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锋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狼人的勇猛,或者说暴戾,的确给了庄锋深刻印象。庄锋也明白,这是狼人的生物本能。但不怕死,总比胆小鬼,更让人敬佩吧。
然而这一切本来是没必要的。
这样讲狼人可能会伤心,可事实如此,庄锋根本不需要狼人帮忙。按雅各布的说法,他们是来“打下手”的。结果狼人一言不合就变身,冲击舷窗,主动发起攻击,最终以付出至少三成族人的代价,取得惨胜。
他们跟这些怪物有仇么?
这个真没有。
说到底,还是本性主导了狼人的行为。曾经以虐杀人类取乐的狼人,生性喜欢战争。他们亲近大自然没错,却绝对不是和平主义者。
世界的主旋律是和平,狼人和吸血鬼也休战多年。
狼人骨子里的好战基因,却从来没有消失过,反而因为长期压抑,变得越发炽烈。雅各布哭着喊着非要帮忙,与其说是热心,不如说终于找到个打仗的机会。
注意,狼人喜欢的是战争,不是战斗。
狼人用打斗消磨时间,也经常跟外人发生冲突,这些小打小闹都不过瘾。前者是同族切磋,不可能生死决战;后者不能暴露身份,打得更压抑。
他们最向往的,还是大规模集体冲锋。
对手还要够强劲,能激发出狼人的残暴本性,就像今天的怪物们。
这是狼人基因中存在的东西,后天无法改变。
所以,雅各布快死了,却心满意足。
身为狼人,能参与一场战争,死而无憾……好吧,美中不足的是战争的规模小了点,但有仗打就不错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庄锋叹口气:“妙空,你该阻止的。”
“凭什么?他们打得兴高采烈,君子要逞人之美嘛。再说了,都是怪物,死光清静。我们有守护人间之责,本公主没出手清剿,已经网开一面了。”
“你振振有词,然而贫道会耗费法力。”
“什么意思?”
庄锋苦笑一声,双手举到胸前,开始掐诀念咒。
“我去,你要施法救他们。”妙空叫道,“你也太圣母心了吧?”
和先前在岸边一样,庄锋顾不上回答妙空。
雅各布等人的伤势,比上次被抖艾母打伤严重多了,治疗法术当然也完全不一样。庄锋必须掐诀念咒,并且会消耗大量法力,比划江成陆多得多。
划江成陆貌似规模惊人,其实主要借用了天地元气。
治疗法术,特别是挽救垂死之人的治疗法术,不仅复杂度比划江成陆高,还借用不到多少天地元气,主要消耗施法者本身的法力。
法术成型,庄锋并指往前一伸。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一道玄妙的气息,在空间内回荡,当然只有妙空能感应到。
丁零当啷一阵乱响。
雅各布等人惊骇的发现,他们身上正在往外掉子弹头。
只有活着的生物,治疗法术才能起作用,弹头才往外弹。已经断气的谁都没辙,庄锋可做不到起死回生,否则九转金丹就不会那么宝贵了。
弹头掉完,雅各布等人感觉到,本来已经近乎枯竭的生命力迅速恢复,并且还在不断提升。
狼人有生命力,再严重的伤都不怕。
所谓狼人伤势过重也会死,本质上,其实是生命力耗尽,不足以支撑自我治疗。
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人类。
不得不说,治疗法术特别适合狼人。普通人生命力有上限,治疗法术的效果,绝对不如狼人立竿见影。
生命力得到补充,雅各布的自我修复机能立刻激活。
不仅雅各布,还喘气的狼人都差不多。
在庄锋的感应下,仅存的几个怪物,身体也在快速修复。这说明,人类融合妖怪能力的试验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在生命力方面,怪物能跟狼人媲美。
本来已经昏迷的女狼人翠茜幽幽醒转。
她抬头观察了一下,最后看向庄锋:“我刚才迷迷糊糊听见,你又祈祷了,对不对?”
“您是哪位?”庄锋可认不出变身的翠茜。
“我是翠茜啊。”
“哦,真空女。”庄锋点头,“没错,我确实……趴下!”
翠茜一愣:“我本来就趴着呀。”
“没说你。”
庄锋凌空挥手,将蠢蠢欲动的几个怪物压在地上,皱眉道:“刚恢复又想拿枪,是有多没数?这群小白鼠的脑子明显没治了,让我很为难呐。”
翠茜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看出来了,你不想杀人。没事,我帮你干掉他们。”
“别乱来。”庄锋连忙阻止。
看着你杀人,跟我自己杀有什么区别?修行人真常应物,自欺欺人是没用的。
“你是头儿,你说了算。”翠茜抽了抽鼻子,“但是我要说,你或许是个好先知,却不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官。战场上不需要怜悯,对敌人仁慈就是对同伴谋杀。”
庄锋悻悻然:“害你们死了这么多人,是我的疏忽。”
“不要这么说。”雅各布叫道,“这是荣耀,能在战场上死亡,我们求之不得。”
翠茜也说道:“我可没怪你,只是提个建议。”
庄锋苦笑,哪有什么战场、指挥官,你们的YY能力也太强了吧?
不管狼人本性如何,他们的死亡,跟自己的走神脱不开关系,庄锋确实有些愧疚。当然了,特工、怪物,尤其是文员的死,庄锋同样不愿看到。不过那只跟功德有关,庄锋和他们没交情,也谈不上怜悯。
雅各布翻身站起,习惯性抖了抖毛。
一点都不威风,因为白狼的毛几乎完全被血染红,并且湿嗒嗒的粘在一起,根本抖不起来。
“俘虏交给我们吧。”雅各布对庄锋道。
庄锋迟疑不决。
“别误会,我不杀他们。”雅各布能看出庄锋的顾虑,“我们遵循战争规则,战场上也没有私仇。”
雅各布的承诺,庄锋还是信任的。
“也好。”庄锋颔首,“你们先恢复一下,保证能压制住怪物。另外,基地的其他人,也由你们看守。这样,我可以专心破坏资料。”
雅各布点了点狼头。
“另外,你们先别变回去。我不想杀人,最终会放他们离开。那么,你们的身份就不能暴露。保持狼形,他们没办法查明大家的身份。”
雅各布、翠茜都是烂大街的常用名……好吧,西方人的名字就这鸟样。通过名字查找嫌疑人行不通。
采集指纹?狼人变狼,生物形态都变了,指纹能一样才怪。再者说了,狼有指纹吗?
翠茜嘴角一翘,狼脸上居然露出个笑容。
“我们现在没兴趣裸奔。”翠茜道。
庄锋不解:“你们有衣服呀。”
“弄得这么脏,不洗白白,怎么穿衣服?我们狼人很讲卫生的好吗。如果身上干干净净,我才不怕裸奔呢。你不是叫我真空女么,没错,我就有这么豪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