手,林轻唤过侍卫将张霸带了下去,这才对自己的首位部下说道:
“过于泛滥的同情心是修士的大忌,特别是对于还不够强大的我们来说,对敌人的仁慈,就意味着对自己的残忍,你可明白?”
司马炎没有吭声,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林轻接着说道:
“这个张霸为人奸诈狡猾,完全是个口蜜腹剑式的人物,今天若不是恰巧那位体修知道他的底细,我看你几乎已经完全相信他的那些谎言了。”
虽然自己主上的话并不重,司马炎已经如同红布的脸上,变得更加羞愧了。
林轻又道:
“你只是看到他为情人背叛而痛苦不堪,便心生同情之心,可你难道忘了你的师父因何成为废人?因何被逼自杀?你又因何被人追杀?即使你今天放过了他,你觉得他日你们单独相见之时,他会给你一点机会吗?”
现在已是初秋的天气,正是清凉舒爽的时节,司马炎觉得周身凉气直冒,如同赤身躺在冰天雪地中相仿,鬓角间甚至渗出了滴滴冷汗!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几个头,道:
“主上,司马炎知道错了,请主上再给个机会,我亲手杀了张霸为师尊复仇!”
林轻摇了摇头,说道:
“你要明白,这个世界上,在绝大多数的时候,机会一旦错过,就会永不再来,而你付出的代价,可能就是你,甚至跟随你的万千下属的生命,所以,我希望你会牢记这个教训,张霸的性命我会安排专人收取,你就不要再管了。”
“诺!”司马炎叩首答应,他心悦诚服,毫无半点怨言。
现在已是下午时分,看看张霸一事已处理完毕,林轻便和司马炎一起,又回到了议事大厅之中。
这里的血迹和打斗痕迹,早已被莫三娘派人清洗干净,所有够资格面见林轻的信义州大小官吏,都已经整整齐齐的站在议事大厅之中,恭候多时了。
林轻依旧是一身万兽宗弟子的白衣法袍,从容的走上最里面高台,坐在那把并不比皇帝龙椅小多少的宽大交椅之上。
在莫三娘、郭儒松的带领下,大厅内的众人一起跪倒高声施礼,林轻从脚下这些官吏的言语表情中,明显的感觉到一种发自内心的尊重和崇拜,这种感觉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我要宣布一件事情!”林轻没有废话,直截了当的对着台下众人说道:“从今日起,信义州脱离后赵国,自成一领,从今往后,我们脚下的这块土地改名为‘无忧领’!”
没有任何的忧虑,没有任何的质疑,甚至也没有任何的犹豫,整个议事大厅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山呼万岁之声,那些信义州的大小官员们,用最狂热的情绪,表达了他们对这一天终于到来的渴望!
说实话,林轻对于这样的一个场面,有些始料未及,毕竟信义州脱离后赵国,建立“无忧领”一事的知情面极小,绝大多数官员都被蒙在鼓里。
一直以来,林轻几乎没有在信义州长时间停留过,台下的这些大小官吏,绝大多数他连名字都叫不出来,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在这些人的心中,竟然会有如此高的地位!
要知道,现在在台下的,主要都是信义州的文职官员,原本应是对林轻最不熟悉,最不了解的一群人,他们只是拿着工资的打工仔,根本谈不上与老板真正休戚与共。
那些真正作为林轻实力的一部分,称得上是铁杆部下的信义军将领,还有归附的修真家族,大多都在跟随白起作战,或者在袁家堡等处从事各自的工作,都不在此刻的议事大厅之中。
自古以来,如何最大程度的收拢人心都是每个帝王殚精竭虑所要做的的事情,而现在的林轻,似乎什么也没有做,却已经拥有了整个“无忧领”的人心!
“我必须提醒大家,现在的‘无忧领’是四战之地,后赵国的大军旦夕可至,而我们的军队还在和大滇国战斗,另一边的白昭国也一直虎视眈眈,想要从我们身上咬下一块肉去,从今日起,我们面临的是一条艰难坎坷,布满荆棘的道路,有进无退,不生则亡,诸君可愿与我同行,打下一片自己的天地!”林轻庄严深沉的话语,更是在台下官员中激起了海啸般的狂热回应,那些大小官员们纷纷叩首捶胸,表示着自己的忠心。
待大厅内情绪稍稍稳定之后,林轻又缓缓道:
“在座诸公不比林轻孤家寡人一个,都是有家有口之人,难免要为家人亲族考虑,因此,在‘无忧领’举行正式建领大典之前,有想离开的,不管是去哪里,我绝不阻拦,而且发放安家路费,但在仪式完毕之后,再有三心二意之人,必严惩不怠!”
……
在这次会议上,林轻详细的对独立工作进行了分工安排,还宣布了自己的正妻雷莹即将从万兽宗前来,这也是件令众官员欢欣鼓舞的大事,也需要进行大量的准备工作,这些官员们都有条不紊的高速运转起来。
在会议结束之后,林轻把莫三娘又单独叫到了偏厅之中,详细了解了现在“无忧领”的近况,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些官吏竟会对自己表现出如此狂热的忠心。
在信义州初立之时,一切工作都未展开,大小官员也未就位,多是以战时法则来军管应对,莫三娘处理事情的能力又极强,林轻在与不在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随着信义州全境大小势力的归附,五座城池的大小官员逐渐就位,林轻这个信义州实际主人总是不在领地内的弊端便逐渐浮现出来。
任何一个势力,都必须围绕着它的最高首脑,形成强大的向心力,才能够井然有序的正常运转,否则就是分崩离析的混乱开始。
林轻长期不露面,大多数官员甚至都没有见过这个他们为之服务的主人,又何来忠心可言?
发现这个潜在威胁的,其实还不是莫三娘,而是文官之首州牧郭儒松,作为一名众多外来官员的代表人物,他能看到许多莫三娘不可能注意到的东西。
郭儒松和莫三娘商议多次后,居然商量出了一整套匪夷所思、前无古人计划,名曰“神之辉耀”!
这套计划的中心思想,就是通过一系列明暗结合的措施,在信义州所属的修士、军队、官员乃至全部民众的心中,树立一个英明神武、无所不能,将带领大家脱离苦海,创造一个前所未有辉煌盛世的类神君王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