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当真舍得这些笙兰?”望着那满墙的洁净花儿,易天阔不得不再次问道。
呵呵笑着,大长老自然明白他的顾虑,“你尽管放心好了,既然我们已经决定了走这条陷路,是成是败就看这一把了,笙兰兴许珍贵,但依旧比不上我翼族人的自由,你就放心的拿去用吧。”
摇头苦笑,对于翼族人那莫名其妙的信任,易天阔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也许是太渴望得到自由,当机会降临时,三位长老无不握紧了手,生怕他会跑掉。“那好吧。”他唤出五天罄,最近用它已然成了习惯,以往使用时的勉强也逐渐不再,看样子他的修为该是又上了一层了。
走至墙壁前,仔细地打量着墙上那一朵朵的洁白花儿,水晶一般的花瓣在细微光线的照射下发出了淡淡的亮光,像是在等待着有心人的摘取。就连它散发出的香味,也不时地诱惑着他的鼻端,那种香味是他从未闻过的,那该是仙界才有的味道。
让众人退出洞外,易天阔手中的五天罄一转,双臂横扫而出,随之,一道极快的光芒闪过,墙上的笙兰纷纷掉落了下来,在落地前,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包裹在了一起,缓缓地送到他的面前。笙兰天性喜好洁净,若是沾上了半点灰尘,那便会失去所有功效,这也正是他不用手摘而用真元力将之扫下的原因。
“好了?”众人鱼贯走进,望着空荡荡的石壁,多少还是有点不舍,他们真的是豁出一切了,笙兰若是在成长期被摘下便留不下种子,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他们这次失败,笙兰便会永远的从极上峰消失。
“走吧,磨药大概需要三日时间,在禁制开启时应该可以完成了。”易天阔将笙兰收入龙纹戒指,率先走出了洞穴,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了。
三位长老特地空出了最边上的一间屋子,并派人将其重重保护了起来,易天阔身在屋里,望着漂浮半空中的洁白花团,他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掏出了几块灵石,布了一个不小的隐蔽阵,惟有这样,才能确保他在制药期间不被任何人打扰。闭上眼,他缓缓地吐出口气,在双手上蓄满了真元之力,伸向了空中的洁白花团……
笙兰,仙界中最奇特的药材之一,因喜性冰寒,所以一向生长在无人居住的极寒之地,那种地方即使是修真者或是仙人都是很少踏足的。
而它之所以会被奉为异药,正是因为它那独特的喜性,长期生长于极寒之地,笙兰早已被寒气滋润通透,一般来说,即使只是站在它的旁边,那煞人的寒意也是挡不住的,易天阔也是凭借着深厚的真元才能勉强将其包裹,但持续时间也不会很长,所以三位长老才会急催着他赶紧制药,而制药的方法,则记载在翼族族长留下的那本手记之中,想来也该是京源所授。
以寒制寒吗?易天阔轻笑,没想到被称为极寒的药物也可以用来当做催醒剂,京源也不亏为神兽,能承受的了这样冰寒的大概也只有它了。
手心一翻,他不顾一阵阵袭向自己的寒气,强催着真元快速运转起来,笙兰必须被研磨至足够细腻,半点都马虎不得。渐渐的,当寒气不再,手心也恢复了以往的温度。他睁开眼,瞧着手中之物,暗暗道了声危险。笙兰即使已成了粉末,可它的威胁性仍在,手掌上退去了大半的冰霜让他了解之前的举动有多么的危险,一不小心整只手臂都会不保。
想那三位长老也是看了制药方法后才会找上了他,否则以翼族那普通人的身体,真的很难承受这极寒之苦,更别想在毫无污染的情况下将笙兰研磨成粉末。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自言自语地说着,他从地上站起,发现原本围绕在身体四周的灵石依旧毫无破损地运转着,若是在禁制之外,它们大概早就‘功成身退’,化为一堆碎末了。
“大哥,你真打算将京源唤醒?”福花虽然躲在戒指里,但外面发生的一举一动他还是很清楚的。“京源身为神兽,莫说是你,就连十二神君也难以驾御得了它,若是它醒后不认帐,反而拿你出气怎办?”被人弄得昏睡了近千年,要说没有起床气那是不可能的吧。
“按你说该如何?”易天阔不回答,反而笑呵呵的问道。
许久,闷闷地声音自戒指中传出,“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问你的啊,其实你只要让我出面,什么事不好解决,可你偏偏不要,有时候我真是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明知他心里的疑惑,易天阔也不多说,只是淡淡地问道:“在仙界中知道你被逍遥老哥封在炼妖水晶里的有多少人?”
