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而知,龙敖天如此“任性”,东海的长辈们一定会反对。他明知这会导致冲突,还是主动提议了。
庄锋恳切道:“嫁妆什么的,真是开玩笑。算了吧,我对宝物兴趣不大,没必要搞得不愉快。贫道下面的话可能会让您起鸡皮疙瘩,但我还是要说,东海最值钱的宝物是妙空,并已被我收入囊中。”
龙敖天激灵灵打个寒颤。
搓着脖子上的鸡皮疙瘩,龙敖天哈哈大笑:“虽然确实比较瘆得慌,但本王老怀大慰呐。”
“所以呢,其它宝贝贫道就不稀罕了。”
“诶,此言差矣。”龙敖天摆手,“本王一言九鼎,你越不想要,我就越必须给你。”
“我去,您这不是一言九鼎,是属驴的吧……”
“休要乱吐槽,就这么定了。你也不必担心其他人反对,本王给你说句实话,我甚至盼着他们反对。”
庄锋迷惑:“为什么?”
龙敖天说道:“本王数千年来循规蹈矩……不许笑!先祖可没规定,龙王不准出宫刷脸。总之我是个合格的龙王,帮你带走妙空,是唯一一次任性。”
“哦,那从小带妙空出宫玩儿又怎么说?”
“我好歹是龙王,有点特权怎么了?——我说你小子能不能别破坏气氛!”
龙敖天没好气的瞪了庄锋一眼。
重新酝酿情绪,继续说道:“然而,就在刚才,从昏迷中苏醒,本王终于悟了!我之所以会做龙王,只因我爹是龙王。身为龙太子,我能怎么办?人生没有选择,我也很绝望的。”
庄锋听得目瞪口呆。
“做龙王,我是被迫的,若是还要委屈自己,这辈子岂不是太憋屈?因此,本王决定,不再被任何条条框框限制。拿先祖的规矩说事儿?正合我意,大家斗呗。”
庄锋迟疑道:“您确定自己头脑清醒?”
“从未像此刻这样清醒。”
“可是您的言论……相当激进啊。”
“说过了,我悟了。”
“难道这是某种后遗症?”庄锋有些担心,“您忽然变得这样斗志昂扬,贫道觉得不对劲。”
“别瞎猜,本王没事。庄锋你想过没有,由于天道限制,龙族……‘被计划生育’,这意味着什么?没错,龙族从出现那天起,就在走向灭亡!”
龙敖天叹口气:“这么浅显的逻辑,很难看出来?不是的,都在装傻而已。一个注定灭亡的族群,成天担心种族繁衍,定下一堆破规矩,脑子有坑呐。本王不追求一言九鼎,但同时,也别拿那些毫无意义的规矩限制我。”
庄锋终于咂摸过味儿来。
龙敖天的心态,类似于“因绝望而堕落”。
以龙族的生育能力,必然灭绝。
当然,他们寿命太漫长,在这期间,搞不好人类文明都要更新几次。
可修行人追求飞升成仙,一代代修行人,明知渡劫成功率低得令人发指,为何还前仆后继追求挨劈?很简单,不能真正超脱生死,活百万千万年,也毫无意义。
龙族终究会灭绝,先祖的规矩只能延迟灭绝到来的时间,无法真正解决问题。
所以,跳出来评判,规矩都是没意义的。
问题是,这些道理龙敖天以前难道不明白?显然不可能。那么,为什么今天忽然“悟了”呢?
庄锋认为,这应该跟周睃的出现有关。
自诩尊贵的东海龙王,被周睃随手一击,差点失去肉身。对龙敖天来讲,这是巨大的打击。刺激之下,龙敖天心灰意冷,觉得龙族的坚持都是笑话,是有可能的。
然而,这种情绪通常并不能长久保持。
庄锋也曾心灰意冷过。
想蕴净沙的梦中世界,庄锋觉得逃脱无望,于是放弃最后一丝坚持,那其实也是“因绝望而堕落”。
但是,用不着从梦中醒来,放纵之后,庄锋的心态迅速恢复,马上就开始考虑,接下来该如何安排修炼,主动创造逃脱的机会了。
同样的道理,龙敖天也会恢复正常。
劝说是没用的,只能等当事人自己想通,这点庄锋有亲身体会。所以,先顺着他说得了。
“前辈哭着喊着非要给嫁妆,贫道不能不识好歹对不对?行,抽空我们就去龙宫——早想见识龙王宝库啦。长辈们敢说三道四,咱就一齐跟他们斗一斗。”
“好,这才是本王的好女婿!”龙敖天一拍手,“但你的称呼令我不喜,一会儿前辈,一会儿龙王的,不像话,能不能固定下来?”
“呃好吧,岳父大人……咱现在出去?”
龙敖天满意的点了点头。
庄锋触动隔绝法阵,通知老道。
法阵撤掉,一时间,无数神识噌噌往龙敖天身上扫。这样做比较不礼貌,但大家控制不住呀。
虽然卜拙没明说,大家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龙敖天的问题,卜拙都束手无策。
结果,跟庄锋在法阵中待了几分钟,龙敖天竟然真的痊愈了!想想看,合道高人,甚至可能是神仙的攻击,伤害的是元婴巅峰,最后被一个金丹菜鸟治好……这不科学,也不符合道门理念。
妙空欢呼一声,冲向龙敖天。
龙敖天张开双臂迎接。
妙空微微一怔,随即扑上去,给了龙敖天一个大大的熊抱——就像小时候一样。
“乖女儿别担心啦,你的夫君很好很强大。”龙敖天笑呵呵传音。
妙空感激的看了庄锋一眼。
庄锋嘿嘿笑:“别用这种以身相许的目光看我,因为你早就许过了,已经失去资格。”
“但我可以承诺,服药的时候温柔点。”
庄锋:“……”
龙敖天听不懂两人的哑谜,这无所谓,反正他认定,当初把女儿硬塞给庄锋,是他这辈子最英明的决定。庄锋的手段越不可思议,说明他渡劫飞升的机会越大。
龙族这个族群注定灭绝,个体还是有希望永生的。
虽然很难,比修行人更渺茫。
但正因如此,妙空跟着庄锋走捷径,才是王道。
和众人交流了几句。
龙敖天不可能泄露庄锋的秘密——好吧,其实他也不清楚,庄锋是怎么做到的。另一方面,同道们懂规矩,这事儿赞叹震惊行,刺探是不对的。
随后,龙敖天去恢复护山大阵。
法宝被破坏了差不多一半,大阵防护力大幅降低,但还能正常运作。水晶宫大集是个交易场所,大阵的主要用途是撑起一片空间,防止海水灌进来,御敌能力无所谓,将就着用没问题。
直到此时,大家才知道,修改大阵性质,关闭出入口的,是龙敖天这位“世俗修行家族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