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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黑帮来了

我们的二战 西斯武士 6485 2024-11-16 09:05

  一九二九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圣诞节。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五点。

  葛塔诺·巴多利奥嘴里叼着一支香烟,右手拿着一束鲜花,懒洋洋的靠在重庆日租界外的一根电线杆子上,用一种漫不经心的目光注视着不远处的日租界。

  他在等他的目标。

  巴多利奥是一个杀手,来自芝加哥。在过去的几年里,他一直跟着阿尔·卡彭在芝加哥横冲直撞,然后卡彭死了,在今年的情人节被人用那款名叫“蝎子”冲锋枪的新式武器打死在了自己家的车库里,和他的几个得力手下一起。巴多利奥不是卡彭的得力手下,所以他还活着,并且换了一个新的教父。而这个新教父给他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到遥远的东方来杀几个人,几个日本人。这几个不长眼睛的家伙得罪了新教父的朋友,所以那位不知名的先生开出了一笔很高的赏金,要他们的命。

  作为一个杀手,葛塔诺·巴多利奥并不关心那些日本人究竟为什么得罪了那位连他的新教父都非常尊敬的先生,他甚至不关心那些日本人是谁,他看重的只是那位不知名的先生开出的赏金。

  每一个日本人的小命,五千美元,一共有六个日本人。

  说句老实话,巴多利奥其实很想把这六个日本人全部干掉——这样他就可以拿到三万美元,这笔钱可以让他去找一个好地方挥霍很长一段时间。但是他知道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那位不知名的先生似乎与美国的黑手党家族们有很深厚的交情,所以,除了他以外,还有五个杀手被派到了这个叫做重庆的城市里,而且,现在他们也守在这个狭小的日租界外面,等待着自己的目标出现。

  六个日本人,六个杀手,每人一个目标,不多,也不少。

  巴多利奥叹了一口气,抬起左手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时间,而他的目标还没有出现。根据他三天来的观察和得到的情报,他的目标每天都会在同一个时间带着一个小钱箱子——里面是他的鸦片馆一天的收入和全部的流动资金——回家,而他要做的就是在目标出现时杀掉他并且将钱箱子带走,将案件伪装成抢劫杀人。

  这是那位不知名的先生要求的,他想避免某些麻烦。

  麻烦?巴多利奥不知道会有什么麻烦,也不想知道。既然雇主的要求是如此,那么他只要照办就是了——虽然他不得不浪费了三天的时间扮演一个正在踩点的劫匪的角色。

  巴多利奥又看了一下手表,现在已经过了十五分钟了,日本人还是没有出现。这真是讨厌!他不喜欢不守时的人,一点也不喜欢,就凭这一点,那个日本人就该下地狱去和撒旦做伴了。

  但在他用大衣下的十二号霰弹枪(口径18.4毫米)把那个混蛋的脑袋轰成碎片之前,葛塔诺·巴多利奥先生还要继续等下去。

  仁慈的圣母玛利亚啊,请你展示你的大能,让那个该死的日本人出现吧!巴多利奥在心里大声的祈祷着,用了一个他自己也不明白的词语——“大能”,那是什么意思?

  葛塔诺·巴多利奥和另外五位杀手并不是唯一在等待目标的人,在毗邻日租界的美国村里的一家才开张的意大利式的小酒馆里,乌戈·卡瓦莱诺和他的伙伴们也在等待着他们的目标。

  噢,美国村,一个多么美妙的名字!

  这个地方是一个月之前才建立起来的,为的就是让那些前来重庆的美国工人们有一个暂时可以落脚的地方。当然,军火商是故意把它建在日租界附近的,为的就是能让美国人很方便的和日本人干起来——嗯,既然要让人家拼命,总不能再让人家跑远路吧?