“这个……几乎全知道。”不太好意思地回答着,福花开始后悔当初的行经了,不过偷拿了那臭老头的一件“烂玩意”,居然闹得全仙界都知道了,这叫他以后怎么回去?怎么在仙界立足?真是丢脸丢大了!
“那就是了。”易天阔生长在商人家庭,对于一些隐藏在黑暗背后的不安因数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然也比福花多了几分顾虑。“既然全仙界的人都知道你被逍遥老哥关进了炼妖水晶,那如果你突然出现在人前,并且出现在这充满疑问的禁制之中,你猜,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
“什么样的后果?”福花想歪了脑袋,疑惑之色爬满眼底。骤然,他叫了出声,“你该不会是怀疑……”仙尊啊,事情真是越弄越乱了,怎么这小小的一个禁制,居然连仙界也扯进来了!
“所以说,任谁都可以出现,但惟独你这个应该被逍遥神君关在炼妖水晶里的人不可以。”逍遥老哥曾吩咐过他的出现不可以透露给任何人知道,如今看来,他的嘱咐也有几分道理,不仅在凡世,就连仙界,也是复杂的让人头疼啊!
“那就是说我根本就没机会出来了是不是?”嘟着小嘴,福花闷闷不乐地盘坐着,开始抱怨起逍遥神君的大嘴巴,若不是他到处宣扬,自己怎么会落到连太阳都晒不到的境地!
“好了,别生气了,陪我去极上峰一趟吧,京源也该醒来了。”将笙兰的粉末装进用仙界虎石打造的精致小瓶中,易天阔说道:“但愿它醒来之后脾气能好些。”除了极寒之外,京源的恶劣脾气在仙界也是出了名的。
没让人跟着,易天阔一路由峰脚下直飞崖顶,仰望着那巨大的“石崖”,在石土的覆盖下,依稀还可见几分京源头颅的影子,大大的兽口正是他曾经进出过的冰洞。
将戒指里的福花唤出,易天阔随手将半蝶握紧,吩咐道:“你就在一旁看着,如果我支持不下去了,你再出手。”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福花微愣,“大哥,你究竟想做什么?”唤醒京源不是只要有笙兰的粉末就行,怎么他现在说的好象要去赴死一般?
“你看着就知道了……”说着,他抬起左手,另一只手握着半蝶就朝掌心划了下去。
“哇呀!大哥你想干吗!”虽然知道那点伤死不了,但福花还是直替他叫疼。
看着自己的鲜血顺着手掌滑入瓶中,易天阔等了半晌,直到瓶子有了八分满,这才握紧拳头合起掌,盖上瓶盖,笑道:“这是唤醒京源最重要的媒介,没有它怎么成。”花鹭的手记里记得并不完全,上面只说了要将笙兰研磨成粉末,却没有记载如何将粉末制成能令京源苏醒的药,就连最最重要的一点……如何刻印也没写。
不过无妨,幸好玉瞳简里记载了这些偏到不能再偏的仙界秘方,照葫芦花瓢他还是会的,只期望在刻印的过程中不要有任何差错就好。
“哼!这一定又是那死老头子教给你的怪招,大哥你也奇怪,什么不好学,偏偏跟他学这个!”福花不满地抱怨,伸手在他的血口上一抹,瞬间,血流不止的现象已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新生出来的粉色嫩肉,完全看不出曾经受过伤,细嫩的犹如初生的婴儿。
“这可跟逍遥老哥没关系。”易天阔完全是站在逍遥神君那边的,谁叫福花自己顽皮,偷了人的法宝来玩,逍遥神君没直接把他送到仙尊那受刑就已经很仁慈了。“别再埋怨了,快跟我进来吧。”招招手,提醒他该做正经事了。
一进入冰洞,福花立刻被冻的直吐舌头,连连说道:“这地方也未免太冷了吧。”连他的仙体都受不了,普通人在这里还不得冻死?
