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中最初的野兽鱼虫,是哪来的?当然是炼制洞府的神仙祖师抓的啦。
神仙不是老天爷,没本事凭空创造出一个世界。他们炼制的洞府,一开始里面只有山川地形,没有任何活物,甚至连水和空气都没有。
想让洞府“活过来”,形成自有循环,神仙就必须为洞府灌注空气和水,并移栽植物,抓各种动物填充。
以神仙的能力,难度并不大。
洞府跟储物戒有本质不同,它拥有创造内部循环的基础。所以,当填充的物种足够丰富,演化出新的生物链关系,水和空气被循环利用,就能自给自足。
物质守恒嘛。
当然,神仙管这叫自成天地。
最初的生物靠神仙抓,后来当然就要靠物种自然繁殖了,否则还算什么“洞府小天地”?
胡翠花的意思是,既然野兽繁殖是正常的、符合自然法则的,凭什么说她跟崔正义的行为,就是对洞府的不敬?在生物繁衍上,人和野兽并没有本质区别。更何况,她本体还是只狐狸呢。
这当然是一种诡辩。
野兽繁殖,纯属生物本能。她和崔正义折腾一夜,难道是为了生小狐狸?目的性不同,也是智慧生物跟野兽的根本区别之一。
但这话题,一个积年老道士如何深入探讨?
胡翠花乖巧的看着卜拙,心中却在鄙夷老道,无话可说了吧老光棍?
戒色……这破规矩是谁弄出来的,专门祸害后辈传人的吧?孤阳不生、孤阴不长,阴阳和合本来就是天道,说好的道法自然呢?
卜拙察言观色,看出了胡翠花的想法。
不学无术的狐狸精,你懂个毛。真以为收集点资料,就对修道了解了?道法自然固然是真理,可别忘了,还有“顺则凡、逆则仙”呢。
道理讲不过,卜拙也不屑于跟一个妖怪争论,于是决定换个角度打击胡翠花。
“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卜拙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说道,“本门客座长老崔正义,你口中的界主前辈,其实没有任何修为,就是个普通人。”
胡翠花一怔。
“不必怀疑,这是鸿蒙派掌门的论断。实际上,一开始就是小疯子骗你,崔正义从来不是什么高人。”
“这不可能。”胡翠花摇头,“众妙网的成员都清楚,界主前辈是传说级高人,鸿蒙派也不会让一个普通人做长老。而且,他昨晚亲口告诉我,他能自由出入山门,如果没修为肯定做不到。”
“贫道不清楚众妙网是什么东西,但鸿蒙派客座长老却不必非得是修行人,我们不走寻常路嘛。至于说出入山门,那是因为他身上有专门的法宝。”
胡翠花还想反驳。
卜拙摆手:“不必争辩,贫道再说一次,我以鸿蒙派掌门的身份告诉你,崔正义是普通人。”
胡翠花的脸色终于变了。
卜拙再不着调,也不至于忽悠一个妖怪啊,何况他连掌门身份都搬出来了。
也就是说,崔正义真的是个普通人!
可这不应该啊,难道本狐狸的眼力就那么差,或者说智商太低,被崔正义和庄锋连番忽悠?不,我绝不怀疑自己的智商。智商差,能成为著名物理学家吗?
“后悔了吧?”卜拙笑道,“崔师弟在科学上确实造诣非凡,但说他修为精湛……呵呵。”
胡翠花迟疑道:“您让他做客座长老,是看中了他的电脑技术?”
“呃,不能这么讲,他毕竟教导过小疯子。”
“他明明把庄锋教坏了。”
“这观点,贫道倒是同意的。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既然小疯子承认崔师弟是他的师父,我当然不能教唆徒弟欺师灭祖。”
胡翠花沉默片刻,苦笑:“道长的话,小妖不得不信。可事已至此,我又能怎么办呢?毕竟,我只是庄锋抓来的囚犯,以后还要拍卖的。”
“搞错了不要紧,关键是以后别再犯。”
“是,小妖遵道长法旨。”
卜拙哈哈大笑:“这就对了嘛,亡羊补牢,未为迟也。既然你愿意改正,这次贫道就不惩罚你了。但是,我慈悲为怀,你也该……”
“小妖一定尽心竭力伺候各位道长!”
“我很欣慰。”卜拙一拍手,“只要你乖巧听话,贫道也不是不能帮你。”
“真的?”胡翠花惊喜,这次可不是伪装。
“当然,出家人不打诳语。”卜拙捋胡子,“小疯子固然主意大,长辈的话还是要听滴。拍卖的时候,贫道亲自把关,一定帮你找个待妖怪好的主人。相信我,贫道虽然不常出门,对各门派的特点还是相当了解的。”
胡翠花表情一滞。
这他玛算什么帮我?
卜拙起了谈兴,开始挨个说各门派。
比如昆仑派最有名,却不是妖怪的好归宿,因为他们普遍自大。待妖怪倒不苛刻,却不把妖怪当人看。
华盖派通常不收妖,但有机会做华盖派妖怪绝不容错过。因为华盖派擅长炼丹,只有他们,才会为了让弟子练手,炼制没用的造化丹。随便接受点废物利用的赏赐,也比在其他门派获得的丹药多。
胡翠花根本不感兴趣。
做奴仆这种事,就像结婚,如果自己不乐意,却又实在无法避免,找个熟人凑合,总比陌生人强。
在胡翠花看来,给鸿蒙派做奴仆最好。
比如说,任何一个老道。
以老道们的懒惰,做了他们的奴仆,跟没做又有什么区别?洗衣做饭伺候他们,这根本不是事儿啊。胡翠花最怕的,是被主人派出去打生打死,做炮灰。
“道长,小妖该做饭了……”
胡翠花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卜拙。
卜拙立刻点头:“做饭是正经事,可不能耽误。”
胡翠花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转过身迟疑着说道:“道长您说,如果我给界主……呃,崔长老做奴仆,有没有这个可能?”
“我话都白讲了?他是普通人。”
“小妖知道……”
“不,你不知道。贫道不是说,普通人没资格收妖,作为鸿蒙派客座长老,当然可以收个妖怪做奴仆。我的意思是,他的寿命太短!”
“啊?那还是算了。”胡翠花顿时改了主意。
胡翠花忽然想出这样一个主意,主要是因为她觉得,以崔正义的个性,做他的奴仆,基本跟自由差不多。
胡翠花有预感,下次渡劫她可能会死。
但即使如此,她剩下的寿命应该也比崔正义长。
自由和生命,哪个更重要?
以前胡翠花认同“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然而成为囚犯后,她才发现,老外的高大上宣言,听起来似乎有道理,其实远不如华夏老祖宗的格言更接地气。
好死,不如赖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