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或者,斯时已经有了情愫在内。
这里,月影看着她逃走,冷笑一声,径自回去,一路却在揣度画中之意,始终未曾有个结论,后来惜春见了这画才算是一语道破天机。
尧之二女,娥皇女英,同嫁舜为妃。
而那湘云的画中,一人酷似黛玉,而另一人,却肖似她...史湘云。
这番意思,水溶和黛玉都看懂了。
这一出似乎就要到此为止。这日之后,湘云再也没有到北府来过,原以为事情就要这么过去,可是过了没几天,太妃突然叫人来请黛玉,说是得了些新鲜玩意,要寻黛玉去看看。这日水溶并不在府中,月影原是说推了也就罢了。可黛玉思忖了一会儿,便命人备轿往南府去,月影拦不住,只好作罢,自己跟着去了,却留了月落在府中。那南太妃待黛玉亲热非常,拉着她的关切倍至,可惜因了上次的事,黛玉多少对她有了些芥蒂,神色也就是淡淡的。
那南太妃见她如此,也只得慢慢的往正题上引。
"这个女孩家,千好万好,不如嫁个好人家去。"南太妃微微叹了一声道:"譬如说,林王妃你,如今这个京城的闺秀哪个不眼热,要我说都说是命里有的,也得有这个福气去消受才是,把个京城翻过来...不是我当着王妃的面说好听的,哪个比得?也只你这般容貌这般人品,才配得上北王。"
黛玉知道她定有话说,只是微微笑了一下道:"太妃说笑了。"
"却不是说笑。谁不知道林王妃是北王视若明珠,连王妃大婚那日,都是王爷亲自抱上花轿的,情意可见一般了。"
她说着这话,却是一面去窥探黛玉的脸色。
听了这句话,黛玉的心里突然猛烈的一击,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脑海中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却又无法立时清晰起来,脸色微微有些白,默然不语。
南太妃看着她表情的细微变化,便自谓明白,话锋紧接着一转道,略带哀叹道:"说这个就想起湘云来,这个丫头也是个苦命的人,打小就没了爹娘...这你都是知道的...我因见她生的好,便时常接在身边,只想着等她及笄,找个好人家嫁过去,平平安安的,也就罢了,谁想着,定了人家,却又出了这样的事,瞧瞧,一连几天,人都憔悴了。"说着觑着黛玉。
黛玉微微抬眸看她道:"云儿出了什么?"
"她原是和卫家的三公子定了亲的,哦,说起来你也知道,就是前头翊卫的那个年轻参将,卫若兰。"
"是他。"黛玉点了一点头。
"是,倒是我见过,不错的人物。只是,前番受了重伤,听说厉害的很,又出毒痈,复着剑疮,恐怕是命不几日了。"说着重重一叹,然后向黛玉道:"怎么,云儿没有和你说过?"
这话其实黛玉早就听月影等说起,但心中明白,南太妃此时提起,必定不是叙话家常那么简单,便摇摇头道:"云儿是个要强的,但是有这些话,也不会以此自艾。"
南太妃点头:"谁说不是。那卫家倒是上赶着要将她过门去,只说是冲喜,许就能好的。只是史鼎史鼐这二人可不乐了,又想着,那卫若兰是翊卫中人,怕带累了自家,赶忙将卫府送来的聘礼也都给送回去,这亲事只当无有,说是日后再给云儿说个人家。"
"这总是亲叔叔疼爱她,不忍她受苦的话了。"黛玉淡淡的道。
"唉,话不是这等说。这勋亲侯门的事,我不说,你也知道,毕竟不是亲的,只是看着云儿容色尚可,如今京城又这般,要博个好'彩头';。"所以南太妃见黛玉完全不接茬,叹口气道:"这不,前头才将卫家的打发走了,他叔叔就给她提了几门亲事,俱是与朽骨为妾为婢的,都是一把年纪,家里妻妾成群的,只是在那贵族人家,依照云儿那般大而化之、口无遮拦的的性情,难免被正室欺负,我这几日为此焦急,心里不忍的很。"
"太妃既然这么疼爱云儿,有南太妃给云儿做主,想着也不是十分为难罢?"黛玉优雅的微笑,索性沉下心来,耐着性子,继续和她周旋。
"唉。"南太妃重重一叹,擦了擦眼角:"这话是也不是。现云儿有亲叔叔在,我虽有心庇佑,但终归名不正理不顺。思来想去,也只得一个办法,林王妃,我知道你们素来是好的,若能救她,也是一件好事,只是怕林王妃不肯。"
黛玉听着这话说的一发不像,罥烟眉微挑,清澈的眸现出丝丝冷意,凉凉的道:"南太妃,黛玉一向敬你是长辈,尊敬的很,怎么今日说的话都是这般闪闪烁烁的,有什么话直说出来不是容易?如此绕来绕去,一会儿赞我,一会儿又要我解云儿之难,倒是让黛玉不知所措了。"
南太妃一时语塞,全没料到黛玉直接这样问出来,便迟疑着道:"我知道这事很为难的,但除了北王旁的也无力压服。再说,我看北静王府姬妾奴婢也都单薄的很,北王也忙,你一个人在府中也闷的很,不若就让云儿到王府去陪着你,二来她也的个去处,王妃以为如何?"
她的话很客气,带着试探,也很含蓄,黛玉怎不明白她的意思。
若非黛玉中了邪咒,将旧日的事忘记了,那南太妃断然不敢直接说这样的话,便是说了也无用,而此时,却是径自说了出来,先叙情,再提出这个请求,自谓黛玉于情于理都会应允。她却并不知道,黛玉原是受了如海和贾敏的影响,是个你有我我则有你的性情,既然娶了我,则只可有我一个,若要共事一夫,她便是宁可抽身退步远遁,也绝不能容。
所以,听了南太妃这话,黛玉面上淡笑无踪,俏颜看看沉了下来:"太妃今日可可的找我来,想就是为了这个话了。太妃既然想要保这个媒,为何不跟王爷亲自说去,却跟我这里兜了半日,我又其实做不得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