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刚坐下不久,小二就送来了清粥小菜。三人低着头吃自己的,并未讲话,仿佛不认识一般。
只是郎才女貌待在一起,叫人忍不住赞赏。可那阴冷、凶狠之人夹杂在中间,又让人好一阵猜测。
吃饭,总是让人最放松的时刻。这不,一众宾客各聊各的,好不热闹,属三当家声音最为响亮。
“他娘的,好些年没吃过这热乎乎的大白馒头了!”
“小二!上菜怎么这么慢!想饿死你小爷我!”
“这什么破天气,才凉快了两天,又热起来了!”
“你小声着点!旁的人都看着你呢!”
“看什么看,再看小爷把你们眼珠子都挖出来,当下酒菜!”
...
聂姓将军皱着露出的那只眉毛瞥了几眼,似有些不快,却也没怎么样,他并不想惹是生非。
“你们吃快些,抓紧时间赶路!”那人放下碗筷,率先站起来。话毕,便直直朝门走去了。
路过三当家处,停顿了一下,瞧不清有没有说什么,马上就转身走了。
不过那处却是安静了些,见大当家低头对二人说了些什么,没过一会儿,三人也放下碗筷,站起身子,朝宝儿这边看了看,转身往门外去了。
亓炎晟碗里的粥还剩了一点,见他细嚼慢咽,一点不着急。姿态十分优雅,就像是在品味什么山珍海味。
他不经意见瞥了瞥宝儿,见她心不在焉,有一勺没一勺的往嘴里送,粥已经半碗下去了,桌上的小菜还未动。
“多吃点菜!”亓炎晟顺手夹了些菜,放进宝儿碗中。
宝儿愣过神来,呆呆的看着他,再看看自己碗里。黛眉微皱,往边上拨了拨。“我不吃!”
“不行!你看看你脸色多差!”亓炎晟冷冷道,再夹了一些,放进宝儿碗里。
冰冷的语气,却透着暖暖的关怀。宝儿不是傻子,自然懂。可是心里那丝别扭,总在作祟。
宝儿沉着脸,放下筷子,坐在那里生闷气。
半碗白粥上是亓炎晟夹的菜,白绿相见,瞧着却是有几分食欲,两根筷子交错着静静躺在桌上,似在等着主人的垂青。
亓炎晟看着宝儿生气的面庞,莫名的觉得有些高兴。她能对自己生气,说明心里还是有自己的位置。
若是无论说什么,她都没有反应的话,那只怕是自己在她心中真的是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了吧!
只是二人总是现在是这个局面,也不是个办法。
亓炎晟心中细细思量着,如何才能让宝儿不生自己的气,如何才能和自己讲话?
剑眉一抬,墨玉般的眼睛看着宝儿,轻轻道:“厨艺大赛,福宝园拿了第一。”
原本布满阴霾的面容,忽的变得娇艳灿烂,一双眸子似浩瀚夜空中的星辰,那般明亮、闪耀。
粉嫩的薄唇,微微咧开,露出洁白的皓齿,两个梨涡缀两旁,好不可爱。
“你说真的?”
亓炎晟挑眉,点点头,她果然是在意这个。
这般神采奕奕的模样才是她王宝儿,心中一阵愧疚,若不是因为自己,她也不会卷入这场纷争。想必此时正在后厨里忙着做菜,赚钱呢!
这个小财迷!
“你快说说,是什么样的情况,吴帆得了‘天下第一厨’吗?”宝儿急迫的问道。
“嗯!得了,三道菜都获得了十位评定人的肯定,他这天下第一厨,是实至名归。”亓炎晟看着宝儿这副娇俏的模样,心里满足的不得了,细致耐心的向她解释。
“我就知道!吴帆就是头老牛,不鞭策他,不刺激他,就不知道该往哪方走!这会儿他可是扬名立万了,连我的福宝园都得跟着沾光了。”
宝儿笑笑,对着亓炎晟讲到,似把之前的不快,全都忘记了。这会儿,就像是面对着一个多年的老朋友。
亓炎晟一脸笑意的看着宝儿,她这副神采奕奕的模样,最是吸引人。
宝儿兴奋半天,这才反应过来。偷偷看了眼身旁的人儿,见他正深情款款的看着自己,脸唰的就红了,忙收回视线。
娇嗔道:“你还不快吃!马上就要赶路了!”
“你抓着我的手,我要怎么吃?”亓炎晟戏谑的看着宝儿,装作一脸无辜。
宝儿忙转过头,果真自己紧紧抓着亓炎晟的袖子,也不知抓了多久。
忙收回来,藏在桌子下,不住的搓着!
