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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易拿过银票,看都不看就叠好放进荷包,笑道:“你就这么信任我?”
吕照赵道:“我这点银钱,你还看不上眼。我说正经事,我这宅子得离着珑妹子家近些,到时我堂客带着孩子去她家串门方便,至于店铺、地,我不怕贵,只要地段好的。”
江易心里暗赞吕照赵有远见,眼皮微垂道:“如意妹子愿意跟你去燕州?”
吕照赵哈哈笑了两声,得意的道:“嫁鸡随鸡,我要去燕州,她自是得跟着。”见江易无精打采,收了笑容问道:“怎么,嫂子是不是不想跟着你去燕州?”
江易道:“你嫂子是想随我去,只是我娘留在长安打理丝绸之路商会的买卖,我不放心我娘一人在长安,让你嫂子留在长安陪着她。”
丝绸之路商会的买卖经营了十年,已上了轨道,每年交易额达到三亿两银钱之巨,极大的带动平唐与各国的商业,若是放弃实在可惜。
沈氏是女官,但顶着和离妇人的身份,若是一人在长安受了欺侮,连个诉苦的人都没有。江易是个大孝子,只能委屈妻子周烟芳留在长安。
吕照赵轻叹一声,道:“等过几年,河北道商事繁荣起来,你就可以返回长安。”
江易微笑道:“河北道几年后要建大运河连通南北商道,我会更忙。瞧我跟你说这些做甚,不过是去河北道,又不是去东罗马。我骑灵白雕从长安到河北道一天就能一个来回,到时半月回一次家便是。以前我走丝绸之路、去乌城,也是经常不在家。”
吕照赵点点头道:“你是做大买卖赚巨银钱的,自是要比别的商人付出的多。”
江易拍拍吕照赵的肩膀,道:“难得你今个来我这里,可惜我还有事,陪不了你。”
吕照赵笑道:“我可没打算多呆,我得回太学,下午还有许多事要做。日后到了河北道,你我有了空闲再聚。到时,你得请我喝酒!”话毕拱手行礼,洒脱而去。
江易望着吕照赵的背影,唇角勾起笑容。他、白如俊、唐雨、贺知彬、吕照赵都将追随和泉夫妻到河北道,再加上何阳正,未来的几年,他的夫人不在身边,有这些儿时的好友相陪,也不会寂寞。
午休之后,福乐庄的一号院大厅,何屠夫端座在正前方的主座,旁边是张巧凤,左右下首坐着何家五个宝夫妻、廖小燕及众孙夫妻。
何三宝、何阳浩已跟着谢奇阳已去河北道勘测水库,准备今年九月开始先挖水库,等到明年就开始筹备建大运河的事。
何屠夫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灵茶,目光环视众人,缓缓道:“家族远迁是大事,按照规矩应是在祠堂里召集大家商议,咱们家还没有祠堂,就在大厅里说了。”
众人均息声不敢言语。何屠夫在庄里说一不二,特别是这样正式严肃的场合,谁都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何屠夫放下茶杯,道:“我先说说家族二十年前是个啥光景,你们莫嫌我啰嗦。”
众人屏息凝神听何屠夫说了何家在潭州浏阳县时过的贫苦日子。何家六个儿媳妇忍不住泪光闪闪。何家众孙对幼时的生活都有着记忆,成亲后给堂客讲过,不过没有何屠夫说的生动。
何屠夫手指着房里一件件的家具,道:“今个我们家族住的福乐庄,所有家具都是灵木,这一把座椅在东、西市售卖二百两银钱,就抵得上二十年前的所有家当。只是我们莫要忘了,福乐庄是珑妹子的,房契是她的,还有我们每日的吃食、衣裳,都是她无偿给的。我们吃、穿、用、住、行,依靠了珑妹子整整十五年。珑妹子十四岁出嫁,至今六年,我们仍是依靠着她!”
