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门诊营帐,进入后有四张桌,每个桌有一名看诊的大夫。桌上摆着笔墨纸砚,为开药方用,脉枕自然也在其上。只不过,苏涟漪的桌上又多了一只小木箱。
四人分工明确——两名营地大夫,专管病情相对较轻的。而病重之人则是交给玉容和苏涟漪两人。其中,玉容主诊男性村民而苏涟漪则是主诊女性村民。若遇病情重中之中,那便只能由苏涟漪来处理。
营帐搭建好,药品已备好,青霉素粉末按照剂量摆放好,门诊便开始忙碌起来,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为节省时间,四人只针对天疫病情进行看诊,其他病症都搁置不看。又因涟漪事先分工安排妥当,卧龙村村民便仿佛进入了一条流水线般,一层一层,高效快速地完成看诊、取药、用药的过程。
一天的时间,仿佛眨眼般过去,当侍卫们将剩下的村民劝离后,天色已是半黑。
“累吗?”玉容突然对正在收拾木箱工具的苏涟漪道。
涟漪一边收拾,一边随意答道,“还好,早已习惯了。”从前在医院,也是这样流水线般的看病人,从早到晚,仿佛眨眼之间。
玉容一挑眉,“这样看诊之事,你从前便经常做?”那话中带了试探。
涟漪抬头,温和笑了笑,“我说的是这种劳累已经习惯了。”将收拾好的木箱拿在手里,涟漪望向门外,好似想到从前生活一般,轻轻叹了口气,“每日要早早起来,伺候姨娘起床、梳洗、用饭,而后陪着姨娘绣花、看戏、看书,下午陪着姨娘聊天,晚上伺候姨娘入睡,每一日都如此繁忙,所以……便习惯了。”
玉容心中多少愧疚,小涟对他从来坦白,但他却对她一防再防。
“那种伺候人的辛苦日子,你以后不用再作了。”玉容的话,好像承诺。
涟漪苦笑,“伺候人不一定辛苦,被人伺候不一定便是享福,人活在这世上没有纯粹的快乐也没有一味的痛苦,都是痛并快乐着。”
“痛并快乐着?”玉容第一次听见这个词,觉得很新奇,但想到心中的那个人,却长长叹一口气,“有些人,却永远处在痛苦之中。”
涟漪垂下眼,掩住沉思,“玉护卫的私事,我不该问,但……玉护卫很痛苦吗?”
玉容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我,若我能帮他分担痛苦,便好了。”突然转了话题,“整整一日,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我已命人为你专门准备了一份晚膳,回头派人送去给你。”
涟漪赶忙道,“玉护卫太客气了,不要为我单独准备晚膳,我和大家吃一样的便好。”
玉容温和的笑笑,“你太辛苦了,那般清瘦……”话刚说出口,却觉得有些不妥,“你对奉一教有功,自然要论功行赏,便别推迟了。”
“好。”恭敬不如从命,不过涟漪心里很想说——论起清瘦,玉容比她还要瘦很多好嘛。
……
一间精致的豪华营帐内,红色大床上,安莲翻来覆去,一会愁眉苦脸,一会笑得甜蜜。
小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只不过下巴处有一处淤青,轻轻触之略疼,那是云飞峋捏的。
安莲躺在床上,抱着丝被,回忆刚刚发生的一幕——她缠着苏侍卫将她送回营帐,苏侍卫真的将她“送”回来了。一进门,便将她狠狠摔在了床上,还说,“到了。”说完,转身就走了。
想到苏侍卫那冷酷的外表,安莲只觉得越发着迷。
回味,慢慢回味,永远回味无穷一般。
……
另一只帐子。
苏涟漪在房内并未休息,掌了灯,桌上铺着纸,涟漪用她自制的木炭笔,按照她的记忆,将玉容的容貌画下来,打算随后交给云飞峋,让其根据这画像寻人。
因为太过专注,有人撩帘子入内,她都未发现。
“在画什么?”直到那人说了句话,涟漪猛然惊醒,但一切却晚了。
涟漪将画藏在身后,看着提着食盒的玉容,面带惊慌,不知如何解释是好。
玉容冷着脸,修长的手指伸了过来,“小涟,将你的画,交给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