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在家乡劳动的三年里(二)()
全家平安无挂虑
你可要知道,当我在要回来的时候,父亲便告诉我了,尹妹去年回来后不久,便在土改时所分配给父亲的三间房子中住下了(楼下那间过路厅留给南哥暂用)。其中,楼底的一间是作为尹妹的卧室,在天井旁边的那间小屋,便做为厨房……
此时,当我一踏进小厨房,就发现尹妹正在里面独自吃着早饭。当她看见我突然之间地出现在了眼前,顿时之间,从她的目光当中便知道,的确令她感到十分突然和惊讶……
“飞哥,怎么这么早便回到家了呀……”此时,尹妹奇怪地问起我来。
“原本,在昨天下午就应该回来到的了。只是因为学校卫生室林宗徽校医,他硬是要我留在合江他老家住了一个晚上。今天一大早才允许我回来……”
于是,我便实话实说地把我为什么这么早就回到家里的原因告诉了她。
后来,她又问起这次回来的原因时,我就把为什么要回来的缘故,详详细细地告诉了她……
她听了以后,不知为什么,便长久地一言不发。此时,她的心情如何,从她那脸部失望的表情看,我是很清楚的……
在后,只见她回到楼下的住房中,量了些米给我做起早饭……
“飞哥,现在家里人都好吧……”
此时,尹妹一边在忙于烧火;一边又在问我。
“你就放心吧,大家都很好。爸妈也没有什么,还是跟过去一样……”
当时,我就如实地把她最为挂虑父母的情况,全都告诉她。主要是想给她一个好好的安慰,免得再去多挂虑。
我清楚地知道,在当时这场贯彻中央《七三布告》的运动当中,东平公社的各个大队都跟其它地方一样,对走资派、“牛鬼蛇神”和地、富、反、坏、右分子,普遍实行贫下中农**。因此,在批斗当中随意无故地打人、杀人的事件到处都在发生。并且,似乎已经变成是屡见不鲜的事了。
于是,顿时之间,当尹妹见到我以后,她担心父母他们的人身安全问题,而向我问个清楚,那就是很自然的事了。
但是,当她一旦听我说到父母亲和家里人个个都平安无事以后,心里便像掉下一块沉重的石块一般地轻松了不少……
说起来,的确真是有点奇怪。你可要知道,在任何一个乡村里,大多都会有的这样一种惯例,就是大凡是有什么熟识或离开村子大久以后,才突然返回到村庄上的人,你就不用再到处去宣扬,瞬息之间,都便就会一传十,十传百地到处给传开了……
我这次从凤山的突然回来,从十点多钟才到家,一直到了下午才不过是几个小时的时间。便在上下两个村子上,不论男女老少,几乎个个都知道了……
到吃完了晚饭以后,就陆陆续续便有人像是来看新娘般地到我家的楼下那间住房里,有时候拥挤得几乎没有地方坐。在多的时候就来有五、六个,少的时候也有一两个。
在这些来探望我的人当中,绝大多数都是比我年纪轻,且又是我熟悉的那些年轻人。一般来说,那些村上长辈们却反而极少……
你可要知道,自从1961年底,当我一旦离开石湖坡以后,到凤山初中学生食堂当炊事员,一做就是整整快八年之久。可能是由于我所做的炊事工作的特殊性决定吧,却是在这八年长的时间里,都没有能够回来过一次。因此,村子上所发生的一切变化,我几乎全然不知……
当年,我还在村子上的时候,不少还光着屁股的那帮小孩童,现在都已经长成一个年轻力壮的后生哥了;当年,我还在村子上的时候,有些青年的小伙子,现在已经结了婚,成家立业,有的甚至还当上了父亲;当年,我还在村子上的时候,有些女孩子还未出嫁,现在已经远嫁它乡了。有的,甚至还当上了妈妈……
就是在来看望我的这些人当中,他们要来看望我的原因,一般都是因为与我本来就是比较熟悉的人群。当然,其中也不能排除,也有的是想来看看我离开八年之久后,今天究竟变成个什么样子了……
唉,八年时光,看起来长,却瞬间即逝……
