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河,发源于法尔维大陆中部翁泽克高原的西翁泽克拉尔山脉,自西向东横贯福莱恩、迈芬、德兰麦亚、彼特布卡等七个国家和地区,最终从圣盾海湾涌入星之海。在晨曦河沿岸,曾经出现过法尔维大陆中最富有、最文明、最古老、最美丽的国家,甚至包括众多由精灵族统治的古老森林和矮人统治的山峦,因此,晨曦河被称为法尔维大陆“流动着的历史”。
据说,在远古的时候,掌管星辰的大神艾洛斯塔失手将太阳滚落在地面上,太阳滚过的地方涌现出万丈红霞,后来变成了巨大的河流,这就是晨曦河。因此,有人说晨曦河是受到神迹祝福的河流,这里孕育着整个法尔维大陆的文明。
我相信这一切都是有根据的,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铺撒在晨曦河中时,水中荡漾着的金色粼光层层向远方荡漾开去,散发出比天光更为璀璨的色彩,让人分不清到底真正的晨曦朝霞是在水中,还是在天上。当太阳从河面上喷薄而出时,整个世界都换了装扮,整个水面仿佛都镀上了一层灿烂的金色肌肤,仿佛在我们脚下流淌着的并不是水波,而是一道温暖的阳光。难怪晨曦河上的日出被称为德兰麦亚最美的景色之一。
在我们观赏着河上的美景时,弗莱德面色苍白地扶着船舱走了出来。这可怜的家伙昨天晚上折腾了一宿,几乎把胃液和胆汁都呕吐出来了。
“嗨,我的兄弟,你起来了。”红焰眼睛一亮,迎上去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他的左耳被涂上了一层紫色的药水,上面的牙印清晰可见。
“您好,先生,你的耳朵……”弗莱德一愣,回答说。
“不用理我的耳朵,哈哈,你是个好样的。除了喝酒,你真是个好样的。”红焰摇晃着脑袋,大方地回答。
“啊,是的是的,谢谢您的夸奖,先生。杰夫……”弗莱德低声招呼我,“他的耳朵是怎么搞的?”
“你不记得了?”雷利在旁边大声问,“你该不会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我……该死,雷利,你的声音就不能小点么?”弗莱德脸上一红,尴尬地看看四周。所有的人都偷笑着看着他,让他有些慌乱。
“我记得,我和红焰先生打了一场,后来我喝了一点酒,再后来……我就……躺在床上了。”
真是个可爱的人,喝醉了之后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了。最感到丢脸的是红焰,他居然被一个完全没有意识的人打得那么狼狈,这简直是有辱一个杰出游侠的声誉。
“杰夫,我真的……咬了他的耳朵?”听完了我的叙述,弗莱德看着红焰耳朵上的齿印,羞愧地恨不能钻到地底下——啊不,是水底下——去。
“实在太对不起了,先生。”在得到我肯定的答复之后,弗莱德惶恐地向红焰道歉,“我从没想到我会干出这种事来,这是在是太失礼了,我真诚地向您道歉,希望您……”
“嗨,兄弟,你这是干什么?”红焰拦住了他的话,“这是战斗,是伟大而光荣的男人的仪式。哈哈,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能让我那么狼狈的对手了,我很高兴,不用道歉。按照我们的习俗,如果你能喊我一声兄弟,我就更高兴了。”
“那,红焰……兄弟,冒昧地问一句,你的眼罩是怎么戴到了……右眼上。”罗尔在一边害羞地问。
“老戴在左边左眼会很难受,我一般是三天换一只眼睛戴着。”
“难受为什么还戴?”达克拉摸着大脑袋问。
“造型,知道么?是造型。你不觉得我戴着这个眼罩更显得气宇轩昂高大英俊么?在小说中,许多小姐们都喜欢这种充满男子气概和阳刚之美的造型,你看我是不是帅。”红焰摆了个臭美的姿势,可惜,如果不是有一只耳朵被药水染成了紫色,他的造型可能会更完美些。
