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女御的住所很容易找到,因为此刻王宫最亮的地方就是她这里,我悄悄找到一处角落里蹲了下来,借着草从,我向外望去,可院子里却只廖廖站着数人,丝毫看不出紧张。
“大王驾到。”
赢政,他也来了,看来我惹的祸不小,也是,傅女御肚子里怀的是他的孩子,是啊,他的孩子,我只觉得心里好酸好酸,看着他进了院子但却未进去,不一会儿,赵太后从里面走了出来。
“政儿,你来了。”
“母后匆匆唤儿臣来此,不知所为何时?”他还不知道,完了,等一会儿他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啊?
赵太后慢慢走到他的身旁站定,说道:“傅女御所怀龙种,只因为月夫人执意要教其练武,而小产血崩至死,母后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理。”
死了,一尸两命!
我只觉得大脑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眼前赵太后与赢政的嘴一开一合,他们在说什么,我真的不想听。
正所谓:“杀人偿命”,师傅,对不起,看来我没有办法再见你老人家了。
“母后,请饶月夫人一命。”突然,赢政跪在地上,我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好像有什么东西流下来,只是我这回听清楚了,“母后,月夫人虽痴,可念其救驾有功,还忘母后开恩。”
“好,本宫就饶她性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从今日起,去除她的封号,贬入冷宫幽禁。”
赵太后说完,一拂袖子走了,赢政好半天才站起身来,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悲愤,是为了我吗,是他救了我吗,我现在看他,他的肩膀真的好宽。
“摆驾回宫。”
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本来想要拦住他,可来喜说完,不让我出声的,是啊,是我杀了人,还害死了他的孩子,我又有什么脸去见他呢?
……
赢政刚走到未央宫门口,只见成蟜守在门口。
“王弟,这么晚来见,有事情吗?”赢政一挥手,禀退了后面的人。
成蟜看了他一眼,说道:“王兄,你不觉得这么利用痴儿实在太过份了吗?”
“利用,王弟怎么能这么说呢,月夫人是寡人之夫人,何谈利用呢?”赢政的脸沉了下来,目光淡淡的看着天空。
“还不是利用吗,布下这么大的一局,可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层,想必王兄此刻已经将那仙夫人恨之入骨了吧?”
“仙夫人亦乃寡人之妻,寡人为何恨她,王弟今日所言,寡人实在是听不太懂。”
成蟜冷哼了一声,说道:“王兄,莫要再遮遮掩掩了,正所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看来王弟今日头脑有点不太清楚,还是先回吧?”
“赢政,痴儿武艺高强,你利用他挑起秦韩两国争端也便罢了,又却为何偏偏利用她的善良之心,一再的欺骗她。”
“长安君,你放肆了!”
“王欲亲政,本理所当然,朝堂之上受制于人,本侯亦能理解,可是却先用后宫之事试探,即不光明,又不磊落。”成蟜从未用‘本侯’在赢政面前称过自已,看来这一回他是真的急了。
“何为光明,何为磊落,长安君为了在宴席之下,猜穿痴儿之身份,派刺客刺杀本王就是光明,就是磊落?”
“既然大王已知,为何不杀了本侯。”
“寡人与长安君同父所出,今大秦受制于吕不韦,本应同心协力,可为何长安君偏偏要逆寡人而为呢?”赢政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痛惜。
成蟜扭过头去,故意不去看他,说道:“虽为同父,却不同母,本侯母妃之死,想必与赵太后脱不了干系吧?”
“后宫之争实属常事,为何长安君一直耿耿于怀呢?”
“对,我就是耿耿于怀!”成蟜猛的一回头,双眸之中居然含着泪花,“如果不是你娘步步紧逼,我母妃又怎么会落得个忧郁而终!”
“往事矣矣,逝者如斯,如若只为此事,长安君只需要冷眼旁观,河蚌相争,坐收渔人之利不好吗,可偏偏为何又帮着母后呢?”
成蟜嘴角一扯,说道:“赵太后是大王的娘亲,我帮她不是在帮你吗?”