  “看,我想得多周到啊!”军火商很得意的宣布到,“我真是一个好人。”

  只不过,这样做很花了他一笔钱就是了。

  想得周到的并不只有军火商一个人,美丽的达绮芬妮小姐想得也很周到。这家新开张的意大利小酒馆就是指挥官开的,它既是一个情报站,同时也担负着将莫非中校发下去的工资回收回来的任务——通过尚可入口的意大利空心粉和各种劣质的酒精饮料。当然,基于“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这样一个非常朴素的理由,意大利黑手党的成员们也把这里当作了自己的集会场所。

  所以,年轻小伙子乌戈·卡瓦莱诺和他的伙伴们就在这里等他们的目标。

  卡瓦莱诺和他的伙伴并不是杀手,他们只是一些普通的黑手党打手,纽约街头的小混混。所以,他们的目标和杀手们是不同的。杀手们要清除的是鸦片贩子,而他们的目标,只不过是一些日本浪人而已。

  和那些早就被盯上的鸦片贩子不一样,郭波并没有给黑手党打手们指定固定的目标。没办法,当初的“浪人砍杀警察”事件中,无论是旁观者还是被砍伤的警察,都无法指认出究竟是哪几个浪人动的手,这样一来,打手们选择目标就是很随机的,只有一个准则,那就是,只要在他们选定的动手时间里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浪人,都是他们的目标。

  没有数量限制,只要打手们处理得过来就行了。而他们的奖金标准是,每做掉一个浪人,一千美元。

  小混混们要求不高,一千美元已经可以让他们兴奋很久了——虽然这笔钱得大伙拿来分。

  “乌戈,目标来了,六个。”打手们比杀手们似乎要幸运一些,当葛塔诺·巴多利奥先生还在等待的时候,他们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目标。

  六个日本浪人,喝得醉醺醺的,耀武扬威的沿着美国村的中央大道走了过来。

  “赞美仁慈的圣母玛利亚!伙计们,我们动手。”乌戈·卡瓦莱诺把手里拿着的啤酒杯往桌子上一丢,第一个站了起来,然后,八个装着喝醉了的打手互相搀扶着,摇摇晃晃的离开了小酒馆,高唱着意大利民歌,迎着日本浪人走了过去。

  两伙醉鬼遇到一起——特别是其中一伙还是存心要惹事——的时候,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首先是,争吵。

  在两伙人相交的时候,乌戈·卡瓦莱诺故意和其中一个浪人碰了一下,轻轻的碰了一下。然后,意大利年轻人人立刻装出了一副愤怒的样子,他抓住了与他相撞的浪人的衣领,用他西西里腔的蹩脚英语大声的骂了起来,同时按照美国人的习惯,手里还比划着各种粗俗下流的手势。

  争端开始了。

  尽管听不懂眼前这个南蛮人在叫嚷些什么,同时也无法理解他比划的手势的意思,卡瓦莱诺的目标森川秀也还是迅速的愤怒起来。被人揪住自己的衣领大声的呵斥,对于他来说,这还是第一次的事情,对于一个武士的后代这是不能接受的。只是,尽管满脑子都是酒精,尽管非常的愤怒,但是森川秀也并没有立刻拔出配刀来砍人,眼前的一个是南蛮人而不是他可以随意欺负的中国人,这是要区别对待的。

  所以,森川秀也的行动仅仅是用手抓住卡瓦莱诺揪着他衣领的手,试图将他掰开,同时用自己关西腔的日语展开了反击。

  西西里腔的英语对关西腔的日语……

  好吧,这种情况完全是鸡同鸭讲,就是双方都正常的情况下也会出事情,何况,现在一方是醉鬼,一边是存心要惹是生非,所以……

  既然森川秀也抓住了他的手,并且也在骂他,乌戈·卡瓦莱诺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他直接跳过了争端的第二个步骤:推攘,进入到了第三个步骤——他先是一记直拳狠狠的砸到了森川秀也的鼻子上,打得他鼻血四溅,接着在补上一记左钩拳右钩拳,将这个矮小的日本人打得眼冒金星,摔倒在了地上。

  “八嘎!”在中国嚣张惯了的日本浪人们勃然大怒,还没等鼻子被砸塌的森川从眩晕中恢复过来,他们就纷纷挥拳向乌戈·卡瓦莱诺打了过去,但是,早已经跃跃欲试的黑手党打手们将他们拦了下来。

  两帮人就在大街上打开了。

  这个时候,葛塔诺·巴多利奥也等到了自己的目标。

  一个瘦瘦的中年日本男人,提着他装钱的盒子,带着一个保镖,出现在了巴多利奥的视野中——他现在正在和一个熟人交谈着,没有离开的意思。早已经等得不耐烦的黑手党杀手扔掉手中的烟头,将自己的帽檐向下拉了拉,抱着鲜花面带微笑向着目标走了过去。

