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宁的担心是多余的。
饭店工作人员没阻拦梁斌,一来是因为刚才双方冲突,不,确切点说,是庄锋揍混混,并没有造成饭店的任何损失。二来,没付钱不要紧,记账是常有的事儿,梁斌跑不掉,也不敢赖账。
没造成损失,千真万确。
战斗场面根本不激烈,桌上的酒菜甚至都好好摆着。双方一交战,混混们就被庄锋彻底打傻,甚至不知道拿个酒瓶子做武器。
听了服务员的解释,众人心神大定。
王子宁看看满桌的酒菜,迟疑道:“同学们,想当年老师反复教导,浪费是可耻的,要不……咱们继续?”
另一边,梁斌和孔翠玲默然走向停车场。
还没到达自己的车旁,路灯下,不远处的场景,让两人目瞪口呆。
“怎么会这样?”梁斌喃喃道。
孔翠玲也满脸不敢置信。
前方,原本是梁斌停车的位置,摆了一坨破烂。
两人强忍着恐惧,靠近查看。
没错,那是——不,曾经是梁斌的汽车。此刻,汽车像是被用从天而降的巨锤夯击过似的,变成薄薄的一片,摊在地上。周围到处散落着零件,以及严重变形的车轮。
孔翠玲猛然尖叫:“这才是他的魔术!”
“闭嘴!”梁斌打个哆嗦。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从两人心底渗出。
这真是庄锋做的?
怎么可能!
如果这才是庄锋表演魔术的真正效果,王子宁在酒桌上砸扁玩具汽车,实际上是砸了停车场自己的汽车……那么,这还能算魔术吗?
“梁少,你看那些车轮。”孔翠玲说话时,牙齿竟不受控制的发出卡卡的碰撞声,可见有多害怕。
“车轮怎么了?”梁斌表现略好,但声音诡异的低沉,仿佛从地底传来,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王大头砸玩具车,掉下的车轮,就跟现在的位置差不多。而且,也是这样摆的。当时我还觉得巧合,刚好组成个正方形……梁少,那庄锋,可能真会法术!”
“别胡扯,哪有什么法术?”梁斌喝止她。
“可这没法解释呀。”
“闭嘴,你读书少,也不能胡猜。法术什么的,都是封建迷信,根本不可能存在。不,不许说话,让我好好想想……”
打死梁斌,他都不信庄锋会法术。
否则后果就太严重了。
若法术存在,庄锋又说自己是道士,这意味着什么?现代人不信神,不相信有报应,做事才无所顾忌。如果承认法术,以梁斌做过的坏事,天打雷劈都够了。
他宁愿相信混混的话,庄锋是个高手。
“我知道了!”梁斌双眼一亮,叫道,“翠玲你还记得吗?庄锋说他没开车过来,却能出门换衣服。还有,他明明没离开过大厅,居然为他弟弟准备了饭菜……”
孔翠玲听得稀里糊涂,这能说明什么?
“那混蛋是在扮猪吃虎呐。”梁斌说道,“出门换衣服,给弟弟准备饭菜,说明他们不是只有三个人,外面有人接应,甚至悄悄混入饭店,帮他点菜!”
孔翠玲终于明白了:“梁少是说,你的车,也是那些人砸的?”
“没错。而且庄锋曾经说过,戏法是他准备好的,还感谢我给他机会表演,没浪费。”
“他一个卖电脑的……”
“你错了翠玲。”梁斌挥手道,“一个社会底层人员,能有那么厉害的身手?或者说,拥有他那种实力,就算给人做保镖,也会混得很好,不至于卖电脑。”
孔翠玲这下是真佩服梁斌了。
逻辑清晰,理由充分,梁少果然不是一般的纨绔,而是个睿智的纨绔。
“所以我说,他是扮猪吃虎。所有的寒酸,搞怪,都是他故意装出来的,就是为了引导咱们鄙视他。于是,他所做的一切准备就不会浪费。”
梁斌侃侃而谈,一时间忘了腿软。
这很正常,信心能让人忘掉恐惧,哪怕这信心的来源,跟恐惧的事物无关。梁斌被庄锋超强的武力吓到,按说想明白眼前的诡异,也改变不了什么。但人心就是如此奇妙,信心增长,对武力的害怕也会削弱。
孔翠玲迷惑道:“梁少,你的分析很合理,可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搞怪,装寒酸,很有成就感吗?
梁斌吐了口唾沫:“我他玛哪知道。这世上就有那种神经病,喜欢故意装弱者,引诱别人欺负他,再突然反击,获取某种变态的成就感——这是病,得治。”
梁少就没这毛病,他认识的朋友也没有。
有实力就摆在明面上,如果是一个圈子的,开开心心做朋友不好吗?他梁斌又不是非得到张丽不可。
神经病才会故意装寒酸,先让人鄙视一番,再反击。好吧,梁斌寻思,这可能是庄锋的策略,为俘获张丽,而把他堂堂梁少当“道具”用。
那还是他玛有病。
都有实力雇人背后使坏了,用得着专门显摆武力?
孔翠玲总算完全领会了梁斌的意思。
梁斌在说,庄锋跟他一样,也是成功人士。能打的不一定成功,但能雇人的,他肯定不止能打。你没钱没势,身手再好然并卵,不会有人免费帮你。
换句话说,庄锋和梁斌的冲突,其实是俩少爷,争夺张丽那个灰姑娘……
想到这儿,一股浓浓的酸意涌上心头。
不吹不黑,庄锋可比梁斌帅多了。
一个有钱有势的帅哥,为了张丽煞费苦心,故意装穷、作怪,穿路边摊淘来的衣服,步行来参加聚会。偏偏他送给张丽的衣服,又相当不便宜……我勒个去,逻辑上毫无破绽,一切都讲通了!
可是,凭什么呀。
梁斌可没追过孔翠玲,想当初,她为了迷住梁斌,那可是用尽手段。梁斌呢,一开始根本不拿正眼看她。再看看张丽,享受的是被追的待遇。
这不公平!
“梁少,这件事,我看就算了吧。”孔翠玲善解人意的说道,“您的车,那家伙说砸就砸,显然不怎么在乎你的家世,或许咱们真招惹不起。”
梁斌一瞪眼:“放屁!我梁少断然没有怕事的道理。”
“不是怕事,为一个张丽不值得。再者,回头想想,庄锋其实也挺讲规矩的,他打你找来的那些人,却不打你,显然也是考虑到你们身份一样……”
孔翠玲的话,反而让梁斌觉得,庄锋有顾忌。
于是他摆手道:“他要是打完人,当场亮出身份,大家哈哈一笑,我也就忍了。那混蛋到最后还故弄玄虚,说什么接受教训,否则后果自负。玛的,本少爷信了他的邪,我还就跟他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