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庄锋还有些担心,夜里会出幺蛾子。
毕竟,仅仅因为吸光老公爵的血,李察摇身一变就成了新晋公爵,这事儿显得相当玄幻。万一血族的表现其实是缓兵之计,半夜突袭怎么办?
按说不会。整个家族、数千吸血鬼心灵相通,不约而同一起耍阴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小心无大错,庄锋还是做了点准备。
李察和莉迪亚住进老公爵的超豪华卧室,庄锋三个则选择了隔壁卧室,以便随时救援李察。而且三人只住一间,可以互相守护。
有些不方便,但这其实已经是折衷方案了。
如果不是莉迪亚强烈反对,庄锋一开始的想法,是大家五个人都住一起。
让步的原因,当然是老司机专业合格。崔胖子曾经说过,“庆祝胜利的最好方式是狂欢”,从莉迪亚的表情举止上,庄锋迅速领悟到,她今晚会跟李察开车。
这是李察的幸福,庄锋自然不会破坏。
事实证明,庄锋想多了。
不,不是说开车。第二天大伙儿见面,从李察和莉迪亚疲惫而又满足的眼神中,庄锋瞬间就判断出,两人怕是飚了大半夜的车。
吸血鬼嘛,身体强悍,超速驾驶小意思啦。
庄锋判断错的,是吸血鬼们的反应。
一夜平安,根本没人偷袭。而且第二天一大早,几个实力强大的老资格血族,毕恭毕敬等候在城堡大厅,专门等李公爵训话。
按他们的说法,杂务莉迪亚可以处理,关乎家族发展和生息的大政策,还得公爵大人做主。
至少,公爵换了,家族名称得改吧?
这也是吸血鬼的传统之一。一个家族,成员姓氏五花八门,绝大部分都沿用做人类时的名字。因此,即使内部争权,大家长的姓氏也会变。而对于血族来说,家族的名称,通常就是现任公爵的姓氏。
李察的英文全名是李察?李。
所以,他的家族,应该以“李”命名。
前面说过,这座城镇也是以家族名字命名的。家族名变了,城镇要不要改名?这倒不难,城镇的官方由血族把持,发个倡议,组织次投票能有多难?
不同于厌烦处理事务,对家族定名这件事,李察还是相当热心的。
至于家族今后的政策方针,李察就懵逼了。习惯性求助于莉迪亚,然而莉迪亚明确表态,身为公爵的情人兼秘书,处理杂务可以,这种大事她可不敢代劳。
在庄锋的提醒下,李察想起自己的专长:玩游戏。
李察说道:“许多魔法背景的游戏,其中的种族,什么精灵啊、兽人啊,都采用长老制。我觉得这制度很好很强大,咱们借鉴了。”
“长老制?”吸血鬼们面面相觑。
长老制他们懂,毕竟这并非游戏开发者凭空创造出制度,西方历史上,很多时期都采用过。
问题是,吸血鬼家族,可从没设立过长老。
公爵大人拥有无上权威,要长老干嘛?跟自己争权吗?吸血鬼们不得不考虑,李察这么说,是在考验他们的忠诚。
虽说在吸血鬼家族,忠诚也就那么回事。然而面对公爵的考验,谁敢不小心应对?李察可是夺取了老公爵的全部力量,他想杀人,谁都挡不住啊。
而且死了白死,因为公爵对族人拥有绝对支配权。
几个吸血鬼连忙义正词严阻止李察。
公爵大人的权威乃始祖赋予,任何人都没资格分享,否则就是犯罪,就是对大人的不忠,对始祖的羞辱。
然而李察是铁了心要做甩手掌柜。
“我曾带头开医院,引领时代潮流,结束大家原始而肮脏的吸血模式。那么,我再带大家开创一个新时代,合情合理,很好很李察。”
李公爵独断专行,几个老吸血鬼只能屈服。
接下来,李察立刻召开全体血族大会,当场宣布自己匆匆起草、莉迪亚润色补缺的长老制度。
血族们被李察的举措弄懵了。
传统吸血鬼家族,由一个个小家庭组成。当然,其中一些家庭规模较大。比如前面请示李察的几个老牌吸血鬼,他们的家庭,就相当于一个小家族。
但家庭规模再大,对其它家庭也没有管辖权。理论上大家都是平等的,在公爵面前都是低贱的族人。
公爵只信任自己一手培养的亲信。
现在李察要建立长老制度,选出几位长老管理家族,并且在长老之下,还要组建各种机构,一级级任命官员……大人这是打算建国吗?
公爵打算干什么不重要,对强大的吸血鬼来说,这是天大的好事。
权力让人疯狂,吸血鬼亦如是。
可惜在传统家族制度下,公爵是唯一的权柄掌握者。想获取权力,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干掉公爵,自己做公爵,要么,带领家庭成员反叛出家族。
两条路的风险都太大——好吧,何止太大,根本就是死路!
现在,李察给他们提供了第三条路。
这是公爵大人的决定,危险性几乎没有,却能让他们获得梦寐以求的权力。更美妙的是,公爵明确宣布,选择长老的方式,是选举!
不用拼死拼活战斗,靠投票,这你能信?
庄锋还要追击胡翠花,李察没耐心按部就班,也不管族人能不能消化接受,直接吩咐准备投票。
数小时的鸡飞狗跳后,经过不记名投票,血族历史上第一批长老新鲜出炉。
不出所料,无数年来以实力为尊的血族,选择长老的标准,仍然是看实力。先前的几个老牌吸血鬼,都成了长老。
其中,有一位长老很扎眼。
他是原先老公爵的亲信,精英吸血鬼之一。
除了李察,包括这位新晋长老在内,所有吸血鬼都感到十分尴尬。到底是谁这么恶作剧啊?老公爵的亲信,注定得不到新公爵的信任,这不是让公爵大人为难吗?
若是李察一生气,收回长老制度……
大家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权柄,岂不是鸡飞蛋打?
以前根本没有,也就无所谓失去。一旦拥有权柄,虽然还没开始用,再失去也让人感到失望。
亲信吸血鬼主动道:“大人,我请辞。”
“为什么?”李察拍拍他的肩,“大家选你做长老,这是对你能力的信任,你不要有顾虑嘛。至于说老公爵……诸位,你们太看不起我李察了!”
吸血鬼们茫然看着李察。
“老公爵已经死了,新家族百废待兴,无论你原先什么身份,从今日起,都是李家族的一员。作为爱与正义的使者,我愿意信任你们每一个人!”
扑通一声,亲信吸血鬼跪倒在地。
“公爵大人,我对始祖发誓,永生永世效忠大人,至死不渝!”亲信吸血鬼嘶声叫道。
没办法,他太感动了。
这一跪,顿时造成连锁反应。大厅内、院子里、城墙上、城堡外面,所有吸血鬼全都单膝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