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全是你计划好的?”林苏扬冷眼看着走进来坐到她身边的瀚宇风。
“怎么?苏扬还有怀疑吗?”瀚宇风斜靠在车壁轻笑着说,“这里已是燕辽境内,不信你可以出去瞧瞧。”
“为什么?”平生最恨欺骗自己的人,林苏扬的眼里溢满了刺人的寒霜。
瀚宇风愣住了,这样的情景和那天晚上他强吻她时的一样,让他心里不由自主地恐慌起来。他直起了身子,定定地看着她:“因为你的伤。”
这下换成了林苏扬发愣,她的伤?他怎么会知道她有伤?难道是……
“是司君行告诉我的。”瀚宇风继续说道:“他说,你中了火冥掌,而火冥掌的解药,原本是在孔家,不过现在却在我燕辽的皇宫里。”
“所以?”
“所以他让我带你回燕辽。”他,还为了你做了很多很多,只是,我不想说。瀚宇风自认不是豁达之人,在爱情面前,他也不过想要尽力地争取自己的利益,虽然在内心里他很敬佩司君行为了林苏扬不顾一切的勇气,可是,他从来都是很自私的,自私得罔顾别人的付出,只想把自己所爱的人留在身边,哪怕,在别人眼里这只是小人的行为。
“原来我只是你们眼里的物品,可以由着你们任意带来带去。”林苏扬冷笑。
“不,不是这样。”瀚宇风赶紧道,“我们只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如果不早日解去火冥掌的热毒会后患无穷。我知道你会说你不在意,可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我为了你,放下燕辽的国事跟着来炎城找你,为了你,我不惜调动所有的暗卫替你除去想要害你的人……”
“你知道是谁要杀我?”林苏扬看着他。难怪当初在孔家见面时,他会说袭击她的劫匪都被他处理得干干净净。
“是。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们不会再来了。”瀚宇风起身从门边的柜子里拿出一盒精致的糕点再走回来坐下。“不要问我是谁,我不会告诉你。”他说,打开盒子伸到林苏扬面前,“饿了吧?吃些糕点,等到了下一个城镇就能有可口的饭菜。”
林苏扬没有理他,闭上了眼问:“柳明是你的人?你就不担心这次把他暴露了吗?”看来他在大央的暗线不少,竟然连朝廷命官中都有他的人。
瀚宇风答道:“不过一个最无用的棋子,丢了也没关系。”林苏扬心里不禁一凛,难道燕辽的奸细已深入朝廷内部,所以瀚宇风才对仅仅是个县令的柳明毫不在意?如果真是这样,那大央岂不时时处于他的掌握之中了?是不是该找个机会通知言儿他们要小心提防才是?
睁开眼看见他仍旧伸直着手,糕点盒子一动不动地放在身前。林苏扬叹了口气,把盒子接了过来。瀚宇风立刻笑了起来:“快吃吧,知道你不喜甜食,这是我让御厨专门为你做的。”
“原来你早就计划要用这种方式带我来燕辽。”不然怎么会考虑得这么多。
“我也是迫不得已,如果我对你说和我来燕辽,你会愿意吗?”