“战舰!挂着温斯顿旗帜!”忽然,了望手的声音从头顶炸开,打乱了船上原本的祥和气氛。人群马上陷入混乱之中,胖大的商人们不知所措地来回乱窜,不知把自己的大屁股搁在哪里才好。休恩虽然是个成功的商人,但显然不是个有经验的船长。他忙乱地指挥着水手,但看他的表情我很难相信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几只船?”弗莱德的情绪瞬间平复,大声问了望手。
“两只,一只温斯顿战舰在追一只……天呐,在追黄金玫瑰号。他们看见我们了,正在向我们冲来。”
“黄金玫瑰号是什么?”弗莱德问。
“他们是晨曦河里的一伙水盗,可他们不算是坏蛋。只要你是正当的船只,被拦截后只要交纳很小一笔钱就能保证通航安全,他们甚至还会护送你走一段路程,帮你度过几个险滩。他们可是些好人,比税务官员要友善多了。”有水手回答,
“该死,哪来的温斯顿人……”
“是东路军,屠城者开普兰,他可能已经攻陷东部军港卢比芝林了,那战舰是从那来的。居然是战舰,全体后撤!”休恩命令道。
“等等后撤!”弗莱德打断了休恩的指令问,“你说的那个屠城者是怎么回事,休恩先生?”。
“那家伙是温斯顿东路军的领军统帅,是个残暴自大的家伙,曾经在东北方的坎森平原被围,损失惨重,西路军占领提特洛城之后才脱离险境地。占领蓬克利西亚的时候,他为了挽回被围的脸面,居然下令屠城,几万人一夜之间就丢了性命,其中以妇女和孩子居多。上面的那些高官怕引起骚乱,这些事情没有公开。”
“那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是商人,哪里有交易哪里就有我们的人,很少会有我们不知道的消息。见鬼,后撤!”
“你说他们屠杀没有反抗能力的妇女和孩子?”红焰眉毛一扬,紧了紧手中的双刀。
“是啊,足足杀了一夜,听说起码有三万妇女儿童惨遭毒手,真是造孽啊。快撤!”
“船长,黄金玫瑰号送来信号求救,他说船上有德兰麦亚的平民。”了望手报告。
“不许后撤,准备战斗。”弗莱德大声命令。水手们顿时慌了,不知道该做怎么做。
“我才是船长,我说,不能去送死!”休恩冲着弗莱德大喊。
“不是救他们,是自救,船长!”弗莱德粗暴地回答,“对面是只温斯顿战舰,是战舰,知道么?你也知道上面整整装了一船的杀人野兽。如果等他们杀完了盗贼船上的人,还会放过我们么?他们可比我们快多了,等他回头来追我们,我们还跑得掉么?你也该清楚,就算你把所有的货物扔下水,把所有无关的人扔下河我们也跑不掉!该死,现在还有机会,趁着他们混乱,我们还有机会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弗莱德两眼圆睁,凶狠地与休恩对视良久,终于,休恩松了一口气。
“好吧,见鬼,现在你是船长了。最多大家就死在一起。我得找把趁手的家伙去。”
“船上有没有远距离攻击武器?”弗莱德。
“没有,我们是商船。”
“全体听我指挥,先稳住温斯顿人,旗语回复,我们是商船,无法救援。对,就这样回答,这是给那群温斯顿疯子看的,能骗他们多久就骗多久。全速向战舰靠拢。甲板全体准备登舰。了望手随时报告。能够战斗人,拿上武器上甲板。”弗莱德回头对我们一笑,有意无意喊出一句玩笑,“这不是演习,重复一次,这不是演习。”
甲板上的大部分战斗人员是水手,这帮粗鲁汉子听见了这话纷纷哈哈大笑起来。我们这些只上过一次战场的新兵顿时也放松了很多。
“红焰兄弟,我知道精灵总是尊重生命不喜欢杀戮的。这是人类之间的战争,如果你要离开,最好现在就走。”
“我是精灵,但我也是个热血游侠。他们居然屠杀手无寸铁的妇孺,那我也只能将精灵族的传统观念先放到一边了,更何况,船上还有平民需要救助。”红焰回答说。
