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司君行就出去察看情况,等他走后林苏扬仔细打量了他们现在待的地方。这是一个狭长的山洞,洞口处可以清楚地听见底下传来轰隆的水声,应该就是昨天他们掉进去的那条河。往里走似乎有一条天然的隧道,一眼看不到尽头。林苏扬举步就走了进去。
刚开始还看得清路面和洞壁上闪烁的矿石,然而越往里走隧道越狭窄,光线越是昏暗。直到后来林苏扬完全看不见了才停住脚步,转身回去。
回到昨晚休息的地方,正好碰见司君行从外面回来。“这么快?”林苏扬奇怪,这才出去多久。
“看来要委屈你陪我一辈子待在这里了。”司君行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林苏扬走到洞口伸出的平台上,只见四面全是悬崖峭壁,底下汹涌奔流的河水像疯狂的马群一样咆哮不停。平台距离水面约有二十余米,从洞口旁边的山崖上垂下无数条藤蔓一直拖到了水里。往上面看不到顶,往下面找不到岸,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当时林苏扬和司君行掉进了水中后,林苏扬因为伤势和不会水就昏了过去,司君行一直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还要一边为她渡气,一边靠自身劲力减缓水流的冲击,好不容易浮上了水面,但即使这样也丝毫未能减轻所处的困境,最后两个人随着水的流动漂了很久,司君行自始自终都没放过手,看到林苏扬冻得苍白便全力催动所剩不多的内力为她驱寒,担心她被石头碰到便两手两脚像盾牌一样护住她,而自己却被水里尖锐的石子挂得满身是伤。
水流越漂越远,水势也开始变缓,司君行在头昏脑胀中撞到了这个山洞底下的石壁,抬头看见粗大结实的藤蔓垂在手边,立刻抓住它,拼尽最后的力气跃了上去,到了平台后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于是顾不上休息,又忙着从里边找了些干燥的草木烧了起来,烤干自己的衣服,然后脱下林苏扬的,把自己的给她换上。
接着就一直守在林苏扬的身边,时不时摸摸她的额头,看她着没着凉。不经意中看到了她手上的伤,又跑到洞外寻了些止血草,从怀里拿出瓷瓶,看见里面的迷蜒完好无损,这才放下心来替她上药,等到一切都做好了,才彻底地松了口气。
当然,这些是林苏扬永远也不会知道的了。
林苏扬在平台上站了一阵,又走回洞里,对正悠闲地躺在地上的司君行说:“既然都没有路,我们只有试试那里了。”说着手指向那条刚去过的隧道。
司君行点了一个火把说:“我走前面。”然后当先跨了进去,林苏扬紧随其后。
走过了林苏扬走过的那段路就像进入了没有星星和月亮的黑夜,一支火把只能照见立脚的地方,司君行是练武之人,这对他来说没什么大碍,可就苦了林苏扬,不时踢到地上的石头险些撞到嶙峋突出的石壁上。
司君行回过头伸出手说:“来,拉着我。”
林苏扬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拉住了他的手。有了司君行的帮助,接下来的路便好走了许多。林苏扬尽力挥去心中泛起的异样,强打起精神,把注意力放在了越走越远的隧道。
不知道走了多久,除了司君行手上快熄的火把和洞壁上莹亮着的磷火,林苏扬什么也看不见,只是凭着从前面人手上传来的温暖,放心地跟着,没有一点恐惧和不安。
林苏扬的体力本就比不上司君行,再加上这两天的竭力消耗又没有吃的东西可以补充,坚持行到这里已是不错了。但她依旧咬着牙,紧抓着司君行的手,一步一步吃力地跟上。
司君行发觉不对,轻声问:“累了?”林苏扬固执地摇头。
司君行叹了口气,转过头蹲了下去:“上来,我背你。”猜到林苏扬肯定会拒绝便不等她回答就又说道:“难道你真想永远待在这里?”
