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岚驾着马车,坐在车辕上随着马车行进晃悠着身子。她向东走直线,遇到障碍才会绕开,看到风景好的地方便停下欣赏一番,暗自叹息自己没有照相的习惯,不然空间里放上一部相机就好了,这样美丽的景色,不能带走,留个纪念日后看一看,心情也会变得舒畅。
不知道怎么走到这里的,似乎是不知明的山间,小路蜿蜒,两旁树木郁郁葱葱,新叶茂绿,一侧湖泊碧绿清澈,春意盎然,只是不知道路的尽头处是通向什么地方。山穷水尽,或者,柳暗花明?
所以,事实的真相其实是,她现在迷失在了人生的道路上,急需一个随便什么的来给她指点一下谜经。不然,她恐怕就要在这个地方结庐而居了。然后到死再见不到人烟。
虽然夸张一点,但也不无可能。她再觉得一个人生活不错,对于做野人,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啊。
景岚将马车停在湖边上,挑着结实的地方走到湖边,掬水洗了把脸。远看碧绿一色的湖水,近看清澈见底,无风,平静的水面如同一面镜子,映出那张有着清冷眉眼的如玉脸庞,却因表情冷淡,而自减了三分颜色。
她自从换回了女装,渐渐的也不再易容。粗布的衣衫也换上了路上置办的曲裾,挑了行动利索不太拖沓的穿了。乌黑的长发因为不会盘发髻,便只是将头顶的发梳起来用了根看不出什么木的钗子挽了起来。下半部便随它垂在身后,中间用丝带松松的绑了。
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如玉佳人一位,只是这山中茂林深处,一个如此的单身女子,大半都会以为是妖。
而这个看到了大半会被误解是妖的景岚,一念转换,便进了空间了。只留下小乌拉着马车,因为几场雨,小乌此时已经恢复了原样,油亮乌黑的鬃毛,神俊挺拔。只是现在有些委屈,不耐的原地踏着马蹄,他也想要进去啊。为什么主人要把它留在外面呢?是忘记了吗?
低头捡了最肥美的青草咬去,入口后,嫌弃的噗噗两声又给吐了,甚至舌头都伸了出来,直到一点草渣滓都没有留在嘴巴里,好难吃!
景岚一连几天在这座山里沿着小路绕啊绕,就等着什么时候遇见个过路的人,好问一下方向。她虽然一直向东走着,但是却感觉这已经不是在原来的那条线上了,又因为对于秦国地图实在不了解,也不知道这里是到了哪里。
可,就在景岚进了空间,这一连好几天没有人烟的山林中,便有了人声,由远及近。
山间小路上疾驰而来一匹骏马,一人形匍匐于马背上,颠颠倒倒不稳的身形显然是不受自主控制,好几次险些歪倒栽下马来,最后却仍然坚持在马上,这人倒是很坚韧。
马奔驰的速度不减,一路从湖边急掠而过,期间看到湖边停靠的马车时神色间疑虑一闪而过,视线在马匹身上多留意了两眼。但是他没有时间思考,只能快马加鞭,身后的追踪而来的人还没有甩掉,不知道会不会连累那辆马车的主人……只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不能去考虑这些了。被追上大不了拼死一搏,只是,他有任务在身,又岂能如此莽撞。
如果连累了无辜,灌铭心底愧疚一闪而过,咬咬牙,只能说对不起了!而他尽快引开追兵,反而更容易让这无辜牵连的马车主人可以稍稍安全一些。
景岚听到外面的动静,在马车一侧出来的时候,再看已经找不到人了,失望的看了看小路尽头,摸了摸小乌的鬃毛:“我要是不洗碗就出来就能碰上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有人经过。这下不知道要多少天以后才能遇上个人。”
说着,景岚转到小乌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有人经过说明这路是通的,通就说明有城镇,只是不知道还要多久才到。”
而这时,小乌耳朵一动,景岚也忽然抬头看向她一路驶来的方向,声音虽然很轻,但确实是马匹声,且不止一匹马!景岚眼眸一亮,有人来了!可以问路了!但转念一想,这么大批人马,自己一个单身女子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想到这里,防患于未然,景岚拿出了空间里那把长剑。握在手心掂了掂,她一日未曾间断过锻炼剑术,此时身体的协调性早就已经适应,那本属于景岚的功夫也被她吃透了,除了内功修习上只能依赖于这具身体的本能修炼,她实在理解不了寒冰诀,对于人体穴位也实在愚钝了些,不敢贸然的修炼,虽然进益慢,但是对于她的身体确是有好处的。而且,不会修炼,运用起来却没有障碍,收发自如的很。
这样算来,得失之间,得的比较多。性命自然重要一些。她又不上战场杀敌,只求自保的话,如今的功夫,只那轻身功夫,逃跑就够了。实在不行,她还可以躲空间里呢。
景岚牵着小乌离开湖边,回到小路上,而那群人疾驰而来,瞬息间,便在景岚面前勒住了马。双方打了个照面。四目相对,左胸口碰碰的紧张跳动了两下,景岚忍不住心神一禀。
为首的男子一身黑衣侠士装扮,俊逸的脸庞似熟悉,却也陌生。高高的骑坐在马匹上,神色漠然,上下打量了一下景岚和她的马车,随即问道:“这位姑娘可曾看到一骑黑马受了伤的男子经过?”
