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广州湾【中】

　　葛士德之所以这样认为，并非没有道理的。

　　广东一直是清朝赋税主要来源地，更是外国虎视眈眈的存在。大国有英国、法国，小国有葡萄牙、荷兰、比利时等。

　　别的不说，光是鸦.片这一块利益，就足够让列强癫狂了。

　　去年广东省鸦.片进口量足足一万余担，是上海的一点五倍。

　　鸦.片是列强对中国人的一把割肉刀，为此英国和法国不惜对中国发动两次鸦片战争。

　　肃亲王善耆露出诡异的笑容，说道："本王这次前来，是希望和贵国签订关于广州湾租借条约。"

　　"什么？"葛士德不由有些失态，将桌子上的奶茶也打翻了。

　　不过葛士德很快就回过神，拿起白毛巾擦了擦桌子上打翻的奶茶，说道："抱歉，我有些失态。只是...贵国不是一直..."

　　肃亲王善耆平静的说道："是的，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不是吗？"

　　葛士德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冷静的问道："那么贵国是准备全部认同我国的条件吗？"

　　法国虽然要的是广州湾一地，然而他的条约却不仅仅限于广州湾一地。

　　除却租借广州湾外，还提出四个要求：

　　一，不许满清把云南、广西、广东让与他国。

　　二，由法国人担任中国邮政总管。

　　三，允许法国修筑越南至云南的铁路。

　　四，在中国南部海岸设立屯船之所等四项要求。

　　这还没有牵涉到细致的地方，刚是大致要求就足以让人心悸。第一个要求，等同于让满清朝廷承认云南、广西、广东是法国人的地盘。

　　第三条更是相当于让中国西南大门向法国人打开。如果熟悉一些历史的人会知道，越南现在已经完全成为法国人的殖民地，为此当初清朝还派兵和法国人大战一场，著名的镇南关大捷就是在当时发生的。

　　自此以后法国人就在越南驻扎了大陆陆军和仆从军，一旦修建了越南到云南的铁路，这条铁路还由法国人掌控。从此之后法国人想攻打云南，一日之内就可以将兵力从越南投放到云南腹地。

　　这虽然不是割地条约，却和割地条约没有什么区别。

　　肃亲王善耆一咬牙，说道："可以签订，但中间需要有一些改变。"

　　葛士德心中大喜，点头说道："这个自然了。"

　　肃亲王善耆说道："第二个要求不可能答应，其他都可以答应。除此之外，法国需要向大清皇室借出一千万两无息贷款。"

　　大清皇室？

　　葛士德有些明白为什么肃亲王善耆会突然间来找自己，并一转之前不愿意签订广州湾条约的态度，原来是为了对付宋哲啊！

　　葛士德的态度立刻强硬起来了："不！如果想要一千万两白银无息贷款，需要让出更多的利益。而且广州湾是当初我国帮助贵国拿回辽东的报酬，并不能够拿他来索要一千万两白银的无息贷款。"

　　肃亲王善耆一咬牙，说道："不知道阁下，想要什么利益？"

　　葛士德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一个小时后...

　　葛士德笑容满脸的看着告辞的肃亲王善耆和广州将军保年："再见亲王阁下，期待下次的见面。"

　　"保重了，领事大人。"肃亲王善耆僵硬的肌肉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

　　离开领事馆后，广州将军保年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王爷，我们让出的利益是不是太多了？如果被别人知道了，这可就是卖国了！"

　　肃亲王善耆脸上肌肉一抽，咬牙切齿说道："反正出卖的也是广东、广西的利益，最后由他宋哲去烦恼好了！"

　　广州将军保年心中不由叹了一口气，面上却不该再说什么。

　　......