林苏扬不再说话,拿出小块糕点轻轻放到嘴里。
司君行骑着马,眼睛片刻不移地盯着前方的马车。他多想林苏扬可以从马车里出来回头望他一眼,多想她能够亲口对他说声她想他,到那时,他一定会冲过去拉住她再也不放手,什么魔教,什么燕辽,全都不管,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他也会为她取到九莲冰,就算只能享受一时的相聚,他也愿意。
可是,终究没有等到林苏扬回头,司君行收到教里的书信要他立即赶回去。走到半路遇上了循迹赶来的孔翎等人。他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三人,然后二话不说就打马向前飞奔,孔翎见状一甩马鞭紧紧追了上去,沈笑和严木清相视一眼也调转马头跟着跑了起来……
这边,林子言知晓自己中计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成皋县令柳明问个明白,谁知回到成皋的府衙竟发现柳明猝死在了自己的卧房里,据下人所说好像是饮酒过度,由此猜测,极有可能是被幕后人灭了口。林子言当即发令给跟随来的八百余人,要他们到附近各县沿城搜索,并通知城内守备协助寻找,充分发挥了他皇城护卫统领的权利。
经过几天搜寻,一队士兵在距离边境不远的一个小城里找到一封署了礼部尚书名的信。林子言仔细看过后,发现正是林苏扬出门前他们的老爹林呈交给他,要他有事找炎城太守帮助的书信。想来林苏扬到了炎城后并没有去找炎城太守,因此信也就没有交出去,但是为什么这封信又出现在了这里?林子言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小城距燕辽和大央的交界不足百里,常常作为两国互为通商的交易地带,鱼龙混杂,有些什么特别的人出现也很正常。要从这里找出蛛丝马迹无异于大海捞针。
林子言拿起信对着阳光照了照,隐隐发现那上面有浅浅的痕迹,不注意看还看不出来。他赶紧放下来从地上找来一块烧过的碳在上面轻轻扫了一遍,顿时两个淡淡的字便现了出来。
燕辽?林子言敛起眉细细想了一些事,最后传令下去让搜寻的队伍不要停止,重点放在边境一带,然后他一个人快马赶回了云都,这件事,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宏历一年的六月,是大央新皇上任以来事情发生得最多的一月。在这一个月里,大央西南一带聚居的江湖人士之间在牧厝平原爆发了一场武林历史上场面最为壮观规模最为宏大的内战,史称“牧厝之战”。这一战中,原本正道已凭其强大的实力把魔教逼得快走投无路,谁想到后来魔教不知从哪里借来一支武力高强的奇兵不仅打退了正道的围攻而且开始奋力反击,致使最后两方伤亡惨重,精英损失过半,与此同时,正道武林盟主孔铭起因受伤过重而死,魔教教主被打下悬崖不知所踪。最后,双方派出代表在炎城签订了五十年的停战协议,协议规定,正道和魔教不论何方,不得采取武力报复,双方各自恢复经营自己的所属领地,不得互相打压、侵袭,和平期为五十年。至此,正道和魔教之间的矛盾便告一段落。
朝政上,右相王承涉嫌贪污受贿、结党营私和谋害朝廷命官,经查证后属实,被抄家查办,提交刑部受审,去刑部大牢前他大呼冤枉说有要事禀呈皇上,宏帝准许他上奏,谁知第二天还未上金和殿他竟发现自己已口不能言,在惊恐之中用纸笔写下“罪臣胡言乱语,自知大错已犯,现今自毁其声还望皇上悯臣年老体弱,从轻发落”至于昨日“要事”却是只字未提。
久居深宫的凤湘太后发动王氏党羽为王承佐证力保,最后宏帝因其“曾劳苦功高,历经先帝赏识”允他死罪可免,然活罪难逃,将他贬为庶民,家中所有男子发配充军,女子加入坊籍,家中所有财物没收,由户部统计其资产,悉数纳入国库。
一时间,朝中形式风云变幻,王氏一党以极快的速度瓦解,势力的天平一度向林呈为首的一系倾斜。想那林呈虽仅为礼部尚书,他的两个儿子却是深受新帝器重,一人位列三公,是高高在上的帝师,一人统掌皇城兵权,再加上林呈背后不为人知的庞大“官”系网,不知宏帝在铲除王承一派时对这早就应预料到的情势又作了什么样的计划?
说到林家大公子,当今太傅林苏扬,已有数月未见其面,难免引起了种种流言蜚语,有说他被哪家痴心小姐诱骗私奔,有说他暗地执行秘密使命,有说他看破红尘,早已追随得道高人修仙去了。再加上林家人的未置一词和他妻子静阳公主一直以来的足不出户,更是众说纷纭,引人匪思遐想。
不久后,朝中传来太傅林苏扬已于几月前因外交事宜秘密出使燕辽国的小道消息,时刻关注着林苏扬的各府千金奔走相告,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她们的偶像没有被拐走简直就是天大的喜事啊。
即日早朝,宏帝以“大央乃礼仪之邦,秉承先训礼尚往来”为由,决定两月后亲自造访燕辽国,一来回了燕辽圣瀚帝的礼,二来也顺便参观燕辽国都观察民情,如此有利于增加两国情谊,进一步加强两国关系。此话一出,全朝无人敢反对,其实主要的原因宏帝不说众人也心知肚明,如果不是为了林太傅,恐怕即使圣瀚帝年年来访也不见得他们的皇上会去燕辽。现今没有了王承的作对,只要林呈不发话其余大臣哪会开口,更何况“出使”在外的可是他林呈的儿子!
于是,这次早朝就在宏帝心情极为舒畅中结束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