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我愿意听你的。”乔伊非呐呐道。
涟漪虽不知自己这么做会不会有效,但依旧打算尝试一次。“首先,不要滥杀无辜。”
乔伊非皱眉。
涟漪继续道,“你可以杀罪有应得之人,但却不要杀无辜之人。每个人都有亲人、朋友,若行为端正的亲人、朋友突然死去,定会让无数人伤心。”
乔伊非还是不理解,在他的世界里,只有想做与不想做,心情好与心情坏。
涟漪看出他的不解,耐心解释,“那你幻想一下,若有一日,我走在路上,突然被人杀了,你伤心吗?”
乔伊非吓了一跳,差点从轮椅上蹦起来,“他为什么要杀你?”
涟漪淡淡地看了乔伊非一眼,那眼神中带了责怪。“因为,我身边的路人杀了他的父亲。”
乔伊非急了,“那路人杀他父亲,与你有什么关系?”刚说完,顿悟,愣住了。
涟漪微笑,“伤心吗?”
乔伊非缓缓点了点头。
涟漪又问,“这几日的相处,我对你也算了解一些。你不是大恶之人,只不过从前没有人教你善恶之分。”
乔伊非想了想,又摇头。“滥杀无辜确实不对,我从前却也是知道的。但那时,我心中时时刻刻存在愤怒,哪怕是衣服的带子开了,都会令我烦躁、大发雷霆,而每一次烦躁时,若有人得罪我,我的脾气便……无法控制。许多次,我自己约束自己,却都没成功。”
“因为你的腿,”涟漪多少可以理解,“此次伤痛痊愈,你便权当一次凤凰涅槃吧,与之前的乔伊非告别,而迎接新的乔伊非,一个正常的人,而非变态的兽,可以吗?”
若是换一个人如此犀利的辱骂乔伊非,他早就火了。但那人却是小涟,乔伊非怎么也发不起火来,相反却又觉得小涟说得实在有理,令他万分心服。这便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
“男子汉大丈夫,说出来便要做出来,不能食言。”涟漪笑道。
乔伊非有些激动,“小涟,你别看我以前……那样,但我乔伊非从来都是说到做到!”
涟漪一挑拇指,“好样的!非常棒!”
乔伊非第一次被人夸奖,如同吃了蜜一般,白净的脸上有了红晕。“小涟,为什么你懂得这么多?”
涟漪挑眉,“不是我懂得多,是你懂得少。”
乔伊非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随后叹气。“是啊,因为腿疾,我错过了太多东西了。”而后又想到了什么,“小涟,我特别喜欢听你给我讲话,你再说一些给我听听好吗?”
涟漪也是正有所意。无论乔伊非最后成为皇帝还是闲散王爷,手中都握有百姓的生杀大权,她认为自己有必要多几句嘴。
“被你夸奖的感觉很棒吧?”涟漪笑着问道。
“恩。”乔伊非答,带着狡猾。“只不过,我只稀罕你和哥哥的夸奖。”将苏涟漪后面想说的话直接塞了回去。
涟漪挑眉——小样,还和她斗智斗勇了起来。“好,不说夸奖的事,我来说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故事吧。”
乔伊非闻此,立刻垂下了眼,有些抗拒。
苏涟漪笑了,她能确定,这个中国古代知名的典故在这个时空并未听说,而乔伊非乍一听便联想到一切,足可说明其的聪明。乔伊非是一块尚未打磨的璞玉,若真能用心交道,她有种直觉,乔伊非不会是个庸才。
“怎么,明白我想说什么了?”涟漪问。
乔伊非眼神飘忽不定,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满不在乎。“小涟的意思……是不是说,百姓们便是水,皇族便是舟,水能供舟船行进,也能将舟船颠覆?”
涟漪不由得再次挑起拇指,“太棒了,聪明绝顶!”
乔伊非嘟囔了句,“以后我也不当皇帝,给我讲这些也没用。”
涟漪却不赞成。“即便你不是皇帝,也是王爷,更是未来皇帝的左膀右臂。若你真能理解其意,那北秦国未来皇帝、你哥哥玉容,便如虎添翼。但相反,你若仍旧惹是生非,即便玉容不大义灭亲,也会左右为难。你人心看你兄长左右为难吗?”
乔伊非终于无奈地叹气,“我知道了,那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涟漪满意地点了点头,“首先,你要了解民情,要知道百姓们在想什么、做什么、怕什么、喜什么、又想要什么;其次,你要知道臣子们的的情况,要研究臣子们在想什么、做什么、怕什么、喜什么、期待什么;再次,你要了解整个国家的情况,同样,也需要知道国家此时情况如何、未来发展如何、国家的弊端、国家的优势、国家未来的走向。不仅仅要去研究百姓、臣子、国家,更要研究你的军队、邻国和一切的一切。”
乔伊非皱眉,“我为何要了解这些?”
涟漪笑了笑,“只有将你周围所有事都参透了,才能做到了若指掌,才能做到衡量取舍,才能周全平衡一切势力而最终得到你想要的、你的最大利益!”
乔伊非静了下来,苏涟漪所说的一切,是他从前从未领略过的领域。“小涟,你为何要给我讲这些?”心中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却又不想承认。
苏涟漪神色严肃,“因为这些,便是帝王的心术,亦谓帝王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