　　十二月二十一日，宋哲乘坐战列舰中华号抵达珠江口附近，宋哲并没有直接进入珠江直奔广州而去，而是先到香港拜访。

　　说起来也是一个悲哀，两广总督最先要做的不是治理地方，而是先和外国人打好关系，而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英国人。

　　卜力对宋哲表现非常热情，双方也没有谈什么实际的事情，只是简单的交流一下关于广东的事情。其中卜力最主要的，就是希望广东保持大致的现状，实际上就是要宋哲不懂英国人的利益，其他的自己看着办。

　　宋哲心中却暗暗冷笑，当然表面上宋哲是深表赞同。

　　在没有搞清楚广东省情况的前提下，宋哲是不会轻易有其他举动。

　　中华军继续前进，宋哲就站在船头上，看着珠江这一条母亲河。

　　珠江，又名粤江。因流经海珠岛而得名。是东、西、北三江及下游三角洲诸河的总称，发源于云南省曲靖市沾益县马雄山，流经中国中西部六省区及越南北部，在下游从八个入海口注入南海。

　　全长14公里，年径流量00多亿立方米，居全国江河水系的第二位，仅次于长江，是黄河年径流量的七倍，淮河的十倍。其长度及流域面积均居全国第四位。

　　故乡在珠江河畔的宋哲，就是喝着珠江的水长大。

　　中华号一路前行，到了顺德附近，两艘炮舰组成的小舰队打着旗号迎上来。中华号舰长张多闻来到宋哲身边，说道："大总统，来的应该是广东水师的人，船上打着旗语，说前面的水域已经不适合中华军前进了，请求大总统换他们的炮舰前往广州城。"

　　顿了顿，张多闻说道："这事情之前广东府也发来电报知会过，而根据我们的资料显示，前方的水域也的确尚未能够容纳万吨战列舰航行。"

　　宋哲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停下来。对了，你就暂时留在这里，耀武扬威也好，震慑也好，也叫一些宵小不敢有其他举动。"

　　换了平时，宋哲不介意扮猪吃老虎，杀一批敢冒头的宵小，达到杀鸡儆猴的效果。然而现在宋哲希望尽快解决菲律宾的问题，故意无意和这些宵小斗下去。

　　没有多长时间，两艘炮舰来到了。

　　因为双方高度不一样，没有办法搭船板，宋哲是顺着绳梯下去的。

　　为了保证安全，黄飞鸿带着十多名警卫率先顺着绳梯来到炮舰上，控制了炮舰上各处要害位置，宋哲这才顺着绳梯下去的。

　　刚刚下到炮舰，一名身穿官袍的官员就对宋哲拱手行礼："广东巡防营统领兼巡各江水师李淮拜见哲帅。"

　　宋哲怔了怔，他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称呼自己，不过这个称呼他喜欢听。伸手扶起李淮，宋哲笑容满脸的说道："辛苦李提督亲自来接本官了。"

　　扶起李淮后，宋哲不由暗暗感叹李淮的年轻了，很多人都说宋哲年轻，然而宋哲发现这李淮，他的年纪其实也不大。

　　李淮客气的说道："应该的，应该的。哲帅，外面风大，请到里面休息一会儿，差不多到码头，下官再来知会。"

　　宋哲微微颌首，说道："也好。"

　　到了休息室里面，李淮就知情识趣的退了出去，只留下宋哲和黄飞鸿二人在休息室里面。

　　宋哲对黄飞鸿说道："把这李淮的资料拿出来给我看看，这家伙可年轻得很，估计和我岁数差不了多少。"

　　"是！"黄飞鸿应诺一声。

　　黄飞鸿的行李箱里面放有大量广东主要官员的资料，这些都是情报局在宋哲就任两广总督后，紧急抽调人手调查这整理出来的资料。因为特别重要，平时都是黄飞鸿亲自保管，寻常人别说看到这些资料了，连碰一下存放资料的行李箱都不行。

　　没有多长时间，黄飞鸿就拿出一份资料递给宋哲。

　　李准：现年二十八岁，原名继武，派名新业，字直绳，四川省邻水县太安乡太安里柑子铺李家坝人。

　　初任广东钱局提调，翌年兼任广东海防善后提调和厘金局总办。三个月前调任广东巡防营统领兼巡各江水师，统领军队和巡海兵舰。

　　是广东省的实权武将，虽然不是广东水师提督，然而只差一个官职。

　　注：广东水师提督出缺。

　　附：广东水师舰艇简略资料。

　　广东水师共有舰艇三十七艘，总吨位一万一千余吨。其中三艘千吨级巡洋舰"广甲" "广乙" "广丙" 一八九四年参加南北洋大会操北上，时值中日甲午战争爆发，因此归北洋海军指挥，先后于丰岛海战、黄海海战中被击毁。广丙号在威海卫海战结束后被俘，编入日本海军。