众人均是吸了口气,从潭州福乐居起,就形成这种模式,从吃食、衣裳到奴仆的月银,包括对外的人情礼物,都是谢玲珑出的,这样的恩情已不是谢谢二字能抵消的。
何屠夫高声道:“你们去长安茶馆坐坐就晓得了,茶客们说长安何家是一群闷声的寄生虫,靠着出嫁女养活!你们莫红着脸低头,我晓得你们不是那样的人,不是舍不得掏银钱,更不是想着总沾珑妹子的光。你们以前都曾给我提过,珑妹子赚银钱也不容易,要给她银钱,只不过她执意不收。”
何家六个宝愣愣的不知道何屠夫为啥说这些扇面子的重话,不过他在讲话,是不允许别人插嘴。
何家众孙媳扭头望着低头羞愧无比夫君,轻叹一声。何屠夫说得话刺耳,可却是句句属实。
外头站着的奴仆大气不敢出,留下给主子们添茶的奴婢悄无声息的退出大厅。
大厅的大门敞开着,何屠夫仍然高声道:“这回家族远迁到河北道燕州,咱们不能再靠着珑妹子,得凑银钱买地建庄子,以后每房的吃食、用度也得出银钱买。你们看如何?”
何屠夫话音落了半晌,众人方反应过来,纷纷激动的点头表示赞同。
何屠夫环视众人,用不高不低的声音道:“河北道如今贫穷,地、店铺都卖的贱,珑妹子特意给我透了信,六大州府及大运河几十座码头的地日后肯定会涨起来,让我尽量多买些。我粗略的算了一下,置庄子、地、店铺合在一起,需要一百万两银钱。这些银钱平摊到你们六房,每房就是近十七万两银钱。到时买好了,除去族产,其余的地契归到你们各房名下。”
何家众儿媳一听,立刻傻了眼,刚才答应好好的愿意出银钱,可是哪里想到一下子就拿出十七万两,什么庄子、地、店铺要用如此之巨的钱。
张金金忍不住叫道:“天呀,我做了十几年的绣活,总共才赚了二十五万两银钱,一下子就要拿出一多半去。这不是要我的命?”
李草儿瞪眼急道:“怎么要十七万两,这么多?”
吴香草惊惶失措的望着何五宝,道:“啥庄子、地、店铺这般的贵?”
廖小燕没有吭声。何三宝不在,她做不了主,那就听公公何屠夫好了。
何家众孙媳倒是镇定的多。特别是何大、二、七、八、九、十孙的媳妇,江碧姐妹出自大商家,后面四位出自军队大世家,见得世面多,丝毫不觉得家族远迁落户用的这些银钱多。
江碧跟婆婆张金金使眼色,怎奈张金金已经被十七万两这个大数字弄得脑袋缺氧根本没看到。
江碧只有干咳一声,苦口婆心的劝道:“娘,河北道由珑妹子夫妻管辖,她们可是菩萨跟前的玉女金童,你还不信任她们吗,十年后河北道必会繁华昌盛。咱们现在买的店铺、地多,日后就赚的多,投进去十七万两,十年后就能番五倍,甚至十倍变成一百七十万两,这样的美事,你该高兴才对。”
江芸望着同样被银钱数额吓懵的婆婆李喜花,道:“娘,咱们这是有了珑妹子的内幕讯息,提前得知了哪里的地、店铺将会大涨,才有这样好的赚银钱机会。这样好的机会,别家都没有呢。”
唐家四姐妹均是点点头。她们不懂商事,但读的书多,也能明白这个道理。
李玉霜道:“珑妹妹给我娘家族长带了信,说是将在海边建立十八处私盐盐场,在津州设立大港口,在大运河设立码头,这些地方日后都是聚宝盆。族长很是感激。”
秦珍、秦珊、唐燕均表示谢玲珑给秦家和唐家都打了招呼。
九孙媳唐燕是内向性格,这次为了让何家众儿媳知道谢玲珑的好心,话也多了,道:“昨个我娘家族里在祠堂召集各房的成年人说事,今个一早我爹娘派奴婢给我带口信,说是族里每房都出银钱,由大管家带着各房的人去河北道买地呢。”
九孙何阳庆激动的道:“我岳父是武官,只有俸禄和不多的田产、庄子,家底不厚,这回也出十九万两银钱。”
唐燕很是深意的望着何家儿媳,道:“我娘家爹爹官职三品,大小战功十三次,拿着命换得俸禄、朝廷的赏赐,所有的银钱也就是这些,都拿了出来。他心里信任珑妹妹与和泉妹夫的能力,认定河北道将来繁华能堪比苏、杭。”
何家一共六房,唐燕是五房何五宝与吴香草的儿媳妇。她不知道其他五房的情况,但是知道五房的财产大概数额。
她说这番话,就是提醒何家众儿媳,在战场里出生入死堂堂的三品大军官所得的银钱,都没有你们六品官职夫君的多,原因就是你们有谢玲珑扶持着,你们的银钱大部分是靠着谢玲珑所得,这回你们若是不多拿银钱出来,那就是对谢玲珑的不信任,是要寒谢玲珑的心,也要被外人耻笑愚蠢。
柳招弟、廖小燕听懂了唐燕话里的含义。
廖小燕忙表态道:“珑妹子这是在给咱们指财路,必是稳赚银钱,我们三房一切听爹爹安排,爹爹说个银钱数,只要三房有的,一定拿出来。”
柳招弟还是心疼那些银钱,毕竟除去给谢玲珑陪嫁送了十万两银票,家里再没有超过五万两银钱的大开销,要下这个决心还真的是比拿刀割她的肉还疼。
江芸跟婆婆李喜花道:“娘,您可知道,我哥哥将要带多少银钱过去?”伸出双手翻了四下。
李喜花喃喃道:“二十万两银票?”
