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云飞峋只知道自己妻子突然紧张,却不知其紧张的原因,忍不住走了过来,想说一些安慰的话,但碍于自己“哑巴”的身份,不能多说。那种感觉很憋屈、很恼火,就好像身子被丝线束缚而挣脱不开一般,他不禁怀疑,从前自己在苏家村怎么当哑巴当得那么舒服,为何到了周村,却总忍不住想说话。
涟漪察觉到有人靠近她,更是浑身狠狠一抖,猛一回头,见靠进来的是云飞峋,这才放下心来。“你别过来,站在距我两尺的地方,若我有需要便会叫你。”如果真是异形,把她感染了,该怎么办?
苏涟漪敢发誓,这是她这一辈子第一次想象力这么丰富的时候,在若干年后再想到今日的一幕,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当然,大笑的原因并未告诉云飞峋,也永远不会告诉,因为,丢人!
飞峋皱着眉,点了点头,退到两尺的位置。
涟漪很小心地,选了一把剪刀,目测出蠕动位置的中央,突然狠狠一剪子下去,伴随着院外众人的尖叫和呕吐声,只见那蠕动的节奏加剧。
“这……这是什么!?”因为加剧的蠕动,就连一旁的屠夫都看清了,慌张大叫出来。
云飞峋不管不顾,冲上前去将涟漪从后抱住,硬生生抱到一旁,远离那诡异的尸体。
苏涟漪未阻止云飞峋,在院子角落,集中注意力观察蠕动的肠道,随着蠕动频率的放缓,只见在断了的肠道末梢,慢慢有个沾着血迹的黄白色虫子挤了出来。
院子外不少人尖叫出声,一时间,院外拥挤,所有人都想挤进来看看到底这疫病是什么在作怪?好在,性命攸关,没人敢拿自己性命开玩笑,所以便没人敢进入院子半步。
涟漪挣脱了云飞峋的怀抱,指着那虫子问屠夫,“这位屠夫大哥,你平日里宰杀牛羊,可见过这种虫子?”
之前屠夫都在震惊中,如今被苏涟漪一语道破,恍然大悟,“有!有这种虫子,只不过很少见到。”
“你都是如何处理的?”涟漪问。
屠夫道,“这虫子一般在牛的肠里,一旦发现,那肠便不能吃了,只能扔掉。”
“扔到哪?”涟漪追问。
屠夫道,“要么烧了,要么挖坑埋了,要么直接扔到江里,怎么……”
屠夫的话还没说完,院外已有人大喊了出来,“原来瘟疫的罪魁祸首竟然是赵屠夫,赵屠夫,你还我儿命来!”因为此人的带动,一些失去亲人的人也红了眼,疯了一般涌入院门。
苏涟漪一惊,“飞峋,快去拦着这些人,不能让他们进来破坏现场。”
涟漪的话音还未落,身后早已没了人影,之间云飞峋如同一道影一般闪到了院门前,凶神恶煞一般守在门口,眯着眼冷着脸,浑身杀气四射。周围一些村民都察觉到了阵阵冷意,有冲动之人冲进来,只见云飞峋伸手抓起那人领口,如同扔沙包一般讲那人扔了出去。
再有人不死心地冲进来,再抓再扔。
就这样,在云飞峋面不改色地扔了六个人后,场面逐渐平息,再没人敢冲进来,事实证明,实力警告比口头警告更有说服力、威慑力。
站在徐大娘身边老妇不禁问,“平日里你看你和徐大哥都挺正常,怎么生了个这么个大力气儿子?模样也俊,一点也不像你们夫妻二人啊。”别说徐氏夫妇的儿子很怪异,就是这会医又能当仵作的儿媳也是与众不同。
徐大娘还能说啥,尴尬地笑一笑,“这孩子挑着我们俩的优点长呢。”确实……容貌上差异太大。
那老妇又问,“但你们夫妻俩的个子都不高,这孩子咋就这么高呢?”
徐大娘额头冷汗,“老大姐你有所不知,我娘家俩弟弟都这个子,人家说外甥像舅,估计……就是这原因吧。”
院外的议论纷纷并未阻止院内事态的进行。
赵屠夫被村民们的暴动吓坏了,“不……不……不是我,和我没关系,真的没关系!这牛肠里有虫子不是一天两天,从我当学徒时就看见过,这么算来都二十多年,二十多年都平安无事,怎么可能这次出事就怪我呢?”
“牛肠?赵屠夫,您来一下。”涟漪重新向尸体而去,见院子里除了正阻拦村民的云飞峋外还有一个闲人,也顾不上他的身份,直接使唤了来,“村长大叔,麻烦您去打一盆水来。”
村长便便是一村之长,只要不出这个村,他便如同皇帝一般高高存在,若平日有人使唤他打水,保不全那人便会进了祠堂跪上半天,但今日发生的一幕太过诡异,连村长都忘了自己身份,屁颠颠跑去打水去了。
“赵屠夫,为加快验尸速度,我交给你个任务,这些肠,需要你处理,将里面所有寄生虫都弄出来,一一倒入清水盆中,而我需要检查孩子的其他部位。”涟漪说完,想到屠夫毕竟不是仵作,平日里宰杀的牲畜再多,如今面对的是人尸,也不知其能不能下手。“赵屠夫,若你做不了,我便自己做吧。”
赵屠夫道,“不,为了本人的清白,这活我也接了。”说着,熟练地从衣兜里掏出一块白色巾子,围在自己脸上,盖住口鼻。
涟漪这才想到,自己除了带了手台外,竟没在呼吸方面做防护措施,难道经历了这几年风波,自己的专业技能退化了?相比之下,赵屠夫倒比自己专业多了。
为了洗刷冤屈,赵屠夫可不管手中的是人肠还是狗肠,熟练地切上一段,不顾肠内蠕动,抓起一端一翻一撸,整个肠子翻了过来,那肠道内的虫子自然也就滑落到盆里的水中,依旧翻滚。
涟漪举着血淋淋带着手套的双手走向院口,看热闹的村民们纷纷后退,仿佛苏涟漪比凶神恶煞一般的云飞峋更可怕一般。
“娘,我想请您帮个忙。”涟漪对徐大娘道。
“行,你尽管吩咐吧小涟。”徐大娘道。
涟漪微微叹了口气,向江边的方向看了一眼,“娘,麻烦您带几个人去江边找到常青夫妇,在日落之前绝不允许他们回来,哪怕是绑也要绑住,”说着,她又看了一眼孩子的尸体,“这孩子的全尸,怕是……留不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