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谈事,不自然就谈到了这两天临河的事儿。胡棣刚从临河轮换回来,他到过第一现场,是最有发言权的,他道:照我的观念,临河县这事就是一本糊涂账为什么上面不查因为查来查去,就要查到水库工程上。
水库的工程,这可是国家投资的工程,当初德高市委只是代为管理,工程的招标都是省里完成的。
你说这里面有多少问题德高市这么多年解决不了的问题,现在就要看伍书记的本事了,大家现在都盯着看呢
胡棣和陈京关系随便,所以说话也就没有忌讳,伍大鸣现在面临的难题很清晰,临河这个突发事件对他来说就是个考验
陈京这两天恶补,大致也知道了目前市委的态势,市委的几个重量级常委,背后都有很硬的靠山。
省委副书记方克bo,他是省长路仲强的嫡系,后台极其扎实,而常务副市长刘明明,其背后更是有通天的关系,至于市长覃飞华,陈京还mo不清其门道,在德高政坛,能mo清他门路的不多,他一直都藏得比较深。
至于伍大鸣,现在看来,他属于省委沙书记这一派的。这样说也许有些牵强,但是伍大鸣的上任,是沙书记极力支持的结果。
共和国的惯例,党委政府两套班子,最多只能有一位大佬从本地产生,在楚江省,省委书记沙明德就是从北方某省调过来的,他到楚江,上任还不足一年。
短短的一年不到的时间,沙明德能够掌控多少局面目前还是未知的,根据民间的传说,沙明德和省长路仲强相处不错,路省长很尊重沙书记,两人配合非常默契。
但是民间传言怎么能信高层的斗争那都是暗潮汹涌,不在其中,看起来都是云山雾罩,看起来和和气气又能说明什么
小黄,你们日报现在有新闻可以报道了嘛你到临河走一趟,那到处都是材料,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可以报道这件事情剖析这件事情嘛胡棣大着嗓门冲黄平道。
黄平神sè有些窘,支吾了半天,道:我们现在是时刻准备着,宣传部已经发了通知,让我们要时刻准备打一场宣传战
易先平轻轻的笑了笑,道:临河的事情外面早就曝光得差不多了,要打宣传战,早就应该要动手了,还用时刻准备吗
黄平尴尬的笑了笑,道:我们也是一切行动听指挥,不敢贸然动手
得,得陈京在这里,他是能上达天听的人,老黄你说说,咱们德高政坛究竟有些什么道道。你说我们吧,公安局上前线拼死拼活,后面的你们这些应该要配合的部门全部无动于衷。
难不成临河的事情,就还真要动用强力镇压胡棣道。
陈京轻轻摘掉眼镜,从口袋里掏出眼镜布擦拭。
他这是个习惯动作,这个动作常出现在他有些尴尬,同时脑子又高速运转的时候。
陈京想,澧河的问题要解决,首先得控制局面,然后应该就是要给老百姓交代。这其中难免要找几个负责人出来严肃处理一番,这也是给媒体一个交代,给全国关注临河事件的人的一个交代。
做了这一点,然后再揪出炸闸门的首犯,交给司法机关起诉,通过法庭宣判,将其绳之以法。
最后才是解决临河水库闸门豆腐渣工程的问题,临河大坝要重新投资整修,要整修成质量合格,安全可靠的惠民水利工程,这件事情才能算彻底解决
这个过程说来简单,但是真正要去处理,则很复杂。
就说严办几个负责人的问题,临河这事闹这么大,处理的人职位太低,那根本就是敷衍,媒体和老百姓立马就会站出来反击。
但如果处理的人职位高,各种关系盘根错节,伍大鸣真就能贯彻自己的意志
还有,临河水库整修的问题,资金从何而来。就这样整修,不追求以前施工方的责任,如果这事一旦爆料,又会有多少人会说政府在乱用纳税人的钱
德高这个地方,滋生尤其突出,而产生的原因,真就是领导干部自己不知道检点吗
这个说法是绝对站不住脚的,伍大鸣现在要过来收拾这个乱摊子,现在上任第一件事就如此棘手,大家都看着呢
行了,我们讨论这些问题好像有些杞人忧天了大鸣书记人家说不定早就xiong有成竹了易先平朗声道。
胡棣咧嘴一笑,冲陈京指了指,道:别说是大鸣书记了,说不定咱们陈主任都xiong有成竹了领导秘书嘛,那就是领导心里的蛔虫,领导是什么心思,秘书最先知道,陈京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陈京暗暗汗颜,觉得自己可能还真有很远的路走。