　　现广东水师再无巡洋舰，最强大的是炮舰广庚号，预计明年五月下水。

　　广庚号数据：钢胁木壳，舰长48.7米、宽6.4米、型深4.8米、舰艏吃水.97米、舰艉吃水.1米、主匡面积16.11平方米、风帆面积.平方米、排水量60吨、采用康邦省煤卧式汽缸蒸气机、圆式锅炉1座、功率440匹马力、航速14节。

　　主要武器：10mm克虏伯炮1门、105mm克虏伯1门、哈乞开斯机关炮4门。

　　服役中炮舰均为二百顿左右。

　　宋哲嘴角不由露出一抹苦笑，这广东的水师也够弱小的。估计李淮对自己这么热情，未尝没有听说过自己重视海军发展，从而希望自己在日后加强对海军拨款，增强实力的意思在里面。

　　不过，这李淮也算得上是一个能够拉拢的对象。

　　宋哲对黄飞鸿说道："收拾一下这里，待会儿让李淮进来，我和他聊聊。"

　　"好的大总统。"黄飞鸿微微点头。

　　宋哲说道："别叫大总统了，这称呼可惹得不少人不满，认为我有不臣之心。虽然我心里面也不怎么尊敬那北京的皇帝，然而有些事情可不能够随便说出来，就好比人都需要在外面套上一层华丽的衣冠。"

　　"额...那称呼什么呢？"黄飞鸿有些迷糊了，要说练武他是一等一的，但要说到政治思想，他可就真的不怎么样了。

　　"就哲帅吧，宋哲大帅，哈！好有民国的味道！"

　　黄飞鸿有些迷糊的说道："哲帅怎么有民国味道呢？"

　　宋哲笑了，他知道黄飞鸿并没有明白他说的民国并非是中华民主国，而是历史上的中华民国。

　　宋哲不说话，黄飞鸿也没有深究，出去带了李淮进来。

　　果然接下来的聊天里面，李淮有意将话题引到广东水师上。

　　这不，李淮就给宋哲诉苦了："哲帅，现在广东匪患严重，上官就知道给压力我们，水师苦啊！"

　　宋哲含糊回应着："这个本官也有所耳闻，不过广东水师好歹也是大清四大水师之一，事情还有待调查。"

　　大清四大水师说的就是北洋水师和南洋水师、福建水师、广东水师。然而...清朝实际上也就只有这四支水师。

　　李淮说道："哲帅，这话真的不是下官有意哭诉，实在是到了不得不哭诉的地步。迎接哲帅这自然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了，非好船不可来。然而哲帅你座下这一艘广利号炮舰，只有区区二百吨排水量，武器是一门老式克虏伯4.5吨的5.9寸主炮和一门老式.5寸副炮而已。"

　　顿了顿，李淮一咬牙说道："如果哲帅能够为广东水师做主，广东水师自此以后唯哲帅之命是从。哲帅说去东绝对不敢去西，哪怕打英国人的香港，也二话不说把船拉到香港去！"

　　宋哲饶有兴趣的看着李淮："怎么如此爽快就说投效了？不是应该待价而沽吗？"

　　李淮诚恳的说道："军人者，唯有保家卫国而已。现在能够带领广东抵御洋人的，唯有哲帅一人有此能力，有此胆量而已！"

　　宋哲哈哈大笑道："这话本官爱听，不过本官不收无能之人。"

　　顿了顿，宋哲接着说道："本官虽然刚刚来到广东，但本官也知道广东匪患严重，其中李北海、林瓜四二人最为严重，号称拥有海船千艘，喽啰万人，祸害沿海。你可有能力除去此二人？"

　　李淮自然知道李北海、林瓜四这二人了，皆是广东一带的强大海盗。

　　其中林瓜四更是把香山县一带祸害得知县头发都花白了，家家大户都被其勒索过，是提起来可以让孩子止哭的恶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