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屏障——坤千朗最为得意的结界之一,设在禁制之中更显如鱼得水,威力展现了淋漓尽致。进入禁制的第一天,奉天与佛宗失散,桑莫道带领四十三名奉天族人踏入了幻境屏障。
眼见着又一处幻境化为碎片散落,桑莫道唇边扬起一抹苦笑,观望身边的族人由最初的四十三人减少至如今的二十七人,心里的苦涩不可言语。今次为了减少伤亡人数,他特意只带了少数精英前来,只可惜,付出的代价还是同样令他无法承受。
“这大概是最后一道了……”看身边景色的变化,张老掐指盘算,由一开始进来,他们已经经历了十二道屏障,时间大约过了半天左右,与以往相比速度是快了不少,过程也顺便的让人不安。
点点头,桑莫道双手合起,快速地翻结着手诀……这最后一道就让他来解吧,奉天的损失已经够多了,至少对着这幻境他还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真是天真呵……”就在桑莫道结起手诀的同时,身在禁制最中心点的单亦非摇头轻笑,细长的手指划着透明的桌面,里面上演的正是‘感人’的解禁大戏。易天阔冷着一张俊脸,一双利眸凌厉的像是要射穿他,双拳握紧,虽然知道此刻动手是不智之举,但他还是没办法眼睁着看他将人命玩弄于手掌之上,没有一丝忏悔地将其说成是游戏。
“够了吧。”刚入修真没多久,他自认做不到心如止水,更学不会时时克制自己的情绪。“奉天的人你已经抓到了大半,佛宗也损伤甚多,你还想如何?!”相比起他玩弄奉天的手段,单亦非对于佛宗的人就没那么宽容了,同样的是幻境屏障,佛宗所处的却是危险重重,每一道都让佛宗损失不少好手,伤亡远远大于奉天太多,但因为有宗主和几位长老闭观修炼出的法宝支持,所以主力尚在,想要冲出屏障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只要你肯将魂宿归还,这些人自然平安无事,当然,我会将他们送出去,这禁制也会再一次关闭。”单亦非将话挑明,即使他得到魂宿,这禁制也将继续存在,他们唯一的得利只是保存性命回去。
“那不可能!”他对柯多尔有过承诺,决不会让魂宿再落入恶人手中,他必须遵守这诺言。
“还有两百年……你们都不愿意等?”他已经对这样重复的游戏乏腻,坤千朗只要他守住这禁制一千年,一千年以后,玟儿也会回到他的身边,这是他的条件,单亦非答应了。心念一转,他望向漂浮在半空的那些‘收藏品’,淡道:“加上这些人,换取你手中的魂宿,这样的代价都大了。”
单亦非的退步出乎易天阔的预料,他愣了愣。
“不行!”看得出他有丝迟疑,京源立刻大声吼道:“你别忘了坤千朗设置这个禁制的目的是什么,万一两百年后他得到了神器,你们的日子只会更难过!”仙尊至今还不知道坤千朗在打什么主意,就算知道,只怕也没有能力去阻止,他们又怎能让事态更加严重?!
“京源大人,你的顾虑未免太多了。”扫了眼桌面里的桑莫道,单亦非的口气里有着淡淡的威胁。“奉天的人已经不多,佛宗的那些老家伙也撑不了多久,你还有时间犹豫,只是游戏一旦结束,你们所握的筹码也不多了。”手上掌握着上百条人命,他有绝对的把握让易天阔交出魂宿,动手是最坏的打算,即使在这以他为主的禁制里,他还是没有机会赢过易天阔,以往被尊称为神君的人,一旦失去所有修为功力,所剩的不过只是个普通人的躯壳,即便坤千朗保证过能够让他恢复,但眼观今时今日的自己,还是不免太过弱小。
沉默半晌,望着单亦非冷漠的眼神,易天阔缓缓伸出手,按在桌面上,“我还有另一个选择……毁了这里!”这花园下便是‘皇’点,整个禁制中最脆弱的地方,饶是坤千朗的本事再大,是怎么也防不到这里的。一开始不加以破坏是不知道失踪者的下落,如今人已经找到,他也就没有犹豫了。
“哼,既然这交易谈不成,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单亦非话锋一转,一双手也更着按上桌面,“是你不要他们活命,就别怪我没给你机会!”在这禁制里他想做什么都行,奉天和佛宗的老鼠们本来还有一丝活命的机会,是易天阔毁了它,就不能怪他下手太狠!
画面中,桑莫道的手诀已经完成,两只大手按在桌面之上,气氛一瞬间紧绷,京源瞪圆了眼,身子缠紧易天阔的手臂,丝毫不敢大意。
相互瞪视着,手上青筋爆起,易天阔分神细数着四周天空中的密封罐子,竟发现少了一人,张东显他们皆完好无损地被关着,惟独那人……是出了什么事?还是单亦非漏了?
