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敖天的虎躯一震,在庄锋面前就没好使过。
道德经云,“强梁者不得其死,吾将以为教父”。庄锋是一个合格的道门传人,崇尚不争,傲气肯定有,但一般不会表现出来。
面对龙敖天这样的高人,哪怕对方是龙族,而不是道门前辈,也会给予足够的尊重。
然而,庄锋的三观又深受崔正义毒害。
看人下菜碟,那是基本功。
龙敖天挖空心思要把妙空“赖”给自己,天生机灵的小道士,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那么,面对这样一个铁了心要给自己做岳父的龙王,他会怕才怪。
你可以鄙视他的节操,但三观已成型,谁也没办法。
龙敖天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哈哈一笑,轻松把话题岔开。当然,我们也有理由认为,这位东海龙王,已经习惯了庄锋的无礼。
旁边伺候的焦定波几个低眉搭眼装木头。
这跟书房龙族侍女的表现截然不同。在这些妖怪脸上,绝对看不见任何因庄锋无礼而露出的气愤之色。
这就是奴仆跟主人的区别。
对这些立了心誓的妖怪来讲,龙王是主人,驸马爷庄锋同样也是。主人之间的事情,他们没资格置评。
关于庄锋的欧洲之行,龙敖天随意问了几句。
“需要龙族帮忙吗?”龙敖天笑容和蔼,“杀个狐妖而已,哪用得着费那么大劲,我随便派个人去把她抓来,你爱怎么摆布都行。”
庄锋摇头:“好意心领了,我想亲自处理。否则我直接求老道,岂不是更简单?”
“你师父他们懒。”
“呃……”
庄锋语塞。这事儿闹的,老道们的懒惰名声,连龙族都知道了?咦,不对呀,好多同道都还不清楚呢……庄锋白了一眼妙空,没错,肯定是这大嘴巴泄的密。
妙空有前科,上次也是她,把杀白长生的经过,主动告诉了白文浩夫妇。
龙敖天扳回一城,心情大好。
“修行人遇事做事,道理本王懂。不过,你这点修为去欧洲,危险还是有的。那边道门传人不多,出家人不喜欢西方,跑去避难的妖怪倒不少。另外,西方本土还有吸血鬼、狼人之类的怪物。”
经龙敖天一提,庄锋顿时想起当初的女吸血鬼。
“本王支持你去西方历练,但真遇到危险,也别硬着头皮死扛。上次被邪修追杀还没忘吧?鸿蒙派那群懒鬼,关键时刻指望不上。我说过,龙族是你的另一个后台,这是龙王的承诺。而且,我们龙族不懒哦。”
“您是说,有事给你打电话?”庄锋问。
龙敖天瞪眼:“我是龙王,不是救火队员。欧洲是北海跟西海龙族的地盘,我随便跑去也不合适。”
“那您什么意思?”
“北海龙族你肯定不愿搭理,但你要去的Y国,距离西海龙族势力比较近。我可以跟西海龙王打声招呼,请他派人暗中保护你。”
庄锋再次拒绝:“保护就算了。”
他确实有历练的想法。
让龙族暗中保护,跟请龙敖天派人去抓胡翠花,有什么区别?没有一点风险的历练,纯属瞎耽误工夫。
龙敖天颔首:“你是鸿蒙派弟子,心高气傲,被人保护确实不像话,本王倒是疏忽了。”
庄锋笑笑,没纠正他。
“这样吧,我跟西海打个招呼,再把西海龙宫的方位告诉你。遇上抵抗不了的强敌,你就往海上逃,拼命朝龙宫方向跑。”
“您对贫道未免太好了吧?”庄锋讪讪然。
这可不是调侃,庄锋真感到心虚。龙敖天的做派,就跟儿女要远行的父母似的操碎了心。怕是东海年轻龙族出门,龙敖天都不会这么上心。
龙敖天哈哈大笑:“先前在外面,你一口一个岳父大人叫着,给足了我面子。本王这是投桃报李。”
庄锋一阵无语。
叫你岳父就是给你面子?这逻辑简直了……
妙空忍不住插话:“他那是忽悠你。”
“忽悠也好,做戏也罢,本王都无所谓。”龙敖天毫不在意的摆手,“我只知道,鸿蒙派未来掌门喊我岳父,我就有面子,我就高兴。”
“天呐,没见过你这样的爹。”妙空仰天长叹。
庄锋说道:“龙前辈,我和妙空之间清清白白,您可千万别耍赖……呃,我是说,别误会。”
“本王还不至于那么下作。”龙敖天眨眨眼,继续道,“不过,你一打工的穷道士,为了妙空,不惜斥巨资买来这么一堆玩具。更是冒着被打残的风险,悍然砸墙……这份心意,令人感动呐!”
妙空不由得一愣。
庄锋砸墙安喇叭,妙空没多想,无非是两人合伙闹腾呗。现在听龙敖天这么一说,是呀,庄锋何必为了闹腾而冒险呢?不划算呀。
不得不说,妙空想多了。
闹腾,往往跟“作死”相辅相成,因为闹腾它是种病,爱闹腾的人,才不管什么性价比呢。
“您脑补能力真强……”庄锋翻白眼,“贫道必须解释一下了。首先,所谓打工的穷道士,不存在的,我有个人傻钱多的老板嘛。至于冒险砸墙,那是因为我不懂规矩呀,否则我才不会作死呢。”
龙敖天并没被庄锋说服。
不懂规矩?别装了。底下一群龙族双眼喷火,但凡不是瞎子都能感觉到,你还不是照样窟窿砸得欢?
龙敖天笑道:“大丈夫敢爱敢恨,何必急着否认?”
“就算爱,也是对朋友的爱。”
“男女之间,哪有友情?”龙敖天不以为然。
“咦?”庄锋乐了:“您是个有故事的人呐。来,灯光师打光,摄影师就位,话筒交给这位先生,让我们一起倾听龙王爷讲述人生。”
“少玩转移话题。”龙敖天挥手,“你敢发誓,你对妙空只是朋友之情?”
“以我师父的名誉……”庄锋顿住,看了妙空一眼,撇嘴道,“你让我发誓就发誓,凭什么呀?不干。”
龙敖天脸上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妙空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说话。
“转移话题,您玩得也挺溜。”庄锋说道,“跟您研究汽油的事儿,结果乱七八糟说了一堆没用的。”
“你的想法是什么?”龙敖天笑吟吟看庄锋。
实际上,他已经猜到了庄锋的打算。
再傻的人,活个数千年,都能变成老狐狸。所谓男女之间没有友情,就是龙敖天看尽世间百态,总结出的人生经验之一。他不仅能猜到庄锋的意图,还知道,让庄锋自己说出来才是最佳选择。
“我没时间弄汽油,可您是龙王,手下多呀。也用不着麻烦别的龙族,随便找个妖怪去采购就好。”庄锋指指焦定波,“我觉得,小波就是不错的人选。”
小波一愣。
龙敖天看向小波:“你愿意做吗?”
“奴婢从没上过岸……”小波迟疑道,“但若是龙王吩咐,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