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杨锐

　　杨锐若有所思道："杨五，阳五。阳，烈日也。五，数之正也。民间多有以九五之尊来称呼天子。这杨五似是带有匡扶天子之意，只是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有意为之？"

　　康有为虽然不爽杨锐夺权，但他还是回答道："此事我也问过那台湾使者，其言此乃宋公所命之化名，其意如叔峤你所说的那般，可见中华民主国对大清的拳拳之心。"

　　杨锐对于康有为的话，表面上微笑以对，心里面却不以为然。那宋哲到底是藩王一流的人物，岂会真的甘心放弃手中的权力，做大清的忠臣。

　　不过杨锐也知道康有为的话说的对，袁世凯并不可靠。而他的恩主张之洞在变法一事上犹豫不决既支持又反对，而且张之洞想派兵到北京也不可能。

　　中华民主国的宋哲则不然，他名为大清属国，其副总统更一直把持在满洲贵人手上，然而这并不没有掣肘到宋哲。在宋哲的领导下中华民主国蒸蒸日上，动用兵力更是无需慈禧点头，其麾下兵马人强马壮，连洋人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杨锐并没有贸贸然的去见宋哲的密使杨五，而是第二天入宫见了光绪帝禀报这件事情。

　　光绪帝此时已经形势紧迫，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难受，听了杨锐的提及中华民主国后，立刻说道："可，速速联络，必要时请其护驾。"

　　杨锐见光绪帝如此急功近利，忍不住开口劝说道："陛下，宋哲此人改国号为中华民主国，可能真如其所言不欲台湾百姓忘祖数典，但这难道其中真的没有几分反贼之心？须知台湾乃是昔日天地会的腹地，素号'反清复明';，谁敢保证这宋哲没有几分不臣之心？"

　　光绪帝在原地转了两圈，长叹一声，道："这只是你怀疑，万一其真的对我大清有拳拳之心，岂不是伤了忠臣之心？"

　　还有一些话光绪帝不敢说出来，他现在真的怕了。民间出现废立天子的话，居然在宫中出现，这代表什么？光绪帝很明白，西宫太后慈禧恐怕真的有几分想废了自己的心。如此境况下想要自保，唯有军队而已！

　　虽然光绪帝的话没有说出口，杨锐岂会不知道几分光绪帝的想法呢？

　　"陛下，我并非是说防范台湾，只是不宜过于亲密台湾而已，先接触一二，到底要不要密旨其出兵，这事情容后再言。另外我们不仅仅只有台湾，谭复生（嗣同）和袁项城（世凯）有旧，可以让谭复生接触袁项城，以此匡扶陛下之兵可为一内一外。而且有袁项城帮助，也可以叫那宋哲即使真的有不臣之心，也不敢表露。"

　　光绪帝顿住脚步，凝神思索一番后，点头说道："爱卿此言为老成持重之法，如此朕先暗中许那宋哲一高官显爵，以此笼络。"

　　杨锐当即道："妙！"

　　当即光绪帝密诏，加宋哲为太子少师，赏赐蟠龙玉佩一枚。

　　说起来光绪帝也够无奈的，按道理应该赏赐更多东西，但一方面光绪帝没有财权，另外一方面光绪帝是秘密发诏书，不能够动用库房，只能够偷偷摸摸的从自己身上掏出玉佩一枚对宋哲加以笼络。

　　杨锐感觉这般礼物恐怕非但不会叫宋哲感恩戴德，反而容易惹来他人耻笑，杨锐回家后咬牙吩咐管家，从账房中抽调出二百两白银，购买绫罗绸缎、精美瓷器若干。

　　又过了两天，杨锐才秘密前往八大胡同中。

　　一入八大胡同，便感觉空气中充满了胭脂香味，杨锐也是个中人物，很是享受，沿途不时和临街招客的青楼女子轻松笑谈。

　　杨锐看着眼前美人却不能够入室玩乐，很是遗憾，只好加快脚步，否则杨锐怕自己真的会沦陷在这温柔乡中。

　　上林仙馆乃八大胡同中较为有名之地，馆主乃是有名的赛金花，其下还有十多名貌美如花的苏杭美女和扬州瘦马。杨锐刚刚入内，就有头戴绿帽手提大茶壶的龟公上来，一脸谄媚道："这位贵客是来找姑娘的，还是约见了朋友？"