秦珍、秦珊忍不住扑哧笑出声,笑过之后又尴尬的脸通红,须知她们的婆婆也是一样的没见识,就等于把她们的婆婆也笑话了,这可是不敬。
秦珍连忙起身深深鞠一躬,道:“二婶,对不起。我是想着江家如今富可敌国,既然二嫂这样问了,应该往大里猜,我猜是两千万两银票,二嫂,对吗?”
江芸摇头,道:“把银票换成金票就对了。”
这回秦珍也愣住了,两千万金票就是两亿两银票,如此之巨的银钱,就是整个秦家也拿不出来。她倒是忘了,刚才还说了江家富可敌国的话。
江碧高声道:“芸妹子话没说完,这不光是我娘家的,还有三大商家。每大商家各出五千万两银票,凑的两千万金票。”
其余何家孙媳惊呼道:“那也是太多了!”这样的数额已超出她们的想象,只能让她们仰视。
众孙媳立刻给何家众孙使眼色,打手势。何家众孙如同打了鸡血,个个叫嚷着要给更多的银钱买地、店铺,听谢玲珑的话,跟江易一起准能发财。
何家五个宝心里也是热血沸腾,寻思着到底是只出十七万两银钱,还是再多出点。
何屠夫瞧着五个脸色苍白的儿媳,很不耐烦的挥手道:“整天的眼界就那么一点点,不懂还要管着事,银票锁在柜子不会下崽不会变多!日后再有族会你们就不要参加了。”
何家五个儿媳听到“不会下崽”四个字,身子一震,以为何屠夫是暗示知道了她们当年误吃避孕药导致不育的事,瞬间吓得神魂不宁,光这件事何家就能将她们休掉。她们都快五十岁,都有了孙子,要是被休,那只有自尽的份。她们可不想死,夫君敬着,儿子媳妇都孝顺,这样的富贵日子,无论如何舍不得。
何家五个宝赶紧叫儿媳们将堂客扶回去,而后跟何家众孙一起跟何屠夫商议,将每户出的银钱增加到了五十万两银钱。廖小燕当即表示同意。
何屠夫满意的点头道:“你们每房出这些,我跟你们娘出一百五万两银钱。”
张巧凤一听银票数额,那可是八成的积蓄,比昨个何屠夫说的五十万两银票整整翻了一倍,也跟着五个儿媳一样乱了心神,好在她向来以何屠夫为天,家里的大事全部听他安排,连置疑的念头都没有过,她对谢玲珑那更是深信不疑,心里念着佛祖、菩萨保佑河北道早日昌盛华荣。
廖小燕想想便道:“爹,您知晓的,我娘家人也跟着去河北道,您看我能给娘家报个信,让她们明个也将银钱委托给江易买房、地吗?”
何屠夫赞赏的点点头,这个儿媳妇就是识字太少,不然见识不比世家的女子差。
廖小燕这就去了娘家,廖小松跟着谢奇阳去了河北道不在家,廖小虎拿不定主意,荷花跟廖家老两口合计了一下,决定将全家八成的积蓄十万两银票都拿出来,明个让江易去河北道带给廖小松,由廖小松做决断。
廖小燕回了福乐庄禀了何屠夫。
何屠夫听后,道:“你娘家人贵在自知自明,觉得不是聪明人,看不出将来会如何,就把事交给聪明的小松去办,这比你那几个妯娌愚笨、小架子气还爱乱做主强多了。”
何屠夫不止一次感慨五个儿媳拖后腿。当年若不是他跟谢玲珑执意,何家七、八、九、十就被他们娘稀里糊涂定了亲,哪里能娶到三大军队世家嫡系的嫡女。
何家想要成为千年世家,得从孙子这代算起,往后延五代,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