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空叟将雪蝶托付给自己,不过吴毅还有一个疑问,“敢问师尊,及师母转生之后,可要将您之事,告之于她?”
凌空叟一脸平淡之色,就好似此事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道:“既然转世,便是一新世矣,何苦有前世苦难烦扰!”
“可——”吴毅想要为凌空叟报不平,他为蛊母做了这么多,最后仅仅是挥袖而退,不留下一点云彩吗?吴毅觉得自己习以为常的修界之理受到了挑衅,修士之中,真的有纯粹的爱情吗?
凌空叟打断吴毅,道:“若是有缘,到时候她自然会回想起这些事情,那一日,应该不会远!”
所谓有缘,那可是要等到蛊母成就太乙果位,可回溯自身前世,只是又不是吃饭喝水,哪里有如此简单,即便是成功,说不定也是数千甚至是万载之后了。
对于凌空叟的决定,除却无私二字,吴毅找不到别的词汇来形容,付以深深的一拜,至心至性,这等楷模,吴毅从心底为之折服。
“最后,让我为馨儿再做一件事吧!”凌空叟看着手掌上的虫蛹,满是爱恋之情,疼惜之意,作出了一个决定。
接下来,凌空叟将此时此刻自己的精气注入蛊母体内,蛊母的修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从普通一虫豸而炼气,而筑基,到了筑基巅峰之后,暂时卡在那里。
而磅礴的精气则是以另一种方式,存储于蛊母的气海丹田内。
可以说,直到洞天,甚至是成仙之路,蛊母都不再需要忧虑灵机不足。只是,凌空叟此时空下的松树真身,则是一点点枯萎下去,生机耗尽。
看见眼前的这一幕,吴毅一言不发,虽然他知道,凌空叟将大量的灵机灌入蛊母体内,会影响到凌空叟自己转世兵解。
凌空叟这是放弃了,或者说压低了自己转世重修的几率,来为蛊母铺路呀!
付出到这等地步,又为了什么呢?这个答案,吴毅终究得不到解释,但是他明白,凌空叟已经为蛊母做了很多的事情,也不差这一件了,所以一直在一侧看着,一言不发。
当这一切结束的时候,凌空叟留下的执念,已经极为暗淡,好似被风一吹就要湮灭,这等状态,能不能够在轮回通道内保持意志不灭都是一个问题。
但是从他的面色观之,至少他是满意的。
凌空叟朝吴毅颔首,吴毅亦是颔首回应,不多时,凌空叟的这道执念,即化作点点星光,纷飞而去,这场短短的师徒情谊,到此就告一段落了。
而蛊母此刻,已然到了化蛹成蝶的时候,全身被冰雪覆盖,洁白的身躯被冰雪覆盖,若是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二者的差异。
吴毅将蛊母收入珠子洞天内,目前而言,那里是最为适合她的地方了,且千叮咛万嘱咐黑甲虫务必好生照料。
黑甲虫撇了撇嘴,但是还是谨慎地照顾蛊母,珠子洞天内,并不是没有生灵,其中以虫属为主。
蛊母身上携带有磅礴的灵机,且目前实力也不高,对于其余虫豸而言,可是一块美味,感应到了,都想要咬一口。
凌空叟执念溃散,他所构建的时空长河也逐渐崩溃,但是在这场变故中,吴毅毫发无损,是凌空叟最后护持之力。
当吴毅再一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回返明宇界天诏的那片沙漠之地。
看见吴毅,一只在附近盘旋的苍鹰即扑下来,正是袁绒衣的一道分身,苍鹰将一枚传送令衔下,发出人声,“你终于出来了!智度众主让你回返六尘观,与你有事商议。”
吴毅不接那传送令,那正是自己舍弃之物,而今再见到,还是以这种方式,多少有几分羞惭之意,便道:“多谢智度众主的美意,只是在下还有要事,不能受请,还望见谅!”
袁绒衣道:“事有轻重缓急,不妨听过何事之后,再思答应与否。”
见袁绒衣自信的模样,吴毅道迟疑了一瞬,没有继续言语,自是默认之意。
袁绒衣也不迟滞,道:“是关于那位前辈之事,你可有意闻之乎?”
“若是我想要知道此事,也并非只你六尘观一家可选。”
“你如何确保你获得的消息就一定是完整的,一定是真实的?”袁绒衣一脸傲然。
吴毅浅笑,语气平淡道:“那你们又如何保证?”
“实不相瞒,我六尘观精于六尘之法,然则真正的核心却并非是外人所知的六尘,而是八识之道。”
“袁道友想要向在下再言明一次,您乃天生八识之人吗?”
“不,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你乃天生七识之人,是我佛门有缘之人,你可以相信我们。”
“天生七识,”吴毅重复了一遍,第一次听说别人如此称呼自己,吴毅倒不是不相信天生七识的说法,既然有袁绒衣这等天生八识之人,那么自然也有天生七识。
只是,突然听说有人如此称呼自己,吴毅很难不怀疑,是不是袁绒衣有意如此说,以赚取自己前往六尘观,进而幽禁自己。
“我已拜于一气宗门下,贵门美意,在下心领了,只是——”
听闻一气宗这个名字,袁绒衣侧首想了想,道:“一气宗,明宇界,甚至是禾珏域也没有听说过这个宗门的名号,道友是天外来客?”
吴毅颔首,“因缘际会而已。”
“也不求你入六尘观门中剃发为僧,为一客卿可乎?”袁绒衣继续下调自己的要求,态度可谓是诚挚无比。
如此态度,过于热情了,吴毅百思不得其解,道:“我闻六尘观客卿之位非太初仙人不可得,你们果真仅仅是因为我乃天生七识之人,就引我为客卿吗?须知我而今可是连本命元胎也没有生得。”
袁绒衣也不再以苍鹰之象与吴毅交谈,幻为其本身模样,道:“太初道果,对于道友而言,是问题吗?锦上添花,还是雪中送炭,孰优孰劣,我们还是分得清的,道友难不成不相信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