　　上林仙馆颇为高档，不必寻常青楼，外面有年轻女子招呼客人，刚刚进来招呼客人的反而是龟公。这也是因为上林仙馆迎来送往的不是官员便是富商，而且也不比一般妓院直接两脚一分，而是先谈风花雪月、琴棋书画，很是有情趣。

　　因为上林仙馆是初开，杨锐往常虽然听闻其名声，但今天却是第一次来，颇感新奇。"约见了朋友，杨五先生，可在？"

　　龟公连忙客客气气的道："原来是五爷的朋友，这位贵客先这里请坐。可有名帖让小的递送，如无麻烦告知个姓名，否则小的可不敢打扰五爷。"

　　杨锐打了个手势，后面的随从就从怀中掏出一份名帖递过去，一脸嫌弃的说道："快去，快去，莫耽误了我家老爷的事情。"

　　那龟公接过名帖却仿佛两脚生根一般，立在原地不动。

　　杨锐登时不满了，随从更是直接，一脸怒色冲龟公道："你这厮还不快去禀告？"

　　龟公笑容不减，道："这脚有点风湿病，又没有钱治，有些不大灵活，贵客请见谅一二。"

　　随从欲发作，杨锐却明白龟公的意思。虽然心中不高兴，但杨锐还是抬手制止住随从，在怀中掏出一吊红绳串起来的铜钱扔过去，淡然中透着几分威严道："还不快去禀报？"

　　龟公利索的接过铜钱，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道："是，是，小的这就去禀报。"

　　说话间龟公已经快步离开，看那利落的动作，哪里像是有什么风湿病的样子。

　　随从不满的嘀咕几声，杨锐却早已经习惯，故而虽然不满，但依旧平静的坐在大厅上，很快有侍女送来香茗、糕点。也不叫杨锐在这里无聊空等，可以吃品着香茗糕点消磨时间。

　　杨锐没有喝几口茶，龟公已经回来，脸上带着几分讨好，朝楼梯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这位贵客这里来，五爷在里面等着你。"

　　杨锐点了点头，站起来抬步朝楼梯方向走去。杨锐带来的随从准备跟上，但龟公却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不好意思，五爷只邀请这位贵客，一个人！"

　　随从脸都气青了，杨锐止住了随从的怒火，说道："阿荣，你到下面等着，吃点东西，账算在我身上。"

　　随从阿荣登时眉开眼笑，能够白吃白喝的机会可不多。

　　龟公带着杨锐来到二楼一个房间外，敲了敲门，龟公压低声音，语气说不出的谦卑："五爷，杨先生带到了。"

　　"请进来。"

　　隔着房门，传来一把声音，听声音里面的主人年纪不会太大，估计也就三十岁左右。

　　龟公推开方面，人站在外面没有进去。

　　杨锐抬步走进去，立刻看到里面坐着一名西装打扮的青年，坐在桌子侧身对着杨锐。

　　"请坐！"

　　杨锐点了点头，到杨五对面坐下来，说道："今天我们说的事情关系重大，在下就不拐弯抹角了。请先生出使著名自己的身份的物品，否则今天我只好从这里扭头就离开。"

　　"啪！啪！"杨五拍了拍手，说道："杨章京果然不愧是陛下身边的智囊。"

　　杨五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件道："这是我的身份，这是中华民主国驻北京大使馆信印。如果不是我地位重要，相信大使的信印不可能在我这里。"

　　杨锐仔细检查一番后，肃然的脸上露出几分笑容，道："不知道宋公对眼下朝廷局势，有什么指示呢？"

　　"唯上命是从！"杨五认真的看着杨锐，一字一顿的说道。

　　杨锐双目瞳孔微微一缩，旋即哈哈大笑道："好！陛下知道宋公真心后，特下密旨。杨五先生，请看。"

　　说话间，杨锐从怀中掏出密旨...

　　一个时辰后，在上林仙馆端坐的杨锐已经到了谭嗣同家中。

　　"叔峤，你见那杨五如何？台湾可否倚重？"谭嗣同亲手为杨锐斟茶，关切的问道。

　　杨锐抿了一口香茗，脸色凝重道："杨五说：唯上命是从！"

　　谭嗣同面露喜色："如此恭顺？看来宋公果然是忠心国事之人！"

　　杨锐却冷笑一声说道："什么忠心国事，我看他宋哲是缩图甚大！陛下现在情况危急，那杨五作为宋哲的使者，却不提半分利益，如此之人，可真有？"

　　本来一脸喜色的谭嗣同也不由脸色微微一变。

　　杨锐放下茶盏，目视谭嗣同说道："复生兄，现在唯有看你那里了，希望那袁项城不会辜负陛下和我等对他的期盼。"

　　...皇宫后花园...