“呵呵,你以为京源是说着好玩的。”易天阔指示他退后,摸出虎石瓶,拔开瓶盖,反手便将里面的东西往冰墙上泼去……
‘吱啦’一声,是鲜血落在冰墙上融化的声音,接着,与鲜血混融在一起的笙兰粉末也开始发挥起自己的威力,将四周冻结起来,形成了一幅妖艳诡异的冰上血图。
深吸一口气,易天阔心知接下来就必须格外小心了,炼阵可不是随便画画就能成的,万一不小心错了一步,京源很有可能就此长睡不醒了。
手心中蓄满了真元,易天阔缓缓地将手贴在冰墙之上,感觉到强烈的寒意不断向自己袭来,一阵比一阵强烈,不消片刻,他的手已经没有了任何感觉。
唉,真是件苦差事啊!在心里暗叹,他强忍着不断涌向元婴处的寒流,慢慢移动手掌,在冰墙……或者该说是京源的舌头上用真元之力刻画出一道道沾着鲜血和笙兰粉末的痕迹。
“外缚印?!”惊讶地低叫出声,福花有点难以置信的瞪着他,大哥竟然会仙家的印法,这、这也太夸张了吧?!先不说这种印法的完成需要大量的元力,就是一般的仙人也支持不到全部完成,大哥这么做真是冒险过头了,难怪他会用自己的鲜血做媒介,原来就是为了节省真元,以求能够支持到最后。
眼见冰墙上的图案越来越繁杂,福花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外缚印失败后反噬的威力很是强大,大哥是绝对承受不了的。
“降三世皆莫印!”当易天阔大汗淋漓地准备划下最后一笔,福花突然大叫出声,尖细的童音险险地打断了他的动作,心头一震,他连忙审视划下的位置,这才发现若不是福花的阻止,自己将犯下一个多大的错误。
手臂一抬,再度落下时已然勾画出了一道最完美的弧度。颓然地往地上一倒,易天阔的身体上覆满了汗珠,一脸青白看得福花是紧张万分。“大哥你还好吧?”果然,仙家印法对于他来说还是太勉强了,看大哥现在的样子,没有个两三天是恢复不了了。
“恩。”总算是完成了,看来他也不差嘛。得意地看着冰墙上的刻印,易天阔发现自己的元婴虽已空涸,但相比起原先,竟有了少许的成长,想来应该是真元用尽后又勉强支撑到结完印的后果,
“困境使人成长”,虽然记不得这句话是谁说的了,但此刻想想还真是该死的有道理!
“大哥你……”还不待福花关心的话说完,两人就只觉四周轰然一震,紧跟着,脚下的地面开始晃动起来,一点一点地往上升着,他们面前的冰墙竟也移动了几分,刻在上面的印案不停地散发出孩人的血红光芒,鲜血在顺着刻印流动着,原本浮于表面的带着微微绿色荧亮的笙兰粉末也慢慢地被吸收进了冰墙之中,不过一刹那间便全然消失不见。
忽远忽近的低沉兽吼不断地传进了他们的耳中,似咆哮似哀怨,重重地敲打着两人的心口。慌忙拉着福花跑出冰洞,易天阔放出飞剑转眼移到了与极上峰相距数里的高空中,眼见着整座山峰在摇动,所有人都知道,京源已从千年的沉睡中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