林苏扬无话可说,只好爬到他宽阔的背上。这下,又轻松了很多。
林苏扬实在累极,在他的背上昏昏欲睡,司君行的心情却是极好,走着走着竟想唱歌了。如果时间停止在这一刻该是多好!不过,这是不可能的。
当林苏扬在迷蒙中感觉到了前面的亮光时立刻兴奋地喊道:“出来了!”司君行心里一阵失望,却不得不在林苏扬的催促下加快了脚步。
出了隧道,眼前一片开阔。绿绿的草地,红黄的花,远处重叠的峰峦像泼墨的山水画,淡雅中透着静穆。
林苏扬跳下司君行的背,奔向草地,张开双手闭上眼拥抱徐徐的风,微笑,“终于出来了。”
虽有失落,但看到林苏扬高兴的样子,司君行不禁也心中欢喜,只要她的微笑就好。
等到发泄够了,林苏扬才突然想起,这是哪里?看看天,要黑了,不会又要露宿野外吧?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破烂不堪还脏得不成样子,这样下去都快衣不蔽体了。看见林苏扬的担心,司君行笑道:“放心,不远处有人家。”
“你怎么知道?”林苏扬不相信。
“你没看见那边的草地上有羊吗?这种羊一般都是家养,像这样让它们自由地吃草活动是在放牧,既然羊都在这里,又没人看管,那家人一定就住在附近。”司君行肯定地说。
刚才只顾着高兴竟没有发现不远的地方还有羊,林苏扬暗骂一声真笨,随后又扬起嘴角拉着司君行向正在回家的羊群走去:“跟着它们就能找到了吧。”
司君行看着她拉着的手,脸上现出一个比花儿都还灿烂的笑。
司君行说的没错,羊群的主人果然就住在附近。跟着羊到了那户人家,只见羊儿们一只只乖乖地自己走进了打开门的栏圈,一对年老的夫妇正站在自家门前看着突然来到的陌生人。
林苏扬正要开口,司君行抢先走过去对那两个老人说道:“大爷大妈,我和我家娘子本是出来游山玩水,不料途中遇上了强盗抢了钱财不说还将我们推下河里,幸得上天眷顾,我夫妻俩才捡得命回来,可是由于奔波许久又找不着方向,如今天将黑,所以想打扰两位一晚,不知可行否?”温文尔雅,尽显书香儒士的风度。装得还真像,林苏扬想笑,却又觉不是时候,便暗暗忍住。
两个老人看着面前颇有礼貌的年轻人,和那个看不清样貌的小媳妇,心里不由一阵疼惜,老汉忙说道:“哎呀,可怜的孩子,快快进屋休息休息,老伴儿啊,快去烧水煮饭,看把这俩孩子饿的。”
我的样子看着像很饿的吗?林苏扬有些郁闷,低头看自己两人的装扮,说是被打劫没人会不相信。从小到大,什么时候遇见这种情况了,就是在申州时好歹也有吃的穿的,现在还得饿肚子。堂堂大央国太傅,竟然会饿肚子,说出去不知笑死多少人。
“别再想了,快进去吧。”司君行见林苏扬一人站在那里发呆,提醒着说道。
“对了,你为什么要说我是你的娘子?”,姐姐,妹妹都行啊,说什么不好,偏要说这两个字。
“因为你不久就是了啊。”司君行嬉笑着走进了屋里。
“你。”林苏扬在后面咬牙切齿,握紧了拳。
“快坐快坐,等我老头子去烧一桌热腾腾的饭菜给你们驱寒。哈哈,我这里好久没来客人了。”老大爷笑着,急忙去厨房劳动。
大娘则从里屋拿了一件女子的衣服出来递给林苏扬说:“闺女啊,这是我媳妇的衣裳,她和我儿子住在县城里,个把月回来一次,平时又没人穿,我看你衣裳破了,要不换上?只别嫌这衣服旧才好。”
衣服太破,虽然仍能看出林苏扬穿的是男子的衣服,老太太还道是丈夫关心妻子,把自己的衣裳给了她,替她梳了男子的发髻这样会安全些,便没多怀疑。
“怎么会?在这里打扰已是过意不去,大娘还这么客气,小女子真是惭愧。”林苏扬赶忙接过衣服说道。
“里面热了水,待会儿闺女就洗个热水澡吧。”大娘呵呵笑道。
听到这句话,林苏扬简直比又重生了一次还要高兴,不停地道谢:“谢谢大娘。”想起自己脸上一定贴了不少泥,看司君行在一旁偷笑的样子就知道。林苏扬狠狠瞪了他一眼,便去里屋换衣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