  距离四百米。

  葛塔诺·巴多利奥早已经把周围的情况观察清楚了,大街上很空旷,没有多少行人,逃跑没有任何的阻碍。现场的人中,看上去有能力阻止他的行动的,只有目标的保镖和守在租界口的一个日本警察,但他们都显得非常的业余,巴多利奥认为他们并不能对自己造成多大的威胁。

  距离三百米。

  日本警察已经注意到了正大步走过来的巴多利奥,但是他只是看了一眼这个最近几天一直在这附近晃悠的南蛮人,就把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别处。和巴多利奥比起来,他更在意的是那些中国人,尤其是那两个突然出现的中国警察,最近一段时间,中国的警察们似乎又大胆起来了,他们经常在日租界口晃悠,等着那些偷偷溜到日租界去过瘾的鸦片烟鬼们出来——尽管中校有解毒剂,但是这种东西只能解决生理上的问题,吸毒者的心瘾依然难以戒除,所以,复吸率还是比较高的。

  这也是为什么军火商一定要置鸦片贩子们于死地的原因。

  距离两百米。

  巴多利奥与日本警察擦肩而过。日本警察并没有注意到意大利人嘴角一闪而过的冷——葛塔诺·巴多利奥注意到这个家伙和他的同僚一样,身上并没有带枪,这个家伙对他仅有的一点威胁也消失了。

  日租界的警察平时唯一的事情就是欺压周围的中国人,根本没有佩带枪支的必要,现在,他们要为此付出代价了。

  距离一百米。

  黑手党杀手已经能够听见目标和他的熟人交谈时发出的声音了,日语,他听不明白,不过巴多利奥猜测他们也许是在谈论天气或者生意什么的。他有点为目标的那个熟人感到惋惜,这个可怜虫会为自己在一个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与一个错误的朋友进行一次错误的交流而感到后悔的。

  可惜,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卖的,所以,要后悔的话,到地狱里去后悔吧。撒旦会原谅你的过失的。

  距离,零,葛塔诺·巴多利奥走到了目标、他的朋友和他的保镖的面前。

  三个日本人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面带微笑的南蛮人,他们互相看了几眼,猜测着这个人是不是他们中哪一位认识的人,但是他们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显而易见的迷惑。

  不是认识的人!他们三个得出了这个结论。接着,保镖回过神来了,他开始去摸枪——但是已经晚了。

  葛塔诺·巴多利奥潇洒的扔掉了手中的鲜花,撩开大衣,将身上携带的十二号霰弹枪摸了出来——这是一支奥洛夫武器公司最新出品的武器,五发装,短枪管,无枪托,可以轻易的藏到身上,实在是杀手们的最爱——对准保镖扣动了扳机。首先解决有威胁的目标,这是常识。

  在霰弹的巨大冲击力下,保镖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他手里还抓着一支毛瑟半自动手枪——巴多利奥一路上见过不少携带这样的武器的武装人员,他很奇怪,为什么这种在美国几乎没人用的武器在东方这么受欢迎!

  不过,现在可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黑手党杀手面带微笑,将枪口转向了正试图夺路而逃的目标本人,然后射出了第二发子弹。霰弹结结实实的打在了目标的背上,日本人一下子扑到在地上,死了。

  “为什么总是有一些傻瓜喜欢将自己的后背暴露给敌人呢?”巴多利奥叹息着,完成了退壳—上膛的程序,将枪口对准了那个犯了错误的倒霉蛋。“真是对不起,朋友,本来我一点都不想杀你,因为你的脑袋可不像你的朋友那样,能值五千美元。但是,谁叫你看见了我的脸呢?”他一边咕哝着,一边将这个连尿都已经吓出来的日本人的脑袋打成了一个烂西瓜。

  “真恶心。”巴多利奥甩了甩自己的手,将上面沾到的脑浆甩掉,接着走到目标的尸体旁边,将那个装钱的盒子捡了起来,然后转身向租界口走去。

  直到这个时候,街上才响起了刺耳的尖叫声和警察的哨子声。

  守在租界口的那个日本警察现在进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尽管吹响了哨子,但是他并没有什么力量来阻止巴多利奥的离开。继续挡在杀手的路上不过是送死而已,可是就这样退开的话,自己的下场肯定是切腹……

  真是头痛啊!早知道会遇到这样的事,说什么也要把枪带出来了!日本警察高举着警棍,满脑袋的冷汗不断向下掉。

  让那些中国警察来支援吧,他们手里有枪!一个念头闪过了他的脑海,但是很快就被他否决了:大日本帝国的警察,怎么可以寻找中国警察的支援!