容不得他多想,只见画面一闪,桑莫道放开手诀,一道冷光由他的身体四周迸出。一瞬间炸向四面八方……身子被这震撼扫出数十米之远,饶是他修为再高,也难挡这‘轰雷诀’对自身造成的反伤害,能做到全身而退已是万幸。
身上闪着淡淡的光芒,桑莫道撤去法宝的保护,一身轻然地落回地面,眼见着族人围上来,四面的幻境也开始出现龟裂,最后一道屏障总算顺利被除去,接下来等着他们的不知道又会是什么。
就在他们迟疑前方之时,身在‘皇’点中心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拍下了掌,顿时,金光四溅,小小的花园耀眼非常,一圈透明的结界由石桌蔓延而出,笼罩在两人身上,紧闭着双目,易天阔逃开这刺眼至极的光芒,单亦非亦然。
眼前刚豁然开朗,奉天一行人正欲走出屏障,却不料脚下一震,所有人皆被抛向空中,翻了几圈之后,桑莫道几人先稳住了身行,三人分开,一手一个接住其余族人,待所有人都落下后,他们这才发现屏障虽然已消去,但他们却没有按预料的那样达到禁制的最里端,反而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哼!看来他还是等不及了……”摇头一哼,龙飚径自站在空旷的地面上,脚下踢飞一块巨石,视及遍野,入目尽是荒凉……
“不应该是这里……”四处打探了一番,张老皱眉思索,始终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们怎么会落入这样的一个地方。
“看来你们还是搞不清楚状况。”轻嗤一声,龙飚带着龙行席地而坐,不慌不忙地开口:“看来你们看重的那个小子还有点本事,如果不出以外,‘潜’的那个老家伙应该已经和他对上了。你们就乖乖地等在这里,是死是活反正是轮不到你们操心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担心于自己孙子的安危,张老不客气地往他面前一立,不怒而威的气势叫谁也无法忽视。
“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难得没有发火,龙飚不知为什么心情好的出奇,就连张老的挑衅姿态也没有放在眼里。“易天阔那小子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现在禁制已经处在警戒状态,这样说你总该明白了吧。”来往禁制多次,龙飚还出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那个小子的确不简单,竟然能在那老家伙手上占便宜,他真的该对此人刮目相看了。
警戒状态?!相互看了眼,桑莫道立即扬起防御法宝将所有人罩在其中……当然,那可不包括龙飚主从,他们有那个能力自保,他自然没必要分神照顾。
也不动怒,龙飚大笑两声,领着龙行往东方走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这群贪生怕死的窝囊废不理也罢!
“维持好法宝,待在这里谁也别动。”将紫色的护臂交与其中一名族人,走出法宝之外,桑莫道、端木夏还有张老三人飞快地往龙飚所在的方向跟去。
同一时间,在禁制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之时,翼族和炙凤平原上的人们也同样经历了非人的震荡,好不容易等震撼退去,紧跟着来的便是山石土坡的塌陷,没有选择的,他们纷纷挤在了最为宽广的空地上,等待着地表的骚动散去,谁也没想到这一切的纷乱竟是由两个人的比拼所造成,皆以为只是今次的灵气泄露较为剧烈,惹的禁制内动荡不安。
脸色僵硬,单亦非没想到易天阔真的动手,一时无法选择,只得催动自身真元之力进行抵抗,对于禁制,他远远要比易天阔了解的多,但拼起真元之力,他饶是有法宝相助,只怕没办法赢的那么轻松了。
瞧着单亦非额上的青色光芒若隐若显,京源大吃一惊,低吼出声:“好个坤千朗!原来传言竟是真的!”早在千年之前,仙界便有传闻,位列十二神君之首的坤千朗私自修炼仙界秘术,意图将经历天刑被毁之仙人与法宝合而为一,修炼成更为厉害的‘仙器’,当然,这其中不乏失败品,而成功的则被转移至他处,所以虽然流言纷多,但谁也没个证据,传言依旧只是传言,谁也奈何不得他。
如今所见,单亦非只怕也成了他的实验品之一,外表虽与常人无异,但认真说来,却已经是个任人操控、没有自由之身的‘仙器’了……
在场两人谁也没注意到京源复杂的神色,掌下真元一同涌进石桌画面之中,禁制里的世界又是一阵翻天覆地,比拼真元的同时,两人同样瞪视着彼此,毫不示弱地在对方眼中看到自己的身影。
一开始单亦非体内有古怪,自然比易天阔轻松的多,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反倒是后者掌控了真元流动的主导,前者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这是怎么回事?
再次感受到体内真元的流失,还来不及等恢复,掌心却控制不住的开始发抖。单亦非大为疑惑,但依旧不露惊色地将剩余不多的真元输向掌上,这一拼,他不能输!
“如果你现在想反悔,还来得及!”京源一直观察着两人的神色变化,单亦非的惊讶它又怎么会不晓,被炼制成‘仙器’,他又怎么会有自控的能力,坤千朗将其骗囚在禁制里,大概也是不想他发现自己身体上的变化吧。
对于这种秘术,即使身为护界神兽的它也不是很了解,唯一知道的便是被炼制者一旦被刺激到某一界点,身体里的仙器——又或者说成为‘仙器’的身体便会被启动,届时,想战想停便不是自己能做主的了。
“哼!”冷哼一声,单亦非对它的话嗤之以鼻,额上泛着的青光也越发深浓,逐渐有变红之恙。
见他不听劝解,京源也不再客气,细长的尾巴一卷,当即夹入两人之间,狠狠地甩向单亦非,将其扫出石桌范围,后者则一个不留神被偷袭得手,重重地飞了出去,撞上透明结界,狼狈地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瞪着那偷袭自己的小人神兽。
“少这么瞪我,本大人可是为了你好,别不识好歹!”等到他额上的青光变成红色,就算是它这个神兽也无能为力了,要不就是两个选择,一是将其毁了,一了百了,一是将其元婴消去,落个了然一身的下场,这两者恐怕选任何一个单亦非都不会同意的。
收回掌,将手抬离石桌,易天阔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一双深邃的眸里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有什么好事即将发生。
“该死!”一见他笑,单亦非便知大事不妙,连忙飞身而起,但结果还是晚了一步,易天阔早已将真元顺利打入石桌之中,深入‘皇’点,直达最中心!原本的抗衡随着京源的那一尾巴而功亏一篑,他顿时黑了一张脸,俊美到不可思异的容颜也出现了前所未有的龟裂。
“等着看吧,这个游戏究竟是谁赢了!”抛下这么一句话,易天阔飘离石桌三丈远,立于半空之中,俯视着单亦非的一举一动,将他所有的神色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