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和也只是在那里稍事停留了一下,就让家丁抬着他离开了。
杨廷和没有时间等,他要急着赶往下一家蒋冕府上去。儿子杨慎和那些五品以下的人在谷大用手上,这事是不能等的。
蒋冕与毛纪的府邸也就是隔这么五六条街,也是杨廷和催得急,那距离转眼就到了。
蒋府座落在这条街的头。杨廷和的轿子刚出现在这条街的街头就已到了蒋府的门前。只是杨廷和发现在蒋府的门前同样有两个东厂的人在遛达。
杨廷和想回避已是来不及了。好在杨廷和此时发现有几个朝中的大臣刚隐身于那蒋府的大门处。
杨廷和退无可退。
看样子那些东厂的蕃子并不限制府上一般人的进出。
杨吉照告诉杨廷和那几个刚进蒋府的大臣是今天未到左顺门参加死谏的人。杨廷和由毛纪和蒋冕被监视居住来看,他判断那些被强制带离左顺门的五品以上的官员可能都是被限制出府了。
杨廷和现在没有穿官服,但他的轿子是京城的人都认识的,现在既然已经被东厂的人看见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进蒋府了。
入得蒋府,杨廷和就见刚看见背影的那几个人正聚在蒋府的庭院中,在那里窃窃私语。
那几个人见一身便服走进来的杨廷和一下子都闭了嘴,而且还不自觉地相互拉开了距离。
这些人在今天以前见到杨廷和时都是想尽一切办法凑上前来献媚,可今天却象躲避瘟神一样的产生一种恐惧感。
原来站在这几个大臣前面阻着的蒋府管家,这时也看见了走进来的杨廷和。虽然今天杨廷和是一身便服,管家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杨廷和;他忙不迭地跑上前来,“杨大人来了,我家老爷这早晨被那东厂的人架回来后,就气闷不已,痰郁于心口,现在就睡在床上呢。”
蒋府的管家之所以说这么多,也是想阻止杨廷和进到屋里去看自己的老爷。这可是老爷特地交待的事情,他不敢不照做。虽然阻挡首辅杨廷和进屋也存在一定的风险。
蒋冕之所以这样交待自己的管家,是因为他当时在左顺门亲眼看见了杨廷和的儿子杨慎被东厂的人棒打的场景。
杨廷和不可能咽下这口气,那现在能帮杨廷和说话且有份量的也只有他们这些阁老集团的人了。
蒋冕通过左顺门这次的事件,他算是彻底地看清了嘉靖帝是动真格的了。原来还抱着嘉靖帝惧怕他们人多势众,若是把他们这些人一锅端了,那整个大明朝一下子就会陷入一种无政府的状态。可是现在看来,嘉靖帝不知是无知还是无畏,嘉靖帝还真是下狠心出重拳了。
更令蒋冕他们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到现在那后宫中的慈寿皇太后还不出面来压制嘉靖帝的胡做非为。这不得不令蒋冕这些老成精了的人怀疑嘉靖帝和慈寿皇太后串连在了一起,而且还有所准备、留有后手。若真是这样,那真是太可怕了,自己打拚几十年,好不容易熬到现在的地位,可能会一下子全部赌输掉,赔得精光。
蒋冕是绝对不希望这样的结局发生,所以他现在对杨廷和也只能是避而不见了。
蒋冕现在躲在屋里也是十二分的懊悔,到现在他还在担心着今天这事嘉靖帝是否会秋后算帐。原本蒋冕一直来都不愿当出头鸟的他,这一次可是在嘉靖帝面前“露足了脸”。
蒋府的管家虽然很客气地跟杨廷和说着话,可那挡在杨廷和面前的身子并没有离开。
杨廷和见此情景何尝又不明白那蒋府管家的意思,要是在以往,不说是这管家不会这样对自己,就是真碰到这事,他杨廷和就会转身离去,绝对不会有半点犹豫。
现在杨廷和虽明白这蒋府管家的意思,但为了救自己的儿子,也为了救自己,他也只能装着不知那蒋府管家的意思,仍是说道:“既然蒋大学士有恙,那本阁老碰上了更得床前探望一二。”
“这,杨首辅身份显贵,若是被传染了,那真是小人等的罪过了。”蒋府管家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话,双方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蒋府的管家还是站在杨廷和的面前没有挪动半步;杨廷和也不能后退,这不仅关系到他个人的脸面,同时也关系到儿子和那百多十大臣的性命,很可能也关系到自己的性命,还有他蒋冕的性命。这也正是杨廷和要告诉蒋冕的话。
蒋冕躲在屋里,这庭院里发生的一切他都是听得一清二楚;见双方都僵持在那,他终想还得自己出面来平息此事。
“管家,让杨阁老进来吧。”一副病怏的声音从屋里飘了出来。
得到了自己老爷的准许,那蒋府管家才往旁边挪了半步,把手一伸“杨阁老,请。”
蒋冕是被东厂里的人从左顺门押回来的,杨廷和现在也不能责备蒋冕什么,而是关心地问他身体状况,“蒋大学士,谁也没有想到这次那小皇帝会如此地强硬,现在事情已到了这一步,生气也无济于事,我们只能想办法尽快地弥补过失,把损失降到最低限度。”
“杨阁老,你看老夫现在已这样了,还能干什么呢?”蒋冕无奈地说着。
“现在东厂的牢房里可是关着一百多大臣,我们必须尽快地把他们弄出来,要是那些人在里面胡乱说一弄,那到时候你我都会有麻烦的。”杨廷和苦心婆口地劝蒋冕。
蒋冕现在是明白了,杨廷和来找自己,就是让自己出面去保他的儿子杨慎出来。这还是想拿自己当枪使呀,过去蒋冕甘愿以杨廷和为首、被他驱使,除了抱团取暖之外,最多的还是能纠结在一起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现在时过境迁,早已物是人非了,他蒋冕怎再甘心充当杨廷和的马前卒。
“杨阁老,你也知道,过去阁老你主政时削弱了他们宦官的权力,早已与他们形成了势不两立的地步,更何况现在东厂的谷大用是只听嘉靖帝的话,此时谁的话他又肯听。”蒋冕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看着他那心有余而力不助的样子,也实在让人不忍责备他。
“可以去找那小皇帝呀,你蒋大学士现在还是朝廷的一品大员,小皇帝这个面子是会给的。”杨廷和不死心,还在给蒋冕打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