“你...你无赖!”说完,站起身,扭头就往门外走去了。
亓炎晟再抑制不住满脸的笑意,竟笑出了声,惹的边上的人纷纷侧目。倒觉得有些尴尬了,忙收起笑脸,也跟了出去。
二人之间的那道屏障,无形中像是被打破了。
一行人,再次踏上了旅途。
骄阳似火,炙烤大地,偶有清风徐来,还是觉得炎热。
原以为一场大雨过后,天气会转凉,这才两天,就又热起来了。
一夜的休整,大家伙的状态还是不错,面上的疲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半日后,如约到达坤仑山脚,亓炎晟和宝儿受到的礼待也就此终结,两人被蒙上眼,带去了不同的地方。
山脚早就有接应的人,四周都已布置好,就等那人发号施令了。
高峻的坤仑山坐落在这个小镇边陲,像是一个守护神,镇守着大地。
一切都是那么平静。
太阳渐渐西落,像是一个金色的大圆盘。
明亮的太阳光已变得柔和,像是一层薄薄的金纱笼罩万物,朦胧而美丽。
东边远处的大道上,一条黑线缓缓移动过来,再往近了看,尘土飞扬,浓尘滚滚。
聂姓将军站在高台上,远远观望着,脸上尽是算计。
对着身旁人示意,那人点头,快步跑开,一阵布蜀。
没过多时,远道而来的人,就已到达。
亓老爷子为首,一身暗灰长袍,头发花白有些散乱,想是一路奔波,十分辛劳。
面上带着浓浓的倦意,却强撑着,看起来还是不失将军风采。
身后跟着十余名黑色劲装护卫,个个面容肃杀,瞧那气势就不是等闲之辈。
山脚处有一茶棚,修得甚是宽敞。
亓老将军渐渐靠近此处,自然是能察觉出异样。
路面满是践踏过的痕迹,路边草丛上沾满了尘土,四周安静的过分。
纵使知道前方有危险,却仍是不能停留下来。
马蹄哒哒往前,人的身子跟着摇晃。眼中满是警惕,直直看向前方,随时准备搏击。
就在快要靠近茶棚时,四周忽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涌出一大群人,将亓老将军等人团团围住。
马儿似有些惊慌,乱了脚步,几人忙拉住就缰绳,稳住身形。
“哈哈哈哈!”
茶棚处传来一阵笑声,带着点嘶哑,让人听了心里发毛。
那人慢慢走了出来,显现在众人面前。
两手背在背上,昂首挺胸,气派十足,“亓老将军!别来无恙啊!”
亓老将军早在他出声之时,心中就是一惊,待他出现面前时,身子更是猛烈的颤抖起来。
嘴唇微微发颤,“十年了...整整十年了!你终究还是找来了!”
“没想到我竟然还活着吧!我等了整整十年,总算是等到今日!你可知我现在多么的兴奋!十年前,多么想把你们亓家的每个人碎尸万段。
但是现在,我改变想法了,我要折磨你们,慢慢折磨,让你们也体会那种丧失至亲、至爱之人的痛苦。”
在见到亓老将军时,那人面上就露出狰狞的表情。
亓老将军深深叹了口气,露出担忧的神色。
松开缰绳,握着马鞍,左脚一蹬,右腿空中一扫,再是轻轻一跃,稳稳落在了地上。身姿矫健,比起年轻力壮的人,丝毫不差。
往前走两步,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你我恩怨,咱们自己解决,你把我炎儿放了吧!”
“哈哈!亓老将军说笑了,这怎么会是你我二人的恩怨?我看你是老糊涂了,若不然,咱们茶棚一聚,也好叙叙旧情。”那人露出吃惊的神色,似关心道。
这话说完,却是没有再等他的回答,转身,直直往屋里去了。
亓老将军无奈,只得跟上。身后十余名黑衣男子,自然是紧紧相随。
而围堵的一圈儿人立马抽刀上前,个个目露凶光、一脸狠毒。
那十名黑衣护卫也不是吃素的,连着赶三天三夜的路,身上的魄力劲儿,却是不减半分。比起那些人来,倒是多了几分气慨。
他们拔刀出鞘,将亓老将军护在身后,一丝不苟的神情竟让那些人不敢上前。
“你们都退下吧!”亓老将军站在原处,轻声道,无形中透出的威严,叫人不得不从。
那些人忙退至一旁,一点不拖泥带水,甚至没有多出的一丝动作。
命令,就必须遵守,无论发生什么事,甚至是死!
亓老将军只身一人,大步流星踏步往前,势气不减。
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边只剩红红的一片,带给大地最后一丝光明。
此时的坤仑山就像个迟暮的老人,走了很远的路,累了,正坐下歇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