　　时正值七月，后花园中百花齐放，姹紫嫣红惹人喜爱。

　　一处幽静亭子当中，一美貌女子端坐于亭子的石桌一端，穿着一件淡青湖绉棉袄，下面系着一条青裙。发鬓垂在两只耳边，把她的鹅蛋形的面庞，显得恰到好处。整齐的前刘海下面，在两道修眉和一根略略高的鼻子的中间，不高不低地嵌着一对大眼。这对眼睛非常明亮，不仅给她的笑脸添了光彩，旁边的群花也因此多了几分光艳。

　　石桌另外一端是一青年，穿着明黄色便服，只看衣服便知道是光绪帝了。黄乃帝色，寻常百姓家可没有人敢用明黄色的布料做衣服，更别说在这皇宫大内当中了。

　　能够和光绪帝坐在一块的女子很多，但在如此私密环境下坐在一起的，也就唯有珍妃一人而已。

　　珍妃生性乖巧、讨人欢喜，工翰墨会下棋，日侍皇帝左右，与光绪共食饮共玩共乐，对于男女之事毫不在意。光绪帝认为其天真无邪，于是更宠珍妃三分，为此珍妃曾经被慈禧廷杖，光绪帝不久后就拿了慈禧心腹李莲英来廷杖，为珍妃泄愤。

　　此时两人在手谈，只是手谈过程中光绪帝一直心不在焉。

　　珍妃将棋子扔在一旁，嘟着嘴不满道："陛下。"

　　光绪帝连忙一脸歉意的说道："爱妃息怒，这些天朝堂上事情又多又烦，叫朕实在心忧，不想怠慢了爱妃。朕保证不再想这朝堂上的事情，来我们继续。"

　　珍妃却侧身而坐，娇声道："臣妾不过是一妃嫔，怎么敢对陛下生出怒气呢。只是陛下时常不言不语独自发愁，可知道臣妾看在眼里，疼在心中啊！"

　　光绪帝更是感动，道："如果人人如爱妃这般，朕怎么会如此心忧。"

　　珍妃左右一望，见没有人，道："陛下，有什么事情，不妨对臣妾说一说，臣妾也好给陛下参详一二。"

　　光绪帝本来不想说的，但进不去珍妃再三娇嗔。

　　"说起来，还是兵权的事情。如果朕手上能有一支强军，何至于对那老妖婆唯唯诺诺！"

　　珍妃说道："陛下坐拥天下，难不成就没有一个愿意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之将吗？"

　　光绪帝叹了口气，说道："朝政为老妖婆掌控数十载，忠君之人不是改弦易辙，便是被那老妖婆或贬或谪。近日那台湾宋哲来投效，不想居然怀了鬼胎，叫朕真是愤怒！"

　　珍妃追问道："鬼胎？我素来听闻台湾宋公素来忠心中国，其国号还永清，怎么会怀了鬼胎？"

　　光绪帝于是把杨锐那一套拿出来说了一番。

　　珍妃眉头轻皱，容貌却更是可爱，叫光绪帝不由心头一荡，伸手拉住珍妃那白嫩如玉的素手把玩。"爱妃，莫想这些了，来我们好些时日没有亲热了。"

　　珍妃风情万种的瞥了光绪帝一眼，说道："陛下，如果我没有记错，杨章京是张香帅的幕府出身吧？"

　　光绪帝心不在焉的应着："嗯，是这么一回事。"

　　"臣妾听闻一山不容二虎，如果台湾宋公有保驾之功，不知道张香帅在南方还如何自处呢？"

　　此言一出，光绪帝登时感觉一盘冷水从头泼下来，浑身欲火都熄灭了。

　　"这话是谁教你的？"

　　"陛下，你弄痛臣妾了！"珍妃有些懊恼的抽出素手，白嫩嫩的素手上此时却多了几分红痕。

　　光绪帝连忙道歉道："刚才不小心力气用大了，爱妃莫恼，你先说刚才那番话谁教你的？"

　　珍妃一脸天真的说道："为什么会有人教？都是臣妾自己的想，难道说错了吗？陛下你可莫怪罪臣妾！"

　　"朕怎么可能怪罪爱妃呢，现在天色有些暗了，来我们会寝宫。"光绪帝笑呵呵的说道，只是他的心却没有表面上那么欢快...杨锐，想不到朕如此信任你，你居然因私废公！可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