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战事,黑魔殿损失惨重,引得四方窥伺,竟然有亡国之虞。
随着时间推移,新月国与黑魔殿双方投入的人力物力越来越多,甚至于黑魔殿殿主都亲自披甲,不为夺回邙川司,而是攻伐新月国都城,原本只为牵扯用的兵力,竟然成为了主力。
烽火延绵,千里不绝,万民罹难,一些两方拉锯之地,已然是千里无鸡鸣,白骨露于野的景象。
此战,说是国运之战也不为过,新月国若胜,富强称霸之时指日可待,若败,需得休养不少岁月,失去扩张的能力。
新月国输不起,黑魔殿更是如此,若是没有了乱魂海出海口,虽然不会一下子从一等大国跌落至二流,但四方窥视者必如狼虎般撕咬而来。
但是前有乱魂海驻地被捣毁,黑无极身陨道消,后来,更是连邙川司也丢了,黑魔殿的实力一次性损失三成不止。
虽然黑魔殿殿主亲征,但兵微将寡,靠恨意怒火支撑,当兵锋受挫后,战事就陷入了僵局,大兵团交战减少,互相试探,准备着中盘绞杀。
当然,这是在内,于外,两国则是施展外交手段,付出丰厚的利益,拉拢各自盟友,包括潜在的盟友,既敌人的敌人,两个隐隐约约的阵营浮现而出。
明月界内,势力极其驳杂,皇朝鬼殿交错存在,人鬼成均势,谁也奈何不了谁,但是口头上都不承认对方的存在,产生极其古怪的局面,人族王朝是鬼主治下,幽冥鬼殿又是圣婆领下。
鬼主圣婆金口一张,倡明大义,义正言辞,但是对于人王与鬼殿之主而言,却要交双头祭奉。
但是,能够得到承认,虽然受盘剥,总比被灭了好。
这种奇特的格局自从人鬼相对和平后,保持了近千年时间,但是现在出现了一丝裂痕,依附于和平的这个格局,也必将随着和平消失而毁灭。
人鬼之间的猜忌越来越重,先后有珠玉国,云心国助新月国,牛魔殿,深渊殿助黑魔殿。
几家目的各不相同,重要的一个原因是眼红新月国的收获,这场乱局有愈演愈烈之势,非黑即白。
附近小国被逼站位,驻守石碑世界的绿竹王也发来信书,询问吴毅该如何处理,石碑世界里面神秘莫测,不好交结,目前诸多鬼殿仅仅是口头邀请而已,不敢真的强逼。
唯一让吴毅感到有些可惜的,就是至今为止,鬼主圣婆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淡然旁观,没有透露出半分心意。
若是她们也被卷下水中,吴毅的目的才真正达到。不过现在这个局面也不错,饭要一口一口吃,心魔身的布置还不够,她们的沉默给了吴毅布局的时间。
冬去春来,冰雪消融,春回大地,迎春花败,柳叶芽吐。但是新月国及黑魔殿的边境人意不兴,往年盎然生机被兵戈烽火取代,重兵集结,很多人几乎看不见息兵的可能,心中惴惴不安。
但是,就邙川司而言,黑魔殿援军勉强收回十分之一的地盘,在月琉璃的无情打压下,再不得近前寸步,黑魔殿若是不继续增兵,暂时的实力分界线就是如此了。
而吴毅又接到了月琉璃的催促之信,要他去都城见女皇。
正好乱魂海上大鱼吃小鱼的游戏进行到下半场,小鱼被四分五裂,剩下的大鱼一时也吃不下,吴毅就顺势接受了月琉璃的邀请,约定三日后一齐回返都城。
吴毅没有携带大军,虽然他的势力在这个冬天,无论是明面还是暗地里,都扩张无数,月琉璃亦不及也,有反客为主之势。
吴毅就带了落星一人,留曜日把守海疆,不求他有功,但求无过,继续实行之前的计策,维持乱魂海的相对平衡。
吴毅此举,除却是对自身实力自信外,还是为打消女皇的猜忌之心,最后能否真正打消,吴毅不知道,但是姿态要低,现在还不是独当一面的时候。
三人都是金丹修为,不带下人,丹煞滚滚,在天空中留下三道虹芒,若白日流星,万水千山等闲过,倏忽即不见踪迹。
都城之大,二百里为郭,五十里为内城,二十里皇城,生民以百万计,阳春三月,柳树依依,百肆开业,人流如水,摩肩接踵,甚是繁华。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近来战事的缘故,路上可以看见不少肩扛背挑的人群,风尘仆仆,衣衫褴褛,面容枯槁。
这些人的苦难与吴毅脱不开干系,吴毅会同情,但却不会停止自己的步骤,没有自己出现,他们的地位也好不了多少,天灾人祸,任意一件就能够毁掉他们。
吴毅唯一能够在心中保证的,就是自己攻伐下明月界后,会弥平人鬼之争,引入神道,使生民安康,百姓乐业。
摒弃心中的杂念,吴毅停顿于云端,没有进入皇城,从高处却可以俯视皇城,等着月琉璃前去禀报女皇。
金丹真人在明月界地位很高,如新月国,黑魔殿这等大国,举国之内,不过百数,其中直接或间接受皇室掌控的有半数左右,剩下一半就需要皇室分出利益来了。
金丹真人求见,可以省却不少的俗事礼仪,似官员求见,日程不知道推到何时去了,甚至就是直接一句不见。
但是此理对吴毅似乎不正确,一刻钟过去,月琉璃还是没有回返,吴毅面色如故,而身后的落星面色却有几分不满了,以金丹真人的脚程,数十趟也往来去也,新月国女皇分明是刁难吴毅。
主辱臣死,落星正欲闯入其中,理论一二,吴毅探知其心意,转首回去,喝退了他,微微地摇了摇头。
若欲呈威,来时直接带大军来不就是了,既然决定事之以臣礼,该收敛的,还是要收敛一些。
趁此时机,魔念种子四洒,既而五蕴六贼漫溢,皇城当中,人心起伏,魔念种子孕育而生,成为吴毅控制下的棋子。
圣人,视百姓为刍狗。此情此景,吴毅心头忽地掠过这一句话,他眉眼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