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皇宫里,鄢太后已经得知了山中传旨的事情,不觉冷笑一阵,好你个水溶,看来林如海的这个女儿果然是入了你的眼,竟然对她这百般回护。
林黛玉,她早就叫贾府的人盯住了,从元春那里反馈回来的,不过是个柔弱美貌,伤春悲秋的女子,约莫掀不起什么风浪来,所以这几年也就放松了警惕。
没想到,水溶看似冷情实则多情,为报当年如海之恩也好,真的对这林家的女孩动了心也罢,现在,我的手中又多了一张牌。
她入宫容易,出宫,可就难了。
鄢太后细长的眉眼中透出阴鸷的光,手一抬道:"蝶儿,你来。"
名唤蝶儿的宫女,一身藕花色的宫裙,可是步履敏捷,快步上前,恭敬的道:"太后,有何吩咐。"
"这次的事儿,你办的很好。"
蝶儿垂眸微笑,脸上却看不出一分一毫的喜色:"太后过誉,此是奴才分内之事。"
鄢太后受用的点头:"怨不得大司马给哀家举荐你,果然是个脑筋清楚的。过会儿,郡主入宫,都打点好了。准备一份厚厚的见面礼,郡主是忠良的遗孤,想当年林探花为国尽忠,案牍劳形,以至于身罹重疾而亡,他的女儿,自然不能亏待。"
"是。"蝶儿点头,清脆的开口:"那金钗金镯金铛各四幅,金丝翡翠步摇、玉兰流苏碧玉簪各一双,数珠十串,玉如意两对儿,东瀛进的红珊瑚两座,这可好么。"
"很好。"鄢太后满意的点点头:"就是这样,哀家就喜欢你这丫头,口风简断,干事儿利落,倒是有几分哀家当年的模样。"
蝶儿笑道:"那也是太后调教的好,蝶儿才有这般进益。"
鄢太后听着受用,掳下手上的虾须镯丢给她道:"这个拿去玩吧。上次你说,你姓什么来着?"
"奴婢姓纳兰。"蝶儿忙道:"蝶儿的父亲是西域人,母亲却是中原人,所以随了父姓。"
"对对对,你说过的。"鄢太后笑着,目光在蝶儿身上逡巡一番,果然有几分西域血统的影子,但面容清秀姣好,浑身透着机灵和慧黠,点点头,意味深长的道:"你是个有前途的,身手不错,办事干练,听哀家的话,好好办差,哀家不会亏待你。"
纳兰蝶儿笑了笑:"是,太后,奴婢现在就去准备,约莫一时半刻,玉清郡主就要到了,想着郡主身边儿人也单薄,奴婢请太后个旨意,时常过去伺候一下。"
"周到,这样更好了。"鄢太后正在考虑黛玉入宫之后派谁去盯着,听见纳兰蝶儿这么一说,倒是正合了心意。
纳兰蝶儿又行一礼,足下生风的出去,动作十分麻利。看着她出去的背影,鄢太后眯了眯眼眸,露出几分阴鸷。
纳兰蝶儿,是暗卫新发展的下线,被鄢青尧举荐到自己身边儿来,一连办了几件事,都十分稳妥。这次能这么快得知北静王和林黛玉的事儿,也都是因她的手段。
父母双亡,流落在西域诸国,直到去年才辗转来京,因衣食无着投靠了暗卫,身手不俗,行事机敏。冷眼看下来,也没有什么可疑的。
不过,她还是有些疑惑,她到底是何来历,或者说还有什么其他她还没掌握的背景。
只有把这个人的来龙去脉彻底弄明白了,才可以安心的把她放在身边。
纳兰蝶儿出了宫门,苗条的身影立刻转入御花园中,捏了捏手里的虾须镯,杏子般顾盼生辉的眸子闪过一丝来自幽冥的琉璃火光,随手丢入沟渠中,看着黄澄澄的颜色沉入在泥污中,嘴角泛起酷戾的笑。但凡看到的人都会觉得,这样的笑不该出现在一个俏丽的姑娘脸上。
丢掉虾须镯,纳兰蝶儿拍拍手,若无其事的扬长而去,却没有发现背后有一个比她的更快的身影闪过。
晋见谢恩之地设在了竹庆宫,鄢太后在,这种场合自然少不得南王妃鄢墨儿,就连皇帝水洛也被请了来,其余的还有几位宠妃。
贾元春站在几位妃子当中,她的脸色很不好看,想破脑袋也不明白,这林家的堂妹怎么就忽然摇身一变成了郡主,品级和她相当,而且听说还入了北静王的眼,就要成为王妃了,越想脸色越难看,简直是青红不定。
旁边的瑾妃亦是伶牙俐齿的女子,看她如此故意道:"元妃姐姐,听说这位郡主可是令族亲眷,是姐姐的姑表姊妹,可是真儿么?"
"是真。"元春笑的尴尬:"是太后恩典。"说着讨好的笑向鄢太后,鄢太后只是和水洛说话,并不理会,顿时元春那一脸笑都僵住了。
不多时,水宁心的公主车驾先行回到宫里,宁心就去给太后请安,又把山里发生的事儿略一说。
"这就是缘分,谁想哥哥一眼就看中我那义妹,太后知道哥哥的性子,只要是入了眼的,那就一定是他的,所以赶着就定下来了。"
"这么说,是一见钟情的话儿了。"接话的是鄢墨儿,不阴不阳,话有些刻毒,暗示黛玉和水溶是私定终身。
宁心斜睨了她一眼,冷笑一声道:"一见钟情有什么不好,情投意合,大婚以后日子过的也顺畅,不比那些身份样貌相去甚远,却被生扭在一处的夫妻,实在是难称得上般配两个字,太后说,是不是?"
要比谁刻毒吗,好啊,本姑奶奶非当众揭你的伤疤,谁不知道你和南王是生被扭在一块儿的,凭你的样貌性情,若不是有个强硬的后台支撑,相貌堂堂的南安王会看上你?
鄢墨儿语塞,心里这个气啊,她和宁心不对付是宫里人尽皆知的,但是身份所限,她不能和宁心争竞,少不得忍气吞声。
这一番明嘲暗讽,所有人都听出了火药味,故都缄默不言,太后充耳不闻,和水洛说话,问他身体如何,可有好生静养的话。
水洛依旧是苍白羸弱的模样,举动都有些费力,听见太后关心,也只是勉强敷衍,看起来根本没有力气多说一句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