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在下洗耳恭听。”司马秋白赶忙道。
涟漪低头看向那画,画的是重峦叠嶂、苍山秀水,“画,讲究的是笔、墨、形、神、意。笔,指的用笔,此画作者用笔苍劲、取舍有度,有着十分深厚得功底。墨,便是墨法,黑白灰三色的层次与渲染、画作干湿浓淡的合理变化,而此画,将这三者应用灵活,生气盎然。
形,便是整体构图。此画的构图可以说趋于完美,上有苍穹下有碧水,其间群山环绕,有松柏弄姿,有瀑布飞溅。再来,就是神,神,便是说所画之物是否鲜活,而更多画者往往用静来衬托动,用动来点缀静。就如同这图,山为静,水为动;山为死物,而松柏为活物,正是如此彼此衬托、互相点缀,才有了完美的构图。
最后一点,便是意,意者,意境也。令人回味无穷、令人浮想联翩,令人余音绕梁。而这幅画,引人入胜,使观者仿佛置身于画中,自然,这一点,他也是做得很好。
综上五点,我认为,这是一幅好画。”
笔、墨、形、神、意,是品评国画的基本点,此外还有诗、书、画、印、情。既然司马秋白磨着她来品评,她便尽量说了,至于后面五点,就算了,毕竟别自找事干。
司马秋白听闻苏涟漪的评论后,既高兴又失望,表情复杂,双眉拧紧。“郡主,您好像说得很有道理,但却又好像没说什么。”
“……”被发现了吗?苏涟漪汗颜,呵呵地干笑两下,“刚刚我都说了,我水平有限,御史您还不信……”他么的,这孩子真找抽。
司马秋白摇了摇头,“郡主您说的笔、墨、形、神、意五点,确为首创,在这之前,觉悟人说出。鸾国虽有相似的品评方法,但郡主您的品评无法,却更为准确妥当,毫无纰漏,但……在下却认为,郡主的品评不应局限在这表面,在下……在下略感失望,本以为郡主能品评出与众不同之处。”
涟漪无语,与众不同……哪来的与众不同?难道她苏涟漪脸上就写着“与、众、不、同”四个大字?为什么人人在她身上都想找到所谓的与众不同?
苏涟漪确实不好面子,确实不是虚荣心高涨之人,但也不是一点虚荣心没有。被司马秋白这么一出,搞得她十分不甘心,好像说不出什么独特见解便十分丢人一般。
这一次,苏涟漪不再抱着敷衍的心情,而真是认认真真地研究起这个画。
一般来说,用画风、画艺来品评,只是针对初学者。既然司马秋白都认为是大师的画作,便说明其基本功早已如火纯情,那剩下的便是——情!
画师想表达何种感情,想抒发何种情怀,是高兴?是悲伤?是满足?是空虚?是矛盾?是豁达?……
突然,山顶的一只飞鸟引起了苏涟漪的注意,她猛然想起了一句诗——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苏涟漪有了灵感,再低头看那画,只见,这山峰直入苍穹,连那云都在半山腰飘动,但山顶却有一只鸟。
按理说,鸟类都喜在半山腰活动,山顶因海拔过高、气压太低,即便是鸟类也不能说完全适应,何况是低温。一般小鸟是不行,能在山峰翱翔的只有雄鹰。
但一般雄鹰都为表壮志,这青山碧水的和雄心壮志又丝毫不沾边!怪!真是怪!这人到底想表现什么?隐世而居却不甘心,胸怀天下?这个可以考虑,但理由太牵强,毕竟这两者搭配起来很别扭。中国古代隐士高人的作品她也不是没看过,例如陶渊明、例如王维,也没这么怪异过。
苏涟漪顺着苍鹰向下看到松柏,再看到山下碧水,终于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这幅画到底怪在哪,而这画者到底想说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