少说多看,多观察,这是陈京给自己的忠告,秘书是干什么是负责安排领导生活,同时帮助领导写部分稿子的,德高的那些大事,那都是领导该干的事儿,又与自己何干
咚,咚有人从外面敲门
易先平回头应了一声,门被推开,酒楼穿着xg感冬裙的女服务员款款走进来,手中托着一个盘子,盘子正中放着一瓶xo,易先平愣一下,皱眉道: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一瓶xo,那是好几千块,易先平虽然是公家请客,但是这个级别他还到不了。他一瞅见那酒,脸sè就变白了。
女孩轻轻的笑了笑道:有位陈京先生是在这个包房吧这瓶酒是您隔壁包房的朋友送过来的,他希望你们能够尽兴而归
女孩边说话,边将酒放在了桌上面,陈京愣一下,胡棣却一手抢过酒来道:乖乖啊,果真是xo,真是大手笔啊跟着我们第一秘出来吃饭,总是有惊喜的
陈京有些丈二mo不到头脑,他对德高陌生得很,哪里有什么朋友
再说,即使是有人想主动和陈京拉关系套近乎,就这样冒冒失失的送一瓶酒来,这算是哪一茬
陈京想不出送酒者是谁,他心中就颇为好奇,胡棣有些唯恐天下不乱,大声嚷嚷道:喂,小妹,透lu一下,送酒的客人是男是女啊,我们陈主任可是有魅力的哦,不会是哪位美女送这酒吧
服务员女孩有些羞涩,道:客人特别叮嘱,不可透lu身份,我
陈京皱皱眉头,他猛然想,是不是有人故意搞了这个玄虚,就是想让自己主动去找他
陈京这样一想,他觉得很有可能,他便压抑着内心的好奇,让服务员先出去忙。
各位,这酒就不喝了吧这酒送得古怪啊
咚,咚
又有人敲门,这一次敲门,声音要大很多。
易先平回头道:请进
门倏然被推开,两名身穿mi彩服高大威猛的军人从门口踏步进来。他们是两个人,但是一般高,而且两人从门口进来,几乎是同时迈步,步子幅度一样大。
两人一进门,气场似乎就不一样,屋子里的四个人几乎同时站起身来。
军人的军礼很标准,两人敬礼,然后左边的一人道:请问,哪一位是陈京先生
陈京愣了一下,心猛然一跳,他想两个当兵的过来找自己干什么莫非出了什么大事了
念头这样一起,陈京忙上前道:我就是陈京,你们是
两名军人同时侧身,左侧的军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陈京同志,我们首长要和您借一步说话,您请
你们首长是谁陈京下意识的问道。
呃年轻军人有些语结巴,似乎不知道怎么措辞,他旁边的同伴道:刚才我们首长给您送了酒的,他就在隔壁桌吃饭
两人说话间一左一右就靠了过来,两名年轻人身高都过一米八,长得五大三粗,一双眼睛生得特别的有神,就这样靠过来,陈京就感觉到一股压力,向自己压过来
您请吧左侧的年轻军人又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比刚才前面的话都要认真严肃,仿佛不是要请陈京走,语气明显就是命令的语气。
好像陈京如不走,他们立刻就会采取强制措施。在场的人都是精明的人,大家一下就看出了场面的微妙。
胡棣哼了一声道:马拉巴子,你们是哪里来的绿皮鬼子不懂得客气礼貌
胡棣话说一半,被右侧的大高个凌厉的眼神一瞪,那股子眼神如同利剑一般,硬生生的让胡棣将话卡在了喉咙中,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胡棣堂堂公安局副局长,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几乎在一瞬间他便清楚,这两个人是厉害角sè,绝对不是普通当兵的,普通当兵的能有这种凌厉的眼神
带路吧我跟你们走一趟陈京淡淡的道。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陈京倒是丝毫无惧,只是他实在是想不出来,究竟是谁在和他开这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