“报告船长,战舰已经与黄金玫瑰号相会,正展开登舰战。”
“了解,注意是否还有其余船只。弓弩手准备。红焰兄弟,让他们见识见识精灵族的神箭吧。”
“这个……”
“罗尔,把吊床上的卡尔森队长喊起来,休恩,叫那群没用的胖子下到舱底,没错,我说的就是你们,快下去。”弗莱德没有理会红焰的犹豫,继续下达着命令。
前方不远,挂着金色骷髅玫瑰旗的黄金玫瑰号被和大型的战舰被钩索和带挠钩的铁板连在了一起,一群群温斯顿士兵高喊着“杀光德兰麦亚猪”、“谁拿到是谁的”、“船上有女人”等等不堪入耳的口号,挥舞着长剑冲上船。温斯顿战舰上虽然有不少远距离攻击用的船用投石车和大型弩箭,可并没有击沉黄金玫瑰号的举动,估计是打算占领船只后好好搜刮一番吧。
水盗们身穿各种颜色的水手服,拼死迎上了上船的士兵。他们的武器大部分是水手专用的弯刀,这种锋利的武器在登舰战中比制式的长剑有更大杀伤力,水手们的水面作战能力也比温斯顿士兵强上许多——毕竟,就在几天以前,这些战舰上的士兵们还都是些马背上的骑手呢。可温斯顿士兵在人数上的优势足以弥补战斗技能的不足:他们的战舰比黄金玫瑰号大出整整一倍不止,更何况,战舰船舱内的士兵全部能够投入战斗,而黄金玫瑰号船舱中都是些没有战斗能力的平民呢。粗粗估算,双方的人数对比大约是五十对三百。黄金玫瑰号的甲板上起码已经登上了一百名温斯顿士兵,如果不是甲板已经堆满了人,空间实在有限,恐怕还会有更多的温斯顿士兵会挤过去。
当我们的商船逐步接近的时候,水盗们的抵抗已经到了十分吃紧的地步。要不是温斯顿士兵贪图抢夺船上的财物而毫无章法纪律地战斗,恐怕匪徒们已经全线崩溃了。
“我们从右侧接近,弓弩准备。”弗莱德沉着地命令着,我们从战舰的另一侧逐渐逼近。幸亏水盗船上的战斗吸引了温斯顿人的全部注意力,没有人对我们的船进行防备。大概是没有人想到我们这艘看上去完全无害的商船会有什么不轨企图吧,尤其是在用旗语表示事不关己之后。
“红焰,把甲板上那个指挥官交给你。钩索准备。”
在所有人尊敬的注视中,红焰弯弓射出了一支利箭。那支劲箭带着风声凄厉地破空而出,呼啸着穿过战舰主帆,直射进……远处的水中?!
他居然脱靶了?!
这一箭脱离目标如此之远,以至于就连战舰上的敌人也没有发觉这一次的偷袭。事实上,如果不是我们自始至终都在密切注视着红焰的动作,恐怕也无法发现劲箭消失的痕迹吧。
“这个……我姐姐教我射箭的时候我总是走神,恩……我觉得吧,肉搏比射箭来的要更爽快些……呵呵呵……”红焰红着脸指手画脚地解释着,在他面前的,是将近六十个手持利刃目瞪口呆的战士。
实在不能怪他们失态,毕竟,不受夜幕遮挡的超远视距和与生俱来对风的操纵能力让精灵一族天生是神箭手。据说,精灵们为保护他们的秘林,就是用弓箭来进行除虫工作,并且从事这项工作的都是六十岁以下的幼童。像这样一个在三十步不到的距离内居然偏离目标超过三十步远的精灵射手可以说是绝无仅有,即便是让我扔石头和目标的偏差也不可能大到这个地步了。这简直是整个精灵族的耻辱啊!
不过我们也算是“见多识广”了,毕竟连只会加速术的魔法师都见过了,红焰倒也没让我们太过意外。
“齐射!”弗莱德丝毫没有受到这意外情况的影响,果断下令,“抛射钩索,准备登舰。”
几轮齐射之后,战舰上已经是一片人仰马翻,温斯顿人为他们的大意付出了代价。在颠簸不平的河面上,要准确地射中对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在挤满了士兵的甲板上随便扔几枚钉子也会扎到不少人的,更何况是这种漫天花雨似的无差别攻击。鲜血沿着战舰的边缘流入晨曦河中,瞬间淹没在一片温暖的金色光芒中。
“登舰!”弗莱德抽刀在手,挥舞着跃上敌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