景岚低垂下眼帘,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随即抹平,好似从未出现过。转念想来他们问的可能就是刚才她想要问路却错过了的那人,她知道,但是,没看见,万一说错了,冤枉人可不好了。于是摇摇头:“未曾见到。”
为首的男子眉头一皱,英俊的脸庞便冷了几分,语气里带着些威胁警告的意味:“姑娘为何一人出现在这深山里,吾等循着那人足迹而来,姑娘既然在此,怎会不见?!那人可是在逃重犯,姑娘可知你若不说实话,吾等可将你按同伙论处!”
景岚眉梢一挑,扫过那男子面上,见他神色之间平淡毫无异常,心底涌动着的感觉复杂难明。随即坦然沉声说道:“官爷可不要冤枉良民。刚才小女子在湖边喂马,倒是听见了马匹经过的声音,只是与小女子无关,便未曾留意。”说完,颇为庆幸深吸口气,说道:“如今说来,也许那人正是官爷要找的重犯!还好小女子未曾好奇,不然,他若知道小女子看到了他,岂不是会杀了小女子灭口吗?!真真是太险了!还好还好,福大命大!”
说完,景岚又看向那男子,将马车牵着往路边靠了靠,让出大半的路来:“官爷可要快些将这些歹人缉拿归案才好,也让我们这些良善百姓可以安居乐业,省的赶个路也如此不安全。”
为首的男子见景岚这样说,上下打量她几眼,目光留在她的眉眼之间略作了停留,眸色沉了几分,但到底没有过多表示。虽然单身女子上路,又是荒郊野外的确实可疑,但见她手中长剑,向来是习武出身,想来也许是哪家门派的弟子。他们如今任务在身,虽然……却不是可以为了这样的小事分心。而另一边在大队人马停下便下马侦查的一男子回来后,在为首的男子耳边轻声报告了所得,为首的男子便说道:“既与你无关,便让开些路,莫阻了吾等办差。”说完,复又扫了景岚一眼,眼神似乎不敢落在她的脸上,只是移开,看向前方,沉声说道:“尔一单身女子,出门在外,还是避讳着些吧!”
说完,一夹马肚,厉呵一声:“继续追!”
马蹄扬起尘土慢慢沉淀落定,景岚看着这群人的背影消失在郁葱葱的树林之后,半晌之后,轻笑出声。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她的变化,真的那么大吗?撇撇嘴,想到他临走最后说的那句话,避讳着些?想着,摸了摸脸,该不会是嫌她抛头露面吧?
嗤笑一声,说不出的意味。
她如今越发的像前世的她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缘法。但经过今天这一遭,景岚心底虽然有着淡淡的悲凉,但是却也轻松了,相逢对面不相识,这才多久,你在他心里便已经是故人了。变化再大,与原本景岚也有着七分相似,如此相似的两人,便是相熟的普通友人见了,也不该这样不动声色吧。可他神色之间可有异常?一丝也无,如此,你也该死心了。
摸了摸胸口,那股子悲凉哀伤到鼻翼酸涩的感觉慢慢淡了下去,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后,总归心绪平静下来。而景岚也相信,以后这样莫名的情感再也不会出现了。
她早就厌倦每日里的化妆了,涂涂抹抹本来就不是她喜欢做的事情,何况又是往丑里装扮,顶着一张假面孔,她总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而如今,更加是不用装扮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