“你明知道寡人欲亲政必须得到母后的同意,而寡人让痴儿接手后宫之中,不过是想让母后知道,寡人已经长大了,谨此而已。”
“真的谨此而已吗,那又何必在朝堂之上提出要立月夫人为后呢,要知道,立后势必大婚,大婚势必亲政!”
赢政的目光中闪过一丝阴霾,可旋即而失,他强压心中的怒火,冷冷的说道:“看来长安君是不希望寡人亲政了?”
“呵呵……,王兄何来此语,臣弟只觉得王兄现在还不到亲政的时候。”
“可能王弟坐在寡人的这个位置上,王弟就会觉得即刻亲政理所应当!”赢政说得几乎咬牙切齿,长安君也只是微微一笑,说道:“亲政与否,不是你我能够说得算的,那是要祖宗王法说得算的。”
“也对,看来寡人还需努力了。”
“本侯视遍整个后宫,唯月夫人忠心耿耿,可为你所利用,现如今月夫人已去,不知道大王还有所用之人吗?”
赢政听到成蟜的话,但笑不语。
“看来王兄同意王弟的说法了,留宿痴儿于未央宫之中,赵太后必急,而吕不韦欲以为即便将后宫之权交予一个痴傻之人,根本无法施实,到时候再驳回王兄的提议,可谓是轻而一举。”
赢政点了点头,说道:“没想到王弟早已经猜到了。”
“只是王弟有一事没有想明白,痴儿乃是一个傻女,这也是众所皆知,难不成王兄想利用华阳太后出面吗?”
“王弟不妨仔细想一想。”
成蟜眉头一皱,喃喃自语道:“你可以让痴儿统领后宫,而赵太后必利用后宫之人给她施压,即使你事先支会她不要去找太后求饶,那她也无法统领后宫?”
“如果王盈听从了王翦之言呢?”
“这--,王兄,原来你早已经算到王翦必会为你出头。”
“难道你不觉得这也是试探臣子忠心的办法吗?”
成蟜听闻赢政之言,后退了一步,说道:“可王盈并没有听从……原来真的是臣弟,误了王兄的大计。”
“王弟怎么能算是误呢,不过是稍稍向母后透露了一点风声而已。”
“可臣弟并不知那王盈居然相着赵太后啊?”
“是啊,王弟怎么能算计得这么精呢,只不过那王盈素来与母后亲近,王弟怎么会不知道呢?”
“臣弟只想让王盈刁难痴儿而已,并没有想到傅女御怀有龙种,又怎么可能会想之后的小产血崩呢?”
“难道王弟不懂得孙子曾云:将计就计吗?”
成蟜的眼睛猛然一亮,他万没有想到赵太后如此心狠,居然一尸两命。
“王弟,夜深露重,该回了。”
赢政说完,一甩袖子进了未央殿,当他一踏入未央殿,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手心里的汗水慢慢的渗了出来。
“母后,你好狠,居然为了不让我亲政,亲手下毒鸠杀了她。”
“赢政,要怪只能怪你想法太天真,以为手里握着一个永远不会背叛你的棋子就可以赢。”黑暗之中,走出一个人影。
“魅影,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你没有错,你错就错在知道了她与吕不韦**。”
“不要说!”
“不是我不说,你就可以当做不知道,可你更应该懂得,先王让我帮你,并不是为了如此急进,现如今这颗恶果,是你自作自受!”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赢政的手不断的拍打着地面,面目狰狞,魅影却毫无惧意的继续说道:“纵然墨痴儿武艺高超,让吕不韦忌讳三分,纵然是王盈听了王翦之言,可你却无法算计,一时三刻就可以要人性命的还有那杀人不见血的毒药!”
“凝香!”
“多好听的名字,凝香,一柱香的时刻,王盈还以为赵太后就来救她,却没有想到,一柱香就要了一条人命。”
原来一切,都早已经在赵太后和吕不韦的算计之中,王座之下,沾了多少无辜人的鲜血与泪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