在他们之中,先后到来见了之后,第一句问我的话里,几乎大都一样:
“飞哥(飞叔),你这次回来以后,就不再打算再去凤山做工了吧……”
可能是,有些人已经猜测并知道,我这次是真正地回家务农的时候,于是,便干脆鼓励起我来,说:
“飞哥(飞叔),不用怕,我们石湖坡生产队的条件,在良荔大队的三十多个生产队当中来说,应该说是数一数二的。不但田地和坡地多,并且绝大多数都是能够灌溉到的。也就是说,基本上能做到旱涝保收。这是一个相当不错的自然条件。再加上村子上的年轻人多,大家齐心,劲都往一处使。我们大家都相信,一定能做到造造增产,年年丰收。对于这个,你就不用过多担心了……”
那天晚上,我就在楼下三哥其天他的房间内,两人一起,同床共眠。
你可要知道,天哥他自从在1965年的时候,由于他的前妻亚庞因为生小孩难产,在送往县城医院抢救的时候,就在快到亚山墟的路途当中不幸身亡。
顿时之间,这个前所未有的沉重打击,对于一个才二十岁的年轻的天哥来说,简直就像是晴天霹雳,的确是有点经受不住了。但是,就在亚庞她走了以后,天哥便在这种家破人亡的痛苦折磨当中,一直独身地顽强生活下去……
听到后来有人对我说过,天哥自从青年丧妻以后,在村子上曾经有不少热心肠的人,多方面地千方百计想办法帮忙介绍女子为他续娶。但是,由于许多大家都知道的种种原因,就一直都没有成就。
于是,便就这样一直拖延到了现在,他都已经是一个过了三十出头的人了,仍然是孤身一个……
俗话说:“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谁一辈子不都是为了想娶妻生子,繁衍后代,因为,这毕竟终归是人生的一大愿望和信念。因此,天哥也像其他人一样,为了能争取重新娶个人回来,重新成家立业,他便只好与父亲和兄弟分开,而另起炉灶。也就是说,单独自已,组成一“家”。
从此以后,他还常年累月地省吃俭用,千方百计地买回来一部上海牌衣车,便利用农闲和空余的时间,日夜不停地给村子或四周一带村子上的人进行缝补和裁剪。以此争取能多做些衣料,就可以从中得到多一些收入。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手上无钱,娶妻成家就完全是一句空话。
当时,对于在附近的村上来说,天哥他就算得上是一个在裁剪服装方面,是一个比较有点手艺的人了。因此,平日上门要求帮忙的人,更是络绎不绝。由于如此年长月久,他也能有了一定的可观收入和积蓄。
但是,每年都会有一些热心肠的人,积极地帮助介绍一两个女子给他做老婆。而每次常常总得要花上一百几十块钱去进行花销,那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他却也从来不心疼。
因此,他就是这样地天天都在忙忙碌碌、勤俭节约地进行奋斗。目的就是争取能够早一天去实现自己的“老婆梦”,重新成家立业,过起美好又温馨的小日子……
此时,天哥他正在一边不停地给他人加工车缝补衣裳;一边又和我在滔滔不绝地进行推心置腹地在聊天……
当我正在实话实说地告诉他,这次匆匆忙忙地从凤山回来的原因的时候,当他听到了以后,便真诚地对我说道:
“亚飞,告诉你吧,去年冬天四伯回来的那一次,每天晚上都是和我在一起睡的。因此,我们什么事情都推心置腹地谈到。说实在的,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了回来重新成家立业的打算了。这其中主要的原因,就是看到当今这个世道,竟然会不知将要如何地变化,只要能够在家乡立好个家,就是没有了后顾之忧了……”