  那么,借他们的枪如何……

  没有等这个日本警察想完,葛塔诺·巴多利奥就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伙计,下次可要记得带枪。”说完,他就一枪把这个家伙送去见天照大神了。

  没有障碍了。巴多利奥吹着口哨,潇洒的离开了日租界。

  至于身后那两个一脸“惊慌”的中国警察,很抱歉,他们有胆子开枪吗?我可是美国人哎!再说了,那两个家伙也算是“自己人”了——用两百美元收买的自己人。

  葛塔诺·巴多利奥不知道,那两个警察是军火商给他安排的,任务就是掩护他离开,所以,他的两百美元又回到了它们原来的主人手里。

  美国村大街上的斗殴还在继续。

  乌戈·卡瓦莱诺有些郁闷了,那些日本浪人并没有按照他预想的那样拔刀砍人,这样他们就不能掏枪把这些家伙解决掉。上面有交代,无论如何,一定要让日本人先动武器,这样可以让他们在今后和日本人的调查人员做斗争时显得有理有节一点。但现在,这些浪人在打手们雨点般的拳头下连招架都困难,哪里还有机会去拔刀啊?

  日本人不拔刀,打手们就不能开枪;不能开枪,人就可能弄不死;弄不死人,就没有钱拿;没有钱拿……

  “真死该死!”乌戈·卡瓦莱诺低声的咒骂起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些看起来嚣张的日本浪人连街头斗殴都不会,这样的人,在纽约就只能做好市民!

  “我讨厌好市民!”卡瓦莱诺觉得,应该让伙计们稍微减缓一下攻击力度,好让日本人有机会把刀拔出来。

  不过,大家现在都打红了眼,要收手似乎有些困难啊。

  幸运的是,森川秀也君帮了乌戈·卡瓦莱诺的大忙。

  经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以后,森川终于从眩晕中恢复过来了,摸着自己不断往外冒血的鼻子,这位大日本帝国的武士的第一个念头当然不是去找医生,而是按照卡瓦莱诺所希望的那样,抽出了自己的配刀,怪叫着向着黑手党的打手们扑了过去。

  第一个中招的,就是乌戈·卡瓦莱诺本人。他早就已经把躺在地上的森川给遗忘了,促不及防之下,他的左手被锋利的日本刀划了一个大口子,接着,又有一个黑帮打手的手上挨了一刀,于是,打手们借此机会纷纷拉开了与浪人们的距离,将手伸进了怀里,而日本浪人们也一齐将刀拔了出来,向着黑帮打手们砍了过去——他们早就被打得火冒三丈了,哪里还顾得了和自己打架的是什么人。

  然后,血案发生了。

  还没等黑帮打手们把枪拿出来,森川秀也的刀就刺进了一个围观的美国工人的肚子里,也许是因为喝醉了酒看不清楚目标,也许是在他眼里美国人都长得一个样,也许是因为别的其他什么原因,总之,他的刀刺进了一个看热闹的倒霉蛋的肚子里——后来得知他名叫帕克·希特,爱尔兰人,从曾祖父起家里就是修铁路的——并要了这个倒霉蛋的命。

  帕克·希特先生是伟大的,他的死成就了乌戈·卡瓦莱诺先生和他的黑帮兄弟们。

  “赞美仁慈的圣母玛利亚,这下我们更加的有理有节了。”卡瓦莱诺的心里简直就乐开了花,他大声的喊了起来:“杀了这些日本猴子,为我们的朋友报仇!”朋友?别开玩笑了,他连死的是谁都还不知道呢!

  但是,卡瓦莱诺的呼喊起到了它的作用。美国人民是团结的,刹那之间,几十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正在发愣的森川秀也和他的同胞们。

  死了一个美国人,莫非中校要给的只是一笔抚恤金,而日本人送出去的,是自己的小命。

  这种交易真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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