当听到天哥这样一说之后,我便就毫无顾忌地说到,我当时所有的心思和采取的态度来:
“天哥,对你说句老实话吧,我以前一贯以来,连做梦也都没有再想到会重新又要回来耕田的。但是,看见当前的这种形势和环境下,我就只能是顺其自然了。反正,现在自己也是已快三十岁的人了,至于什么理想和前途,也不再是我要去过多地进行考虑的事情了……”
此时,天哥一边在那盏昏暗的小煤油灯下做他的车缝补工;还一边和我说些生产队中鲜为人知的一些人和事给我知道:
“事实上,在我们生产队里的人当中,不论是社员还是队干,大多都还算是不错的。特别是,像队长王忠。在这些年来,他并没有把我们这些‘五类分子’的子女,有另眼相看过。并且,队里的许多事情,他往往都是在队上尽量去解决,而不是随意就向上面反映的。就像现在生产队当中,不少人家都种点席草,打些席到市场上去出卖,得到些钱款来解决一些日常生活中的油、盐、灯火钱。尽管,上面常常批判这是搞‘私活’,是‘走资本主义道路’。但是,队干们通常都是采取‘一个眼开,一个眼闭’。尽管在开会的时候,常常会被上面领导指名道姓地进行‘批判’……”
三哥这么一说,顿时之间,便使我知道了村子上,一些从来都没有知道的事情。于是,便在自己的心中就有底了,免得以后生出些不应该有的麻烦。
因为,你可要知道,我一贯都是信奉那句千古名言,“适者就能生存”它其中的道理。
不知已经到晚上什么时候了,说着说着,我便稍无声息地进入了梦乡。此后,我也不知道天哥他究竟要干到什么时候才进行休息……
正是:
刚见哥回妹惊奇,全家平安无挂虑;
天哥一生多苦难,真情倾诉记心里。
欲知后事如何,请君往下细看。
不多时,便路过狮石岭脚。于是,我情不自禁地有意识地放慢了脚步,不时在左右前后地环视这座县内的名山。
顿时之间,我才发现这座山的确雄伟且崎岖又险峻,可真是名不虚传。它简直就像是一座席地而卧的一头雄狮一般,横躺卧在一个宽阔的田垌之中。
还听人们传说,在上山之路当中,就只有唯一的一条狭小的小路能上去,而且是又十分崎岖和难走。此时,在我的心中,顿时之间,便冒出这样的一种莫名其妙的想法来:
“唉,反正现在我也没有多少的好心情,去细心欣赏和品味这幅美丽奇特的大自然景观。心中只是在想争取如何才能够尽快地回到家里去……”
于是,我便马上加快了行进的速度,继续往老家方向走去……
大约是将要到了十点多钟的时候,我便回到了蛇龙岭。此时,我便往东边一看,就马上看见了岭岗排九老姑家那片白色的新屋场。你可要知道,要是在以往的我,就非得要进去玩玩不可。
可是,一方面,在今天我的确没有什么思想上的准备;另一方面,更主要的是我确实再也没有了以往那种欢快的心情了……
等待过了蛇龙岭以后,便行到了三世祖岭旁边的两盘岭地界了。
我曾经清楚地记得,在这里它曾经是二十年前,我小时候在家里和亚六其命几乎每天常常放牛必到的地方。
而现在,我所能够看见的,除了国营东平农场已经用拖拉机开垦,并种植上了不少橡胶树。以及不少已经生长起来的那些高大且又浓密的小桉树之外,而其它,还是已经跟昔日仍然大不一样了……
当我经过两盘岭的山岗时,一眼便看见上高屋那幢熟悉大门楼,和我们家那幢已旧的两层楼房。它们简直就像是石湖坡村子上一座像征性的建筑物一样,仍然巍然屹立在村子里。现在,它已经隐隐约约清晰地呈现在了我的眼前……
也许,是由于村子上的人已经收工回来吃早饭了吧。此时,在村子上的四处全然都是静悄悄的。只是还会偶然地看见村子上的看牛人,正牵着牛朝着始公坝的方向去进行放牧。
于是,我便自然而然地加快了行进的步伐,迅速地走进到村子上去,马上便回到了家里……
正是:
约好宗徽一块归,途中拉我他家回;
盛情难却来招待,难料日后错与对。
欲知后事如何,请